第35章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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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君同青薔說她在等一個合適的契機,如今這個契機到了,該行的棋子卻是遲遲不動。這令她到吃驚。
那趙麗嬪是個咋呼的子,不想還能按捺的住子忍了這麼些時,委實不錯。
該遞的消息全都遞了過去,趙麗嬪那頭卻好似什麼都沒收到一般,依舊平靜的過了好幾。青薔倒是有幾分著急,司寶司的賬務也搬回了昭陽殿裡來做,一下來皆要重複起身去門口瞧一回的動作許多遍。
昭君卻很是悠閒,一幅山水圖繡了小半,被青薔這般終的晃悠來晃悠去的姿態晃的眼疼,便寬解青薔道:“你莫急,左右不過是這兩天的事了。高湛暫時還回不了宮,咱們有足夠的時間等她想通。”如此,青薔才勉強的將心中的急躁壓了壓,穩了心境坐下來整理她的一堆爛賬。
昭君口中的這個她,指的自然是趙麗嬪。
自那含光殿一事之後,趙麗嬪很受冷落,心裡頭自然不高興。但令她不高興的是大齊的皇后,如今帝后和睦令人挑不出錯處,她心裡頭的不高興也只能白白的不高興。這件事她受了辱,但礙於身份地位無可奈何,本也是可以讓它就這樣子靜悄悄的隨著時間過去的。
只是後來卻發生了另一件事。
數前,久不受召的趙麗嬪聽聞皇帝喜愛甜食,便特地做了碗調了燕窩蓮子羹給高演送了過去。此舉原本也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那一她送的有幾分不巧。她將蓮子羹送到仁壽殿時,蕭喚雲恰好在她前一步送來了新做的糕點。這已是不巧,更加不巧的是那一朝堂之上有人冒冒然出面彈劾婁昭惹得高演大怒,蕭喚雲在一旁勸了半才勉強將他勸好幾分,在餘怒未消的當口,趙麗嬪自然顯得有幾分礙眼。
在這裡需得提一提的是,高演對蜂以及燕窩這兩樣東西極為厭惡,且還是偷偷的厭惡著的。平裡送過來的點心裡若是摻了蜂亦或者是燕窩便必定會不動一口,久而久之,便沒人送這兩樣東西過來了。
這是司膳司人人都曉得的事情,可新進宮的趙麗嬪不曉得。
而蕭喚雲對這曾經受過高演幾寵愛的嬪妃心裡頭亦是有幾分芥蒂。是以,那一高演跟前的宦侍將那碗調了蜂的蓮子羹送進去的時候,蕭喚雲便當著高演的面兒使了幾分脾氣,將高演正吃到一半的酒釀陳皮糕一把端了走,藏在身後,幾分真負氣幾分假意嗔道:“高演,你的心肝兒寶貝給你送吃的來了,我做的這些食自然同人家做出來的不一樣,你去吃她的吧,別吃我的了。”高演未曾反應過來她口中的這個心肝兒寶貝是誰,底下的宦侍已經將一碗蓮子羹呈了上來,陶盅蓋子一掀,香氣面而來。那是趙麗嬪從前在自家最為擅長的一道甜品,是她死去的孃親教給她的,她爹爹很是喜歡。
所以她才挑了這麼一道甜品送了過來,滿心期許的等著高演吃下那盅蓮子羹,然後誇一誇她。
但那怡人香氣自陶盅裡蔓延出來的時候,高演卻是被引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宦侍不曉得原因,將手中的陶盅往上託了託。高演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摸出絹帕來捂了半張臉將那陶盅推得遠一些,本就有些餘怒未消,此刻便有幾分無名火竄上了頭,厲聲喝道:“什麼東西!給朕拿出去丟掉!還有那趙麗嬪,趙麗嬪是嗎?讓她以後別送這些東西過來了!”他說這些話時,大約是無心的。
可蕭喚雲將那盅蓮子羹端到趙麗嬪面前時說的話卻有有心的,她立在高高的臺階之上俯看底下跪著的趙麗嬪,笑了笑,漫不經心道:“麗嬪妹妹啊——”她將嗓音放的柔柔緩緩的:“你可別怪本宮啊,這可都是皇上的意思,說這盅蓮子羹做的只配餵狗!你呀,怎麼事前不來請教請教本宮皇上的喜好呢?你若是早些能虛心的同本宮請教這些,今這事便也就不會發生了。”這話說的好像很替她著想一般,可語氣卻是那樣的幸災樂禍。
趙麗嬪眼眶中浮起一層水霧,一雙手牢牢的捏住散在身側的裙襬。
她的目光落在趙麗嬪身上,笑意漸濃,豔麗卻浸出絲絲惡意,像一杯致命鴆酒一般:“皇上說啊,他再也不想看見你了——”跪在下方的趙麗嬪猛地顫了顫,一張面霎時慘白,咬了咬嘴最終什麼話也說不出。
安在蕭喚雲身邊的眼線將這一番情形稟報給昭君之時,昭君同鏡中映出的自己笑了笑,不知怎地又想起那句話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自作孽的蕭喚雲覺得趙麗嬪沒了皇帝的恩寵,母家又沒什麼勢力,縱使是恨上了她也奈何不了她,所以壓就沒有把趙麗嬪當回事。高湛失蹤之前的子裡她陪在高演身旁,高湛失蹤後的子裡,她依舊陪在高演身旁,只是時不時的便會提及高湛,面上擔憂之十分顯然,教那沒甚情沒甚表情的眼線也能看的十分清楚。由此可見,宮中數年,蕭喚雲被高演護的太好了些,連這最起碼的為人之道都不曾懂。
為官為臣為為妾之道皆是一樣,需得知道一個道理。對待一個已經一無所有的對手,要麼高抬貴手放過他,要麼只能徹底結果了他。這兩種法子皆可行,惟獨需要忌諱便是無論如何都別去作踐人。試問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他還會怕失去什麼呢?得急最終只能被反咬一口罷了。
是以,因了蕭喚雲緣故而在宮人之中失了臉面的趙麗嬪便一直在岌岌的尋求著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反咬蕭喚雲的機會。
這便是昭君所說的契機。
幾前,趙麗嬪身邊的宮人們嚼了幾句舌,提起了許多年的一件陳年舊事來,說的是當今聖上的皇后同聖上的弟弟之間的一段故事。那幾個宮人們說的隱蔽,壓低了嗓音又是尋了個角落才說的。但那一有幾分湊巧的是,一向臥於東殿的趙麗嬪忽的搬去了西殿。是以,這一段往事便全數落進了假寐的趙麗嬪耳裡。
待到宮人們全都散去之後,趙麗嬪才睜了眼,捂著口良久回不過神來。
她未曾聽說過這樣子的往事,是以她並不曉得今聽到的這一段往事同真正的故事有幾分出入。受了青薔意思的宮人們散去之後又集於一處,撥了些銀兩便送出了宮。那樣數字的銀兩足以讓她們在宮外嫁一戶好人家,一輩子安穩度。只是需得嫁的遠一些,這樣將來這件事再翻開來查看也查不出什麼痕跡來。
趙麗嬪聽見的故事是昭君想讓她聽見的模樣,一位是梁國公主,一位是大齊二皇子,兩人私定終身令人為恥,更加令人為恥的是這位梁國公主同二皇子定了盟約在先,轉頭卻又嫁給瞭如今的皇上。由此觀之,皇上他並不知情。
趙麗嬪捂著口將將要暈厥過去,透過滿室午後金紅的暮霞好似能瞧見高演頭上那頂噌光瓦亮的碩大綠帽子。
但令人不解的是,趙麗嬪並未曾有何舉動,比昭君料想中的要鎮定許多。過了兩,眼線終於來報,說的是這兩之中趙麗嬪動用了她孃家那邊的關係,竟然硬生生的將從前的那段舊情查出了些許的蛛絲馬跡。
先核實了這一段舊情的存在,再有所行動。
昭君倚在昭陽殿門口,眼角染了幾分笑意,覺得這個姑娘的確有幾分聰明。
高湛失蹤的第五天,午後忽的變了天,團團陰雲將天幕徐緩籠罩而住,入暮時分重雲朵朵化為細雨自天而落,擦過庭中大片九重紅葛寬大葉片,發出簌簌輕響。
被昭君誇做是有幾分聰明的這個姑娘終於有些按捺不住,她孃家的紙條兒進宮不曾多久,便執了把素油紙傘裹了衣襬鑽入了雨幕之中。
青薔披了鮫綃內襯的斗篷自漆黑雨幕之中匆匆趕到昭陽殿,將這個好消息稟報給昭君之時,昭君正散了髮髻準備入睡。聽了青薔的話也不過是應了一聲,將身上的寢被裹得緊一些,抬眼淡淡道:“接下來的事情,你知道該怎麼辦了?”青薔笑著點頭:“是,姑媽請放心,該安排的人已經安排好了,彩月也已經在等著她了。今晚,只需她踏出昭寧殿,咱們準備好的一場戲便能就此開始唱了。算算時辰,這會兒怕是已經朝著這邊來了。”頓了頓,蹙眉道:“只是青薔不大明白,姑媽是怎麼知道趙麗嬪會來找咱們的?這樣大的事情,不是應當去找皇上嗎?”昭君瞥她一眼,整個人往被窩裡縮了縮。窗外雨聲淅淅瀝瀝,似乎連鳥叫聲都聽不見,她望著自己對面矮桌之上的燈碗,半晌,輕飄飄道:“這樣大的事情,她自然會去找演兒。只是早些時辰,哀家命張相入宮面聖,這會兒怕是還沒走。估摸著趙麗嬪是先去了趟勤政殿,被攔了攔。後來想著演兒對蕭喚雲的重視,被這場雨淋一淋腦子清醒了些。所以才想起哀家來了。”青薔疑惑道:“可,姑媽您讓張相入宮,是曉得趙麗嬪今會有所動作嗎?”似乎被這個念頭嚇到,更驚訝道:“姑媽您是怎麼知道趙麗嬪會在今有所動作的?”昭君愣一愣,道:“誠然哀家並不知道那趙麗嬪會於今有所動作,只是這國家大事麼,張相可以都來,總歸會撞到一處去的。”青薔瞪大了眼睛,一張嘴半天合不攏,良久才道了一句:“姑媽,您簡直太英明瞭——”昭君打了個哈欠,提了提被子蓋住下巴,心裡頭做了個微笑的表情,同假象的蕭喚雲說,這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浸了酸的龍袍,曬了太陽便風自破?當初為何沒有想過這件事留下的痕跡無法抹去該如何是好?唔,這件事放在當初沒能奈何你,若是換成今呢?
昭君將被子再提了提,覆上眼睛,不徐不緩的道一句:“哀家早就說過了,頑固不堪的柳枝需得多折幾下才能折的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