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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彩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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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喚雲同大家說的這個真相十分清楚,自起因到經過以及結果都十分明確,其間又傳了那宮女同住的小宮女進來問話。種種跡象皆表明天火焚燒鳳袍那一事確是那個名喚作彩珠的宮女所為。

只是這件事情瞧上去是那麼回事,仔細想想卻能覺察出些許不對勁來。

比方說她一個宮女如何能想出磷火焚衣這樣細的主意,且宮中宮女時有受罰,她又為何會這般憎恨蕭喚雲一人?繼而再比方,她既然已經燒了蕭喚雲一件鳳袍,在明知道宮中有人徹查這件事的當口,卻將磷粉藏於枕下。若是被人發現,豈不是自尋死路?

昭君將這幾個問題同蕭喚雲問了一遍,用的是十分溫和的語氣。

但蕭喚雲面卻是極為不耐,輕哼一聲,大約是想要開口反駁。一臉輕蔑之在目光觸及高演冰冷冷的一張臉之時驀地僵住。良久,才側過頭來瞧著昭君,神未變,語氣卻緩了稍許:“宮女時有受罰不假,但這賤婢自打進宮起便一直留在含光殿做事。本宮瞧著她伶俐,手腳也勤快便待她好些,從未曾打罵過她。”冰涼目光斜眄過來,輕笑一聲,道:“想來是本宮待她太好了,才使得她尾巴都翹上天了。不過是稍作懲罰,她便記在心裡了,竟然還敢燒了本宮的鳳袍!”

“至於她為何要將那包磷粉藏於枕下…”她悠悠的瞥了地上那顫抖不已的彩珠一眼,嘴角冷笑更甚:“只能說這賤婢膽子實在太大!被燒的是本宮的衣裳,要查的話自然不會搜查本宮的含光殿,所以她才會這般有恃無恐!再則,連太后娘娘都說那是上蒼賜給新後的賀禮,這賤婢自然覺得這事已安然渡過。”

“哦,對了。區區一個小宮女是如何想出磷火焚衣此等細的主意的,本宮也覺得很是困惑,聽聞鮮卑古時狩獵就有用到磷火燃竹藉以驅趕猛獸的法子,想來對於磷粉這東西,太后娘娘更加清楚…”她緩緩踱出一步,同昭君離得極近,近的能聞見昭君面上略薄脂粉的芝蘭氣息。

這樣明顯的話語是個什麼意思,大家自然都懂。

蕭喚雲這話一出,殿內的幾位面驟變,遠坐一隅的趙麗嬪“呀!”的一聲驚叫出來,大約是被她這些話所驚嚇到。大家夥兒落在昭君身上的視線便齊刷刷的轉到了那趙麗嬪身上。趙麗嬪霎時紅了一張臉,手足無措的朝大家報以歉意的一笑。

於是,大家的視線又得以重新落回到昭君身上。

集了一身矚目視線的昭君一派坦蕩之,聽了蕭喚雲的話不過是略微偏了偏頭,淡淡道:“哦,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磷火不好控制,極容易傷到自己,鮮卑已然很久沒有用過這種法子狩獵了。”蕭喚雲得了她想要的答案,似乎很是滿意。她眼中笑意漸盛,嘴角越發地向上勾:“這麼說,太后娘娘也認為鮮卑一族對磷火用的十分稔…”一句話在此處頓了頓,她略垂了首瞥了眼被高演握住的手腕,重新抬起頭時卻將話鋒一轉,聲音放的極柔:“不知太后娘娘對此事是何看法呢?”她這個樣子,就像是抓住了別人小辮子的小姑娘一般,眉眼之中的得意之是個人都能瞧得出來。昭君自然也能瞧得出來。雖說磷火焚衣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令人查不出絲毫的痕跡來,的確令人頭疼。但將這一分頭疼暫且撇去便會發現,無論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它總是個人做的。既然知道是人做的,那思考起來便十分簡單。

蕭喚雲同昭君素來不合已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情。所以用慣思維來思索這件事,無非就是兩種可能,要麼就是蕭喚雲自己做的,然後嫁禍給昭君。要麼便是昭君做的,想要害死蕭喚雲。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什麼好想法,因為這件事可供人思考的方向具有多變,一旦禍害對方不成便會遭到反禍害。

蕭喚雲這番話,是篤定了這件事是昭君所謂的形容,且她認為彩珠是昭君安在她身邊的暗子。

昭君覺得,蕭喚雲同她說這些話是在威脅她,要麼選擇自斷手腳棄了彩珠這顆暗子,要麼便同她抱成一團嘩啦啦的一起掉下水去。

沉默良久,一旁的青薔攙住昭君的手微不可見的動了動,面上神情瞧上去有幾分暗暗的焦慮。瞧見這一切的蕭喚雲嘴角笑意更甚,還甚有閒情逸致的打量了幾許四周的陳設,雖說這是她住了許久的寢宮。

冗長的沉默令人難受,高演抬了抬手似是要開口打破這片沉默的模樣,昭君卻先他一步笑著開口:“這件事,哀家覺得應當先審問過那個叫做彩珠的小宮女,才能定奪。”是以,一直飽受忽視的彩珠得以受到大家的正視。

那顫的猶如□十歲的老婆婆的小宮女似乎是意識到了現在是輪到她說話的時候了,便抖著肩深深的垂著頭,幾分哭音道:“…不,不是我…”聲音是傷寒未好的噶,像一塊破抹布一樣。

打量夠了自己寢宮陳設的蕭喚雲目光終於落定在彩珠身上,彩珠似是受到了她的視線一般,猛地顫了一顫,自喉間發出的“咕咕”濃痰之聲越盛。殿內緩緩響起蕭喚雲的腳步聲,寥寥幾步自冰涼光潔地面踏過,最後停在彩珠面前。

她朝著彩珠俯下,單手摸上彩珠的面頰,半寸長的指甲輕輕劃過她的頰側最終指尖緩緩托起她的下巴。彩珠的下巴被她輕託著徐徐抬起,漸漸出那滿是淚珠的一張臉,十多歲的年紀,清秀的模樣。

“彩珠啊…”她微沉了眸光上下打量著她,笑了笑,道:“本宮素來喜歡你,只是你應當知道火燒鳳袍會犯下多大的罪過。這種罪過,你擔不起。”笑意漸染她的眼角,她鬆開了手,訝異的捂了嘴道:“本宮記得,你說你家中只有一位年邁的老母,還有年幼不更事的弟弟。哎呀,彩珠啊,你若是在宮裡頭犯了大過送了命,你的家人該怎麼辦呀?”彩珠怔怔的望著她,眼神暗了暗。

蕭喚雲終於站直,目光有意無意的瞥過旁邊的昭君,最終還是直直的落定在彩珠那雙水霧朦朧的眼,嗓音幾番柔緩,道:“該認的罪,你最好自己權清楚。倘若是說岔了,一不小心送了命,莫怪本宮沒有早些提醒你。”聽到此處的高演面上已有怒,大約是覺得自己一個堂堂的皇帝竟然在這裡連番受到忽視而覺得不滿,但蕭喚雲所言句句皆是意有所指卻又沒有實際的指到什麼人,令他抓不住發火的理由。幾步之遙的昭君容淡淡,她身旁的青薔隱約有幾分急,再遠一點的局外人趙麗嬪一臉無辜且茫然。

蕭喚雲冷漠視線緩緩掃過四周,靜默無聲的朝著昭君的方向笑了一笑,卻未曾笑進眼中去。她的這個樣子,估摸著是覺得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拿著彩珠全家人的命來威脅她,她自然會顧忌著些,必然不會像先前那般嘴硬不肯供出幕後主兇。

昭君將一場戲看到此處,已覺出幾分乏味。蕭喚雲同她笑一笑的時候,昭君漫不經心的掃了掃眉尖,朝著蕭喚雲報以一笑。

蕭喚雲怔了怔。

事情卻在此處一變,忽的急轉直下。跪在地上的彩珠驀地失聲哭嚎了出來,筆直的膝行幾步上前一把抱住蕭喚雲的腿,嚷道:“娘娘!彩珠知錯了,一切都是彩珠的錯,娘娘您放過奴婢吧,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奴婢吧——”蕭喚雲被嚇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推彩珠,因彩珠將她的腿抱得很緊,她掙扎的時候便用了幾分力道。只是用力一推,彩珠便被她驀地推翻在地,像是跌倒的時候撞到哪兒的樣子倒在地上掙扎著爬不起來,咳了兩聲嘔出一口鮮紅的血,頃刻便暈厥了過去。

蕭喚雲後退兩步,捂著口望著近在她腳邊咫尺距離的那灘血,瞪大了眼睛有幾分回不過神來。

事情演變至此,大家都到十分驚詫,但眼下處理的方式只能是將彩珠帶下去關好。且聽她方才口中嚷嚷的那幾句所言便可以認定這件事同她脫不了干係,只能將彩珠與慎刑司待到她醒來再做審問。

彩珠被拖下去的時候,蕭喚雲依舊站在原地捂著口,驚魂不定。

高演一臉歉容地將蕭喚雲摟了摟,又道了幾句歉,扶著她進了內殿。

一場好戲就此唱罷,唱戲的都退場了,看戲的自然也得散場。

昭君同青薔一起邁出含光殿的殿門,外頭已是暖陽高照,幾隻不知名的鳥雀自簷下掠過啾鳴兩聲,再遠一些青山疊翠,隱約能瞧見映山茶花豔麗的紅凝成一團紅雲。

還未走出去兩步,身後便響起一疊匆忙腳步聲,由遠而近,衣袖攜風呼呼而來。那人連喚了兩聲太后娘娘,昭君才停下腳步,等了等。

是趙麗嬪。

她疾步至昭君身側才站停,氣息急促的長吁了一口氣,同昭君行了個禮道:“給太后娘娘請安。”昭君唔了唔,不搭理她,抬腳便走。

走了兩步,趙麗嬪卻緊跟了上來,不等昭君開口便已開始絮絮叨叨道:“臣妾這些子一直都想來給太后娘娘請安的,可皇上說太后娘娘您正在病中,臣妾不好叨擾,是以臣妾才沒能給太后娘娘請安來著的。”昭君停下來看著她,不知這個小姑娘究竟想要說些什麼,只同她皮笑不笑道:“可見你是個懂禮數的好孩子,只是哀家不講究這些個虛的。你若是有心,多放些心思在皇帝身上便是,不用在哀家跟前晃著。”趙麗嬪嫣然一笑,很樂呵的應聲道:“是,臣妾記下了。”便一路樂呵的陪著昭君走到了宮巷的岔路口,才行了禮告了別,攜著她的貼身宮女走了。

昭君的耳子得以清淨一時。

一直等到趙麗嬪走出去老遠,肅穆著一張臉的青薔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同昭君道:“可憋死我了,眼巴巴的瞧著她走進咱們設下的套子裡卻不能笑出來,那滋味真是難受。姑媽,您委實英明。”大約是高興的有些過頭,她行步之間有幾分蹦躂。蹦躂幾下又偏過頭來,笑道:“接下來,是不是應當將這盤棋全部推翻了?”昭君將她且按住一些,嘴角亦是含了些許笑意,緩緩道:“哀家改主意了。那盤棋不需要咱們親手去推,只需再等一段時,屆時自有人會替我們去推。”走了兩步,又驀地想起來個疑問,便同青薔問道:“雖說你方才演的很好,但,哀家只同你說不許笑罷了,你是怎麼想到要做到面帶急這一點的?”青薔停了腳步,怔怔的望著她,面上重新掛上了方才的那副焦急之:“…姑媽,我竟然給忘了。我剛才急來著的——”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