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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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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確實是跑了,據說是前些子故意作出受傷虛弱無力的樣子來,教那看守的人鬆了警惕。後來尋了個夜半,恰是邊關捷報歸來,看守的人喝了幾口酒慶祝了一番。素來單薄柔弱的高湛忽的生龍活虎起來,連踹翻了幾個守衛直接跑了。

且同他一起逃跑的,還有一位關在河對岸林邊小木屋中的姑娘。

昭君甚頭疼的扶一扶門框,抬手額角。

青薔垂了頭,在一旁絞著衣袖紅著臉道:“都是青薔的錯,是青薔疏忽大意了。”又小聲囁嚅了一會兒,有些憤憤道:“可他也不應該欺騙我啊!這是多麼惡劣的後果啊!他居然裝出一副柔弱容易推倒的模樣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昭君瞟她一眼,道:“你也這道這是多麼惡劣的後果?”青薔抖了抖,將腦袋耷拉的更加低了。

昭君不去理她,只望著庭中水榭出神。一月已盡,落英繽紛,潺潺水聲裡,能聽見遠處的歌舞聲,浮聲切切。水畔曲橋映入水中,倒影同湛藍天際連成一片,楊柳垂枝,似有新芽萌生。

這委實是件令人頭疼的事情,在這要緊的當口,高湛卻逃跑了。但昭君覺得這件事情只是瞧起來有點令人擔憂,但實際上卻並沒有那麼大的威脅。無論高湛在何時回來,朝中支持著他的那些黨一部分已經向婁家投誠了,再一部分寧死不屈的婁昭索就讓他們去死了。他若真的回來,才是甕中之鱉。

她有些擔心的是,高湛他會記起他那位常年不見面的外公來,繼而向柔然借兵。時下是個極為尷尬的時期,朝中重兵一般都遠在邊關鎮守,能調動的兵馬也被婁昭帶去陘陵抵禦魏軍了。朝中堪稱正是空巢之期,倘若這個時候高湛打回來,簡直就是易如反掌。說白了,就是大家全得玩完兒。

昭君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走到庭中來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坐到了一旁臨水而架的烏木臺中的石凳之上的,只知道她將這件事情翻來覆去的斟酌了幾遍,比較出了其中一種得的多失的少的解決方式來時,一抬頭便瞧見了坐在對面喝茶的婁青薔。

昭君瞧她一眼,覺得這個姑娘做完錯事之後委實鎮靜,鎮靜的有點過了頭。

青薔是百無聊賴所以賴以喝茶解無聊的模樣,喝到第五杯冷茶的時候便對上了對面投過來視線的昭君。她愣一愣,將手裡剛滿上的茶遞到昭君面前,嘻嘻一笑道:“姑媽,請喝茶。”茶水是涼的,上頭還飄了片茶葉梗。昭君伸手接過來,遞到嘴邊時頓了一頓,與她道:“你如今做錯了事情,怎麼不去反思悔過,卻甚悠閒的在這裡喝茶?”青薔嘿嘿喝一口茶,抬頭朝她嘿嘿一笑,道:“青薔如今正在思過,所以才要喝這麼些冷茶,回頭得狠狠的拉一回肚子,好教那些糊住我腦子的東西都拉出去。”昭君垂頭瞧了那杯茶水一眼,終還是擱回到了桌上去。

她為這件事情覺得有些不大開心,但青薔卻很是歡脫,一大早從御膳司端了碟芙蓉糕吃完,又喝了三大壺冷茶,繼而又捧了本書坐在門口第三階石階上磕了一地的瓜子殼。瞧著比昭君是想開的多。

昭君在殿內靜坐了半晌,便喊了門口的婁青薔進來,兩人換了一下雙方的意見。昭君的意思是,直接下了令不許任何人出關,尤其是柔然的方向,這個原因麼,就可以說是魏國寇四竄,怕城中外出的百姓不安全。而青薔的意思卻是,不必等到婁昭班師回朝了,直接過兩天就是個小吉,反正朝中文武都在,直接舉行個登基大典得了。等到高演真正的坐上了那個王座,就算高湛回來了也翻不出天來。

就此,昭君同青薔爭論了良久,最終發現其實這兩個想法可以同時進行,誰也不干涉的誰的。於是便很歡快的定了這兩件事下來,並讓青薔書信一封飛鴿傳書給邊關的婁昭,命他趕忙帶著大軍回來鎮守都城。

這三件事情做完,昭君便鬆了半口氣,待到接到婁昭將要回來的消息之後便徹底的鬆了這口氣。接下來的兩裡,宮中便頓時忙碌了起來,登基大典之上要準備的東西皆要仔仔細細的準備,但所幸的是這些東西雖然不是生活必需用品,卻也是得時時刻刻備好先的,以防天有不測,皇帝忽的駕崩的情形出現。所以雖說忙碌,卻也沒有到人仰馬翻的地步。

登基大典定在三後,黃曆之上寫著這一諸事皆很宜。但昭君瞧著那張黃曆便覺得全身不順暢,諸事皆宜的意思莫不是說可以出行婚嫁開土以及殺人犯火?

但轉眼三也就過去了,那是二月初八,遠處嶺上積雪未消,遙遙望去只見霧繚繞,縈縈不散,隱約間可見山青山疊翠山頂皚皚白雪的勝景,像是一幅暈開來的水墨畫。清晨早起之時,屋外尚有幾分寒意。

昭君起了個大早,平裡侍候她洗漱的青薔連續拉了幾肚子,這一便起的遲了些。所以她便自己給自己梳起頭來。金銅鏡之中映出她混沌的面容,黑的發,白的衣,一張有幾分悉的陌生面容,是個好看的美人。

她從不這樣誇獎自己,在嫁於高歡之前她甚至都不曉得自己是個美人。自小到大府中人人都讚頌她美貌,可唯獨便是婁昭總嫌她生的醜。說來也奇怪,那時候的她竟覺得府中的這些人都是在騙她的,唯獨婁昭是個坦白的人。譬如說婁昭總嘲笑她小巧的下巴,且他每每嘲笑她之時便必定要將一隻手掌伸張的極大,然後同她道:“你自己瞅瞅,你以為你是貓兒嗎?一張臉就巴掌這麼大!”那是一個姑娘最重視自己面容的年紀,她在那個年紀裡沒能對自己的容貌重視起來,後來出嫁了生了個兒子,便越發覺得自己的臉蛋也不是那麼重要了。是以,昭君這一生都未曾正兒八經的照過幾次鏡子。只記得前一世,她不被演兒所理解,苦守在自己寢居之中時便想起了這件事情,還特特的去照了一回鏡子。

只那麼一次,險些將她嚇暈了過去。

鏡子裡那個面上的鬆鬆垮垮,一雙眼睛大而無神,滿臉哀怨之氣的人是她嗎?那一她被自己嚇的有些慘,便再也不曾照過鏡子。

如今這樣子乍然一看,她不由的愣了一愣,指尖撫上鏡中映像,那的確是個美人。她長了張很討便宜的臉,縱使是不笑的時候一張臉瞧著也是笑的模樣,令人瞧著很是喜歡。但,昭君望著鏡中的人,覺得那不該是她,那姑娘絕沒有她這般年老。

她坐在鏡子前發了會兒呆,青薔便已經推門進來了,鬧了好幾的肚子,如今瞧著卻像是氣不錯的模樣。昭君在心裡頭稍稍安了安心,想著等登基大典結束之後回來便給她做一碗溫和暖胃的粥,再做一碟她心心念念許久的菱角桂花糯米糰子。

青薔同幾個宮婢一番忙,又是梳洗又是束髮,最後給昭君披上了一件以雄孔雀尾捻成的細線所織成的外衣,才算得是個完畢。昭君晃了晃腦袋,覺得頭上著的這九支步搖委實是累贅,但無奈,只能頂著這一頭的累贅搭著青薔的手一路出了昭陽殿朝著太廟去了。

登基亦是很繁瑣,但所幸高演這一次沒有吵著鬧著說不想當皇帝,並將什麼東西都丟了出去,所以一路下來皆是順當安穩的很。

昭君想起前一的一件事情來,那時登基大典的吉時剛剛定下,欽天監司上奏之時高演亦是在昭陽殿裡坐著。他聽後也不過是默了一默,良久,才道:“母后,兒臣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她取下了護指套,寸餘長的指甲乾乾淨淨,只挨著窗而坐,靜靜的剝著一小筐的炒松子。聽了高演的話便唔了一聲,道:“你且說著。”高演咳一聲,側首去望窗外垂至地面的一株柳樹,沉默半晌:“兒臣想,登基大典之上,順便冊了喚雲做皇后…”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後幾近無聲。

昭君剝松子的手頓一頓,抬了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瞧著那棵光禿禿的柳樹,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她望著那棵柳樹,手中繼續就著方才剝松子的動作不停,緩緩道了一句:“你已經長大了,演兒。堂堂男子漢莫不是連句話都不敢說?”高演又將視線收了回來,直垂了頭望著桌上的一堆松子殼,略大了些聲音道:“兒臣想冊蕭氏為皇后,不知母后有何看法?”昭君表示自己對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看法,但對於兒子的決定表示非常贊成。她贊成的理由是這個樣子的:“你父皇當年沒能冊你母后我為皇后,這大抵便是一生的遺憾了。莫讓喚雲也有這個遺憾,你喜歡她,自然是要將最好的給她。”說完,她還很和藹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就蕭喚雲當皇后執掌鳳印還是當貴妃代掌鳳印這一件事情,以昭君活了兩世的心態而言,並無多少區別。當初她不願意讓蕭喚雲當皇后,是覺得是終有一她能將蕭喚雲鬥下去,可事與願違,如今倒不如賣給高演一個面子,且還能讓他對這個母親多點之情。

昭君在登基大典之上走了一遭,便覺得她此舉甚是英明。一路之上但凡是她有意無意的瞥過高演身上時,高演皆會報以一笑,這令昭君覺得有些不大自在。這一點不自在在太極殿之中尤為更甚。

一旁頌官朗聲讀完新皇的第一道聖旨,冊常山王妃蕭氏為皇后,執掌鳳印,以及冊生母皇后婁氏為神武皇太后。

聖旨唱讀完畢,領過旨意,昭君便瞧見自方才起就一直跪在下方的盛裝姑娘緩緩的抬起頭來,薔薇花一般的面容之上緩緩綻放開一個笑容來。高演朝著她伸出手去,她便緩緩的沿著一旁玉階踱了上來。

將要踱至高演身畔之時,她略低了低頭,耳畔步搖輕輕蕩過她的眉尖。自昭君的角度望過去,便瞧見那姑娘於旁人看不見的角落裡,略略側首朝著昭君緩緩的笑了起來。那是一種極為得意的,輕蔑的笑容。她嘴角笑意隱沒在髮髻遮擋出來的陰影之中。

昭君甚是寬和的朝她笑了一笑。

便瞧見那個姑娘已經將手放進了高演的手心之中,她面上笑意越發濃豔,襯著她那張明媚好看的面容顯得越發張揚。她同高演左手執著右手,廣袖揮起,驚動殿內五彩光熠熠。且就在那一剎那,昭君彷彿能聞見焚火的氣息由遠至近,撲面而來。

昭君攏在廣袖之中的手漫不經心的撫上額角,涼涼望著蕭喚雲,輕笑一聲。

這磷火焚衣的主意,當初是你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