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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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官逸風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慨,也更是他對妹妹無以言盡的隱衷。
握著手中剛由徵信社送來的最新資料,他心情複雜的走進了向採塵那間只有少數人才能進人的辦公室。
‘採塵,剛剛徵信社的劉先生來過。’‘哦?他有什麼最新消息嗎?’向採塵並沒有回頭,漂亮深邃的眼睛仍凝注在窗外的景物上。
‘他找到有關齊羽介妹妹的最新資料。’向採塵一震,迅速掉過頭來,目光炯炯的盯著他,‘他妹妹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都查清楚了嗎?’‘名字是知道了,不過…’官逸風遞給他一包牛皮紙袋,‘你還是自己看吧!’向採塵飛快的出來,逐一閱讀著,臉上的神情忽晴忽雨、忽冷忽熱,握著其中一張泛黃而陳舊的黑白相片,他眯起眼,不敢置信地細細端詳著,‘老天!這個女孩子我見過她!’闢逸風詫異的張大了眼睛,‘哦?你是在哪裡見過這位‘歷以寧’小姐的?連徵信社的人都還不知道她住在臺灣的哪一個角落哩!’向採塵思憶起他和歷以寧初次相會的情景,心湖裡掀起了陣陣波濤洶湧的花,翻攪著複雜而難解的冷暖情懷。
而心亂如麻的他在官逸風那雙犀利驚愕而若有所思的眸光注目下,倏地武裝起自己,故作淡漠的冷聲說:‘在我家。’‘在你家?’官逸風的聲音起碼高了八度,儘管,他有滿腹按捺不住的疑問,但,他還是聰明的在向採塵陰驚深沉的注視下乖乖嚥下去。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向採塵看他的眼光彷彿在看一個智能不足的低能兒似的。
‘當然是找她啊!’他蹙著眉生硬而不耐的沉聲說。
‘然後呢?’官逸風不怕死的又問了下去,雖然,他已經開始嗅到那股凝聚在辦公室裡的低氣壓,也開始到呼困難了。
向採塵的心動了一下,雖然,他寒著臉保持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但,最後,他還是繃著臉冷冰冰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追求她。’辦公室裡並沒有下雪,氣溫也沒有下降,但,官逸風卻的察覺到一股冷颼颼的寒意,凍得他背脊發麻,汗直豎,不能自抑地打了個寒顫!
***在酒家這個紙醉金、充滿誘惑和罪惡的大染缸裡要出汙泥而不染,像朵白蓮維持著自己的清白和貞潔並不是容易的事。
包遑論要應付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恩客及忙著爭風吃醋、暗中較勁的姐妹淘們!
所以,花名‘雲夢’的歷以寧在欣欣酒家坐抬賣笑的子並不好過。
雖然,她不善於賣風騒,又不懂合客人的喜好,陪他們打情罵俏、言謔語,但,濃妝淡抹兩相宜的她,在華服脂粉的包裹下,更顯出一股冷豔人的風華。
所以,甫下海陪酒,她就成了欣欣酒家裡頭最紅、又最得客人青睬、捧場的酒女。
但,她不陪客人出場應酬消夜的忌,也頻頻引來某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客人滿腹的牢騒和埋怨,更成為少數心懷嫉妒的酒女抨擊排擠的藉口。
但,點名要她坐怡陪酒的客人還是絡繹不絕,從飽經世故、遊走紅塵、遊戲人間的花花大少,到初涉風月場所醉酒買醉、品味脂粉的官家子弟,她的客人從鄙的商豪客到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真的是包羅萬象,無奇不有。
有的客人酒品不錯,對淪落風塵的歡場女子仍有一份尊重和憐惜。
有的則魯不堪,狂妄可憎,擺出了花錢買醉的高姿態。
包甚之,有人喝醉了會借酒裝瘋,口出穢言,上下其手的調戲凌酒女,把她們當成尋歡作樂而毫無尊嚴的玩偶一般踐踏凌遲。
這些屈辱和辛酸,歷以寧早就在眼淚和鮮血織而成的痛苦中學會了裝聾作啞、麻木不仁的功夫。
她每天強顏歡笑地直背脊過著這種往送來、行屍走的子,她並不以為苦,只希望能在爛泥中維持著她本有的清白和最起碼的尊嚴。
真正教她到難受的是歐爾培。
自從她落入風塵,成了欣欣酒家最搶手的紅牌酒女後,他幾手每天晚上都來酒家外頭站崗,依然是風雨無阻,依然是無怨無尤。
連其他酒女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並給了他起了一個逗趣的封號‘欣欣.雲夢.孝子’!
不管歷以寧怎麼不假辭、軟硬兼施的他走,給予他各種難堪和譏諷,他仍執拗的站在酒家的門廊外,冒著寒風、頂著淒雨,在心如刀割中恭候著她收工下班。
直到這天,她像只忙碌穿梭的花蝴蝶從這桌客人轉抬到另一桌客人。
當她雙頰酡紅、帶著薄醉的暈眩,掙脫了某個難纏又在借酒生事的客人時,酒家的領班正巧走過來通知她轉抬,並替她打發了這名醉態可鞠卻醜態層出的客人。
她整理微微蓬亂的秀髮,深了口氣,心不在焉地轉到坐在牆角那桌的客人身邊。‘這位先生貴姓?你…’她的話戛然而止,笑容凍結在邊,腿更像生似的膠著在原地,而血也一點一滴的慢慢離開了她那充滿驚愕而痛楚的臉龐。
***歷以寧乍見向採塵那一剎那的驚喜和震動,馬上被身處於酒家的雞堪和寒愴卑微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