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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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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裡覺得質嚴重了,再關閉已經不足以平民憤,於是整理了一份材料,報到師保衛科,師保衛科經過調查,事實確鑿屬實,於是拿了個意見,呈報師首長,準備以法律手段解決。

打完仗回來,師首長大部分都升了,但師長陳九江還在原位,因為年紀大了,加上身體不好,上級考慮讓他在師長的位置上再幹兩年離休。垂垂老矣,心態就有些變化,他看完了保衛科報上來的材料,依稀記得範辰光這個名字,慢慢回憶,就是當年因為在文化程度上虛作假沒能提幹的幹部苗子,腦子裡漸漸生出一些嘆。沒想到這小子對部隊這麼痴情,如此三番攆來攆去,居然還死死抓住266團的褲帶,至今不撒手。陳師長大發惻隱之心,讓266團把範辰光的檔案調了過去,然後親自到266團搞了一次調查,最後又同在國防大學學習的鐘副師長通了電話,心裡就有譜了。

離開266團之前,陳九江師長找範辰光談話,足足談了一個小時四十分鐘。

不久,範辰光被轉為志願兵,到266團報道組代理組長。

據說,陳師長在師保衛科上報的材料上做了如下批示:當尖子有功,拔牌子混帳。難得小學畢業生,報刊經常發文章。好兵也做糊塗事,事出有因可原諒。知錯改錯猶未晚,好漢做事好漢當。

作為一個在抗戰掃盲班接觸文化的老八路,能夠批出這樣雅俗共賞的批示,可見軍隊這所大學校的確造就人才,與之相比,誰又能斷定範辰光將來不會有更深的造詣呢?

範辰光的鬥爭取得了決定的勝利。雖然仍然沒有提幹而只是轉了志願兵,但是,志願兵不僅享受排級幹部待遇,配發四個兜幹部服和皮鞋,重要為他以後的崛起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一個月後,範辰光穿著四個兜幹部服榮歸故里,這是七年來他第一次休假探親。

三岑立昊從軍區陸軍指揮學院畢業之後,回到266團擔任作訓股長,級別正營。

這時候,他和蘇寧波已經由熱戀即將進入實質的階段,就學中他有兩個假期到省城看望蘇寧波,但蘇寧波很忙,跟他在一起的時間有限。

屈指算來,他們四大金剛那一茬人,轉眼都是二十五六歲的人了,婚戀已經擺到了議事程了。

有一次他到了省城,居然在省軍區招待所住了兩個晚上才見到她。那幾天他很鬱悶,常常獨自一人逛公園,晚上一個人在小餐館裡喝悶酒,逛得無打采,小酒喝得心灰意冷,差點兒就打道回府了。後來蘇寧波來了,兩個人在招待所吃了一頓飯,啃著魚頭他說“我覺要出問題了。”蘇寧波還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笑著問他“你覺得會出什麼問題?”他說“不知道,直不好。”蘇寧波咯咯地笑說“不就是讓你等了兩天嗎?直就不好啦?看過《生死戀》沒有,那才叫地老天荒呢。”那次他很衝動。在省軍區招待所裡,他一個人住一個房間,條件非常有利。他們接吻,擁抱,在上滾來滾去,滾得氣吁吁心盪,他受到了蘇寧波已經成了,再也不是那個嬌憨稚的小女兵了,她的身上散發著成的果實的芳香,她的體飽滿豐盈,抱在一起的時候,他能受到他的膛挨著的是一座豐富的寶藏,於是他的骨骼就嘎嘎作響,身體膨脹,喉嚨乾燥,氣不勻,心律不齊。

她吻著他喊他准將,她說:“我的准將啊,你可真魯,你快把我的心臟擠碎了。”他喊她軍港,他捏著她的鼻子說“你就是我的軍港,我這艘軍艦,只能在你的港灣停泊。”他知道,他真的要進一步深入探索,她不會拒絕的,但是他還是控制了自己。這倒不完全是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制約作用,也不是倫理道德的力量,而是因為他愛她,他怕把事情得俗氣了,得不好收場。

那一次沒下手,就沒有機會了。

蘇寧波也畢業了,並且由他的老師推薦,到北京一家軍隊文藝團體當了舞美創作員。

對於蘇寧波到北京工作,岑立昊的心情有點兒複雜,平心而論,他希望她回到彰原市,雖說彰原海軍滑校留守處已經撤銷,但是她可以調到88師,或者是軍部。但蘇寧波一句話就把他問住了“我到你們軍裡能幹什麼?”他無言以對。是啊,蘇寧波現在已經是一個頗有成就的畫家了,畢業的時候還辦了個人畫展,在省城就有美女畫家之譽,而且就是因為美女畫家這個頭銜,使她的畫作更有身價了。他的部隊是野戰軍,女同志只能搞通信醫療衛生什麼的,雖說有個軍部有個業餘宣傳隊,但以蘇寧波的層次,那不是她呆的地方。

岑立昊對美女畫家這個稱謂很不以為然,他在電話裡跟蘇寧波說了,說以後跟媒體打道,要儘量糾正這個稱謂。但蘇寧波對他的不以為然也不以為然,蘇寧波說“又吃醋了吧?美女畫家有什麼不好,難道你希望他們叫我醜女畫家?”岑立昊無言以對。蘇寧波說“放心吧,美女也好,畫家也好,都是你的。”話雖說得好聽,但岑立昊還是不踏實,總有一種危機,這種危機隨著蘇寧波在報紙和電視上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而與俱增。而且,蘇寧波畢業前夕,他要求蘇寧波回彰原市北兵營來,蘇寧波說要到北京面試,未能成行。

岑立昊回到團裡後,有了一套兩室一廳的營職宿舍,他讓人把它粉刷了一下,沒有做進一步的佈置,只是把在103醫院住院的時候蘇寧波為他畫的那張漫畫找了出來,但是也沒有掛上去,因為那張畫畫著他把腳尖和胳膊拉得出奇的長,向著團座的椅攀登,掛出去狼子野心就暴了。他的意思是等蘇寧波來指導,畫家嘛,佈置個房子還不是輕車路?

作訓股長是團機關最忙的一個職務,但岑立昊喜歡。部隊訓練還是那一套,訓練大綱幾年不變,變了也是隔靴搔癢,幾個訓練考核方案一拿,往後的就有範例了。岑立昊就嘆,現在的訓練也太低層次了一年拉練一次,一年一次實彈擊。孫大竹已經當了營長,可是還是把摔手榴彈當作傳家寶。而岑立昊懷疑,再打仗,靠摔手榴彈行嗎?

蘇寧波遲遲沒有來。

等待心愛的人,是幸福的,心愛的人遲遲沒來,是苦澀的,但在苦澀中等待又有一種別樣的幸福。

有天晚上他同蘇寧波通了一次電話,彙報了他為他們準備的新居,並說等她來了,一定會把它佈置成一個溫馨的小窩,有了她,她就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只要不打仗,他會把主要的力放在她的身上,她畫畫,他給她做飯洗衣買畫布。

蘇寧波在電話那頭清脆地笑說“天啦,那用不了多長時間,你還得洗布呢。”他哈哈大笑說“只要能夠擴大戰果,我還怕打掃戰場嗎?”蘇寧波說“那還了得啊,讓我們的准將當保姆,那是對祖國人民的犯罪,對中華民族的前途命運開玩笑。”但是蘇寧波仍然說她暫時來不了,面試合格了,她剛剛上班,這個時候不好請假。

放下電話,岑立昊心想,情況還是不對啊,難道敵人打進了內部?

四岑立昊當上作戰股長不久,劉尹波升任二營副教導員。四大金剛裡現在就這二人在266團當幹部,不比也是個比,職務升遷不能全部說明問題,但也不是一點問題不能說明。從1979年年底之後,這幾年劉尹波和岑立昊幾乎是你追我趕,先是劉尹波當了副指導員,岑立昊是排長,然後岑立昊一步到位當了連長,劉尹波剛剛由副轉正,岑立昊便去上學,回來就當了作戰股長,而且風頭正健,這多少讓劉尹波有點心裡不是滋味。

有一點岑立昊比不上劉尹波,那就是婚姻。劉尹波在政治學院上學期間認識了本軍通信團的幹事李蓁,因為來自一個部隊,多了一些往,漸漸就有了好。李蓁長相差了點,瓦刀臉型,胳膊也略顯長了點,而且是單眼皮。劉尹波再三論證,覺得瓦刀臉沒有什麼不好,胳膊長點也不礙事,老話說男人三件寶,醜薄田破棉襖。當然這是說的過去,醜沒有人打主意,可以避免第三者足;薄田也沒有人打主意,地主看不上;至於破棉襖,連小偷都不願意偷。雖說現在這個說法不時尚了,但是,還有可以借鑑之處。人啊,要有個平常心,女人再漂亮,也還得老,漂亮的女人老了就像曬乾了的蘋果,除了皺皮就沒了。而不漂亮的女人則像臭豆腐,越吃越香,而且經久耐品。

李蓁為人厚道,學習也很用功,在班裡裡女同志數她年齡大,但她一點兒也不自卑,學習認真得像小學生。再有就是聽話,劉尹波很看重聽話這一條,再好的老婆,如果倔頭倔腦,或倚仗家庭背景,或依仗自身條件,對男人頤指氣使,對家庭挑三揀四,娶老婆娶了個母夜叉,那就是作繭自縛了。

從政治學院畢業之後,劉尹波和李蓁就結婚了,李蓁比劉尹波大兩歲,對於自身條件頗有自知之明,擔心夜長夢多,索把生米做成飯就踏實了。

劉尹波結婚是旅行結婚,回來後岑立昊知道了,扛了兩箱啤酒過去祝賀。劉尹波說“虧你想得出來,就不能買點高檔的東西,不說送收錄機了,至少也得送個罩吧。兩箱啤酒才二十塊錢。”岑立昊說“我這是替你著想,不是說啤酒是體面包,喝多了長肚子嗎?你們要是打了提前量,李幹事的肚子大了,就說喝岑立昊的啤酒喝的。”劉尹波一拳擂在岑立昊的股上,放!想想又覺得不對,說“你狗的佔便宜無孔不入,我老婆肚子大了是我加的班,你的啤酒不沾邊。”晚上劉尹波在彰河橋頭請了一桌客,計劃來賓的時候,首先就提到了四大金剛。岑立昊不屑地說“什麼四大金剛,還桃園三結義呢。以後不要再說四大金剛了,四大金剛八大金剛的,像小集團。”劉尹波說“四大金剛可是鍾副師長認可的,訓練標兵嘛,作為一種榮譽稱號,我看沒什麼不好。”岑立昊這幾天情緒不好,因為蘇寧波老是支支吾吾不願意到彰河市來,現在看見劉尹波結婚了,家庭生活氣息得很濃,心裡有些不是味道。一時半會打起神來祝賀一下可以,一個晚上強作歡顏就太累了。可是他又不能拒絕,人家請他喝喜酒,面子自然掃不得。

另外,他也不想跟範辰光在一個桌上吃飯,這小子自從當了報道組代理組長後,上竄下跳地抓典型樹典型,連篇累牘的報道好人好事,但大部分都是軍民共建、兩用人才、政治工作風化雨、思想保障重中之重之類的,全是宣揚政治工作的,在他的筆下,266團成了播種機,成了宣傳隊,惟獨不是戰鬥隊了。當然,這兩年軍事訓練是沒有什麼突出成果,和平時期是養兵時期,可你也要看到還有用兵一時的時候啊,部隊是要打仗的,一天到晚鼓吹給地方挖湖修路修車理髮幹什麼?簡直有失體統。他是作戰股長,實際上就是全團軍事訓練的計劃的直接制定者。範辰光對於軍事學術研究和訓練創新視而不見,使他到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