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武林寶座花吐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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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憑江談笑,不消數,孝已到。
孝屬德安府,德安即今之安陸,孝因孝子董黯立名;後魏大統十六年,曾一度改原名“孝昌”為“董城”唐開元初年再廢“董城”而複名“孝昌”而後唐,因避廟諱,乃易定“孝”因為單劍飛與白衣少年所乘坐的這條江船僅到孝登岸。
兩人心意相同,均覺得坐得船實在太悶人。於是,便徒步沿渦水而行,擬到達安陸,或者隨州時再說。
這一天,兩人行至安陸地面,白衣少年指著西方一座小山峰笑向單劍飛問道:“知道那是什麼所在麼?”單劍飛思索了片刻道:“是白兆山吧?”白衣少年連連點頭,笑道:“地勢下臨隕子國,山光遙楚王城,惟有桃花巖上月,曾聞李白醉聲!’是的,李白讀書的‘桃花巖’便在那上面,算你行!”單劍飛笑了笑說道:“李白有沒有在那上面讀過書,誰也沒有親眼看到,所以剛才這首詩中的‘惟有’與‘曾聞’便不夠“詩意’,遠不若蔡確之‘聞說桃花巒石畔,讀書曾有謫仙人’來得淡悠含蓄。”白衣少年大笑道:“好,好,以後在這方面再不惹你也就是了!”兩人進入安陸城,進城沒走幾步,白衣少年忽向單劍飛匆匆說道:“吾兄珍重,小弟要暫時失陪了!”語畢,身形一閃,已避去一條小巷中消失不見了。
單劍飛茫然惑立,心想:“這,怎麼回事?”一念未已,大街面已衝來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是青布篷頂,布簾低垂,由兩匹馬拖著,馬勢甚疾,單劍飛連車上那名車伕的面目都沒有看清楚,馬車已衝至身前。
尚幸今天的單劍飛,已非昔之吳下阿蒙可比,自勤修上半部七星劍訣以來,雖然劍招一竅不通,但一身七星劍罡氣卻早已能縱斂自如,當下不遑思考,雙肩略傾,足下一點,輕如靈燕般斜斜掠出!
單劍飛只知這一讓準讓得開,卻沒想到竟能讓得這般靈巧,神定之下,自己也為之驚喜集,人在危急之際,往往能發出無比的潛在力量,單劍飛此刻的情形,便是如此;他設非情急而發,他怎麼也不知道,同時也不肯相信自己原來竟已有了這等好身手了。
馬車伕揮鞭一聲叱喝,正待罵出一句什麼時,忽然縮口一咦,猛地勒韁道:“原來是故意賣?嘿嘿,老子倒是看錯人了!”兩匹牲口前蹄並舉,抖鬃擺首,發出“昂”的一陣痛嘶,連篷也是一陣烈震,車輪滑溜三尺許“吱”地一聲驟然停下!
單劍飛想賠個不是了事,及聽得那聲“老子”不由得然大怒,冷笑一聲,叉手而立,倒要瞧瞧對方能將自己怎樣?
車簾被撥開一條細縫,迅又合上,接著,車廂內傳出一箇中年婦人的聲音道:“蔡老九,先問問他師門和姓名,如果不是那邊出來的,就饒他過去算了!”蔡老九飛身而下,大踏步來至單劍飛面前,惡狠狠地喝道:“聽到沒有,小子?我們堂主問你,何派門下?姓甚名誰?而最最重要的,你小子來自什麼地方?想到什麼地方去?”單劍飛為之驚訝甚於惱怒,心想:“‘堂主’?是他說錯了?
還是我聽錯了?‘堂主’與‘香主’只有幫會中才用這種稱謂,當今以女為主的幫,僅有君山玉帳聖宮一處,而聖宮中稱‘十二金釵’向稱‘院主’,再說十二金釵也該認識他才對,如說不是玉帳聖宮方面的人,她這‘堂主’又是哪兒來的呢?”心中迅思著,口裡冷冷回答道:“大街不是驛道,應以人行為主,你們這般橫衝直撞的,小爺沒有怪罪你們,已經是夠寬宏大量的了,姓名門派,以及何來何往,與你們無關,不勞動問!”名叫蔡九的漢子,捏拳上一步吼道:“真的不說麼!”單劍飛身軀一轉,舉步向前,本不予理睬。
但聞身後一聲斷喝道:“跪下!”單劍飛一嘿,左掌於前一立,身軀半旋,右掌同時向掃來的敵腿斜斜切下。
蔡九的痛叫與車中婦人的驚噫同時發出:“‘天笠問路’?”蔡九一聲怒吼,便想再度撲攻,車中婦人突然喝阻道:“蔡老九且慢,他是少林弟子!”蔡九一愣,硬生生將撲勢收住,車中婦人似在自語著道:“‘天竺問路’,唔,是的。
‘天竺問路’,可是,它是少林‘達摩三絕招’之一,一名年紀輕輕的俗家弟子,怎會學到的呢?”單劍飛慌了,他以罡氣貫注於羅漢拳招內,本一樣可以將這名漢打發,都只因初次臨敵,心情稍緊張,不自覺忘卻百非和尚的叮囑,出手施上達摩絕招,萬一因此為百非和尚帶來麻煩怎辦?
婦人於車中問道:“你是少林俗家弟子麼!”現在,單劍飛可不敢再使子了。使對方不聲張開去,第一步要做的便是不能開罪對方,還好車中婦人語氣問得很平和,縱然回答了,尚不太難堪,於是,上一步,微微欠身道:“以前是的,現在卻不是。”婦人訝道:“這怎麼說?怎會以前是,現在卻不是了呢?”單劍飛惟恐因本身之不測遭遇,而牽累到少林或者百非和尚,所以希望盡是擺脫自己和少林之間的關係,當下答道:“說來慚愧,在下系因犯規被逐。”婦人嗯了一聲,似在車廂內點著頭說道:“這樣說來,你何以會使達摩絕招的原因,本座算是明白了。”單劍飛不答,心想:“由你這樣誤會也好。”他聽婦人自稱“‘本座”知道剛才沒有聽錯,這婦人真的是一位什麼“堂主”婦人接著問道:“你從什麼地方來?”單劍飛答道:“岳陽!”他不擅說謊,同時覺得也無說謊的必要。
車內婦人聽得卻似大吃一驚,急急迫問道:“岳陽不是庭君山吧?”單劍飛道:“正是來自君山的玉帳聖宮。”他聽得出車中婦人已對他起疑,同樣的,他對這位婦人也疑心,既然如此,索彼此明白也好,他若無其事地淡淡說著,暗地裡卻在會神伺察著車內的反應。
車中婦人以一種異樣的聲調接著問道:“那麼你是‘花奴’?
還是‘花隸’?
單劍飛道:“既非‘花奴’,亦非‘花隸’。而是膳房中一名雜工,此事凡參與當武會者,人人知道,在下說的會是實話,信不信則聽便!”稍頓,接著說道:“女俠要問的都問完了沒有?
止,現在卻不得不多說幾句了,她們屬於‘婦德教’,教主叫“無才夫人’,‘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諒你懂得。另外還可以再告訴你一點:‘無才夫人’與‘玉帳仙子’之間的淵源相當密切,至於密切到什麼程度,你將來總會清楚,現在恕我不便相告。我說的這些,希望能暫守秘密,因為該教成立不久,武林中知道的人不多,而該教不願外界知道得太早。”稍頓,冷冷接下去道:“在下說的是‘希望’,請注意希望兩字,它是在下的希望,它並不能約束別人必須遵守!”單劍飛見對方語氣如此認真,為之大惑,正想出語將氣氛緩和一下時,白衣少年已突然站起身來,冷冷地道:“在下話是這樣說了,卻並不一定勉強兄臺相信,在下剛才說過,你如拿這個什麼‘婦德教’去問人,誰也不會知道的;同時,兄弟我長到這麼大,今天尚是第一次看人家臉,兄臺縱不下逐客令,在下也無顏再呆下去了!”語畢,手一拱,轉身大步下樓而去!
單劍飛怔怔然不知所措,心中有意將對方喊住賠個不是,但人呆在那裡,卻無法開一聲口,或是移動一步。
不一會兒,酒菜端上,單劍飛望著對面那副空著的碗筷,胃口全沒有了!
他與這位白衣少年一見如故,經過這數相處,二人情已愈來愈深,白衣少年不但人品、文才不遜於他,就以剛才閃避那輛馬車的身法看,對方武功且更在他之上,他一直將對方當兄弟一般看待,做夢也沒想到對方始終那般隨和、風趣,卻竟有著這麼大的脾氣。
單劍飛很後悔,他覺得他應該忍讓一點的。
他斟了一杯酒,緩緩端起,慢慢淺啜著,眼神呆呆地望著酒菜盤中裊裊上升的蒸氣,思緒和蒸氣一般,上升、散開,茫茫然消失,酒喝在口裡,也不知是什麼味道。
忽然間,有人在身邊乾咳了一聲,乾笑著說道:“相公,咳,咳,這個,你看一看。”單劍飛回頭從一名店夥手上取過一張紙片,紙上這樣寫著單兄抱歉,只有打個叉,因為尚不知吾兄尊姓也!適才所說“婦德教”句句屬實,而小弟之“拂袖”卻為“故意作態”緣小弟忽然想起一事,非立即離開不可,吾兄不出一語相挽,何無情之甚哉?又及者:小弟此去,事完後將徑往洛陽相候。明前赴車蓋山,最好別提及曾遇小弟之事,酒菜錢已付清,並此相告。
單劍飛忙向店夥道:“人走了沒有?”店夥賠笑道:“走了。”單劍飛揮手道:“知道了,你去吧!”店夥哈道:“是,是。”口裡應著,人卻站在原地動也未動。
單劍飛詫異道:“叫你走,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店夥乾咳著又應了聲:“是的,是的。”極其勉強地走下樓梯,邊走邊嘀咕道:“那一位那樣豪,這一個看上去人模人樣,卻是個一不拔的鐵公雞,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這種人居然還敢在江湖上走動。”說著,還嘆了口氣。
第二天,天一亮,單劍飛就起身下,梳洗完畢,正待出門,忽聽客棧門外人聲鼎沸,探問之下,才知道東門三十里外昨晚出了人命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