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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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一塊西瓜,咬了一小口,她想起了幾年前的鹿城,那千里迢迢送來的冰鎮西瓜。他現在還好嗎?為何,連一封信都沒有。
她抬起眸“哥舒伐,信裡怎麼說。”哥舒伐有些支吾“可汗,葉護說…說他落下崖遇到高人相救,而後…而後被高人的女兒看上了,要求…要求…他不從,就把他鎖起來了。”衛子君當即瞪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她嘴角搐了兩下,眨了眨眼睛,西瓜的汁水滴溼了她的衣襟。她有些不甘心。她找了他三個月,又等了他三個月,半年的提心吊膽,居然換來這樣一封信,原來居然是因為豔遇,害得她跟著擔憂這麼久,真是可惡。
“可…可汗…這是大昱劉總管的來信…”哥舒伐趕緊又丟給她一封信以期轉移她的注意力。
“劉雲德又來信了?衛子君看了看那信。
劉雲德並沒有授受李天祁的加封,他反而繼續幫她管起了聚雲樓。這劉雲德看似憨厚,卻把個聚雲樓管理的風生水起,又開了幾家分店不說,甚至還開了一家在餘杭的錢塘湖畔,估計她十輩子不事勞作都不用擔心生計了。想不到,這一世,不但賺了許多生死情誼,錢也沒少賺。
衛子君抿起角,笑眯眯地接過信,抬眸問道:“迭雲起來了嗎?”自從他由九死一生中醒轉過來,就變得特別的嗜睡,每起的比她還晚。
“是想我了嗎?”說起迭雲,迭雲就到了。
衛子君聞聽他說那句話,當即大咳起來,她好似看瘟神一般看著迭雲“迭雲,傷好了,你也該回去照顧師傅了。”
“我就住這兒了,反正你去哪兒我就住哪兒。”迭雲在她的榻上一股坐了下來。
衛子君手一抖,哆嗦著對哥舒伐道:“把…把信拿來。”
“可汗,信在你手上呢?”
“在…在我這兒?”衛子君抖索著展開了信。
看了一會兒,她有些興奮,拿起一顆櫻桃放入口中,隨後將長指放入舌間,嘟起紅指上的汁水。
迭雲看得喉頭一動,嚥下一口唾沫。
那紅他嘗過,他從來沒有想到,世上會有那麼好吃的。他咕嚕一聲又咽下一口唾沫。
“段莘又要來…怎麼個個都要來…”她繼續看了下去,邊勾起一絲淺笑“迭雲,六郎什麼時候和蝶兒勾搭上了?我當時要把蝶兒給你吧,你不稀罕,現在好了,讓六郎勾搭跑了,他們等我回去辦親事呀。”
“什麼勾搭!說的那麼難聽,人家是兩情相悅。我對那蝶兒也不喜歡。”迭雲看她的目光有些火熱“我可記得,臨死前有某人對我說,要每都…”
“嗯哼…咳咳…”衛子君慌張起身“那個承諾是對死去的迭雲說的…”她提起綢衫下襬風馳電掣地飛奔出去,迭雲提起長衫緊緊追了上去。
守在汗庭兩側的附離見此情形,眼都沒眨一下。象這種,他們一向儒雅有禮的可汗,沒命地奔逃的情形,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因為這種情形自那迭雲醒轉過來開始,每都要上演一次。
當兩人繞著牙帳跑了五圈之後,衛子君打了一聲唿哨,特颯應聲而來,她躍上馬背,急奔逃出去。
遼闊無際的大草原,延綿伸展,一群奔騰的駿馬飛馳而過,矯健的雄鷹著午後的陽光在高空盤旋。
衛子君來到了那片石人林立之所,靠坐在阿史那谷的碑身。她拿起了酒囊,打了開來。
良久,她起身,走向不遠處的一座新碑。
她拂起繡金的袍袖,暖暖的微風將她纖薄的黑衫吹得輕輕抖動。
她將酒緩緩灑入碑前的土地。
“南宮闕,你我思怨已了,本已再無瓜葛,本不該收留你這不相干之人在此,但**你家破國亡,無兒無女,屍身橫棄荒野,我暫且將你收留。看望我先王之時,順便給你帶杯水酒,你,安息吧。”衛子君緩緩轉身,轉身的剎那,側邊的林地處似乎掠過一抹白的身影。她定眼細看,並無他物,該是自己眼花了。
她走向了特颯,只是未及走近,前邊林地等候的特颯突然開始揚蹄,不住地跳躍,好似受了驚擾,又好似在撅歡。
衛子君有些疑惑地走了過去,她看到了一個人影,待她看清那人時,不由吃了一驚。
“妙州?何時來的突厥?”
“四公子!”妙州緩緩走了過來。猶豫了又猶豫,終是開口道:“我一直都在西突厥。”
“一直?沒有在二哥身邊嗎?”二哥,她聽說,那一,當他抱著她,他便暈倒了,他們試圖把她從他懷中拿出來醫治,可是他緊緊地抱著她,他們掰不開他的手,無論如何也掰不開。
二哥,她想他了,她一直把他放在了心底,可是,她醒來,他便不在了。
“是,我一直在他身邊。”妙州抿起剛毅的角。
“你是說?他在這裡?”衛子君紅微張。
“他一直在,他回大昱處理了李北稷的叛亂之後,便來到這裡,他一直在你身邊。”
“啊?那為何…為何…我不知道?”他既然在此,又為何不見她呢?
“他一直在你身邊偷偷看你。他為你一夜白頭,他覺得自己丑了,不敢見你…”妙州停住了,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一夜白頭!一夜白頭!原來是真的。什麼樣的憂慮方能使人一夜白頭,二哥…她到心好痛。
“最主要是…他活不了多久了,他為你憂思太過,他的傷一直沒好便為你屢次奔波,將自己的身體拖垮了。”衛子君直直望著妙州,她先是驚愕,有些無法相信,而後心口劃過一陣劇痛“他…沒有找我師傅醫治嗎?”
“自那被巨石砸傷,你便出了事,他以為你不在了,死活不肯去醫治,只想著跟你去了。而後為你連奔波,加之夜思**,他的身體就…垮了。這次你醒來,他偷偷的先走了。其實是因為,他自覺自己無法照顧你一生…”淚水,撲簌簌滾了下來,一切都是為了她,為她憂心為她疼痛為她受傷為她萬里奔襲為她牽腸掛肚,而今,又怕耽誤她一生的幸福…,二哥,你為何如此對子君,你叫我,怎麼償還…
“他還能活多久?”她拖著濃濃的鼻音問道。
“林御醫說,他憂思過度,能活兩三年了,就不錯了。”妙州看她淚滿面的模樣又有些心疼,但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四公子,陪陪他吧,他把整條命都給了你,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看不下他思**成狂的樣子…”
“他在哪兒?”她深了口氣,抹抹眼淚。
“他怕你現,先走了,找到他很容易,他每都會在你身邊偷偷看你。”妙州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飽含著濃濃的情誼“四公子,我先走了,要不被他現了。”他轉身匆匆去了,這樣的女人,為她思**成狂,也值得吧,只是,他沒有這個福分。
衛子君久久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二哥,他為了她,陪上了一條命,曾經那樣健康的二哥,那樣俊美的二哥,那樣意氣風的二哥,而今為她思**成狂,為她拖垮了身體,這一切全是拜她所賜。二哥,她不能讓他死。她若守在他的身邊,陪著他,他會不會活得久一點。
她緩緩轉身,輕輕拭去臉上的淚,她現特颯已經不見了,她四下張望尋找,在她的身後現了特颯,而它旁邊站著一個人。
那一剎,她心頭一陣亂跳,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是他,是他…沒錯,他沒死,他真的沒死。
“賀魯…”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四卷情歸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