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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縱是今春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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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我先回宮了。”紫陽殿內,子奼扶著臺案盈盈起身,與案後的龍煜說道。龍煜一把拉著她的手:“我才剛回來,再坐一陣。”子奼淺笑,緩緩搖頭“今兒十五,喜兒準備好了素齋,等我回去食用。你且好好歇著罷,養好了神再一起說話也不遲。”龍煜揚眉:“你吃素齋?”

“唔。”子奼點頭,面上淡淡地,並不願過多提起。龍煜也猜到了什麼事,是以也訕訕地坐直了身子,手也鬆了下來。

“那,”他咳了一下,湊到她耳邊說道:“我晚上去找你,你晚些睡。”子奼不置可否,揚起了身。淡紫的裙裾落在地上,恰到好處地遮住了繡著薔薇花的繡鞋。龍煜懶懶一笑,伸手將她纖一勾,小巧的腳尖兒卻lou了出來。子奼被他突然一鬧,瞬時慌了慌,身子穩住後立即平靜下來,將裙裾又拉好覆住了腳尖。

“給我看看又何妨?”低沉的聲音裡透著一股按捺不住的不甘。

子奼彎,輕輕巧巧扶著他的肩站直了身子“皇上若是有喜歡繡花鞋的癖好,改我便親自繡雙予你便是。”龍煜沉下臉,把臉撇到了一。邊。子奼也不在意,徑直笑著轉了身。

“哎,還有這個——”他忽然又在後面指。著案上朱漆鏤花的錦盒喚道“走那麼急,當我會吃了你麼?!”瞪了瞪她,看著紫珠把盒子捧起了,才又把身子一轉,面向了屋裡。

出了廊下,紫珠抱著錦匣淺笑。道:“夫人,您猜猜這裡頭是什麼?”子奼提裙下了石階,隨口回道:“不外乎是些珠寶首飾,又能有什麼?”

“夫人可猜錯了!”紫珠走到她面前,把那匣蓋打開了。給她。子奼一望,不由停下了步來,只見那錦盒裡裝的竟是一大盒分好了類的花木種子,香香的一片也看不出來是什麼類別,抓起一小把來才發現每一個小盒裡都夾著個小紙條,上面寫好了種子名稱。

“真想不到皇上也會做這樣的事!”紫珠微笑著,將盒。蓋蓋上了。

子奼沒出聲,一臉淡淡地下了長廊。

三月時分,園子裡花木正當茂盛,鶯啼燕舞。繁華一片,人的桃枝上已經結出了黃豆大小的果實,杏花樹綻滿了枝頭,夾雜在一路柳林當中,粉白兼了盈香,惹得蝴蝶們也紛紛落了翅。再有那火紅的海棠,也是開在當季,不在那湖畔,卻繞著花徑一路蜿蜒,一派光無限。

“凌相,這邊請——”太監恭謹地於。前方為一身齊整官服的凌雲引路。紫陽殿時有大臣來往,甬道也遵巡了皇家一貫的莊嚴通達的氣派,但是在這位駕臨四海的年輕監國御相面前,宮人們還是不敢有絲毫差池。

凌雲順著甬道一路前行,面上是十年如一的和善溫良,梳起髮髻、束著玉冠的他看上去與平的瀟灑飄逸又是不同,平添了三分貴氣四分儒雅,頎長的身影立於這五顏六的花樹之下,又兼具十分超然神韻。

瀏覽著滿目園景,凌雲面平靜,一派悠然地跟著太監踏上了長廊。

長廊這一方,子奼低著頭,心事重重地望著地下,任裙裾在腳尖處飄飛。她還在想著她心裡的事,她還不知道,長廊盡頭有一個人已經恍若雷擊地止了步,望著漸行漸近的她再也無法移開目光,——她半勾著頭,瘦削的身子一如當年,白晳的面孔只剩了天生的一股柔弱,望著腳尖的目光已比岩石更為堅定。

是她。

鼻尖有股莫名的酸意驀然來襲,他抿緊雙,俊秀的雙眉已然緊皺,心裡的疼痛隨著他意識的清明,正在一點點、一絲絲地往上湧,湧到喉間,甚至眼眸。往盛滿了溫柔的深邃雙眼在這一刻,溫柔又再次迴轉,圍著那道漸漸清晰的淡紫身影,再也收不回來…

的陽光總是那樣和煦,但似乎也溫暖不了眉間那一抹冷凝。嘆了口氣,子奼抬起頭,可是突然間,心裡就有什麼東西咚地落地了——隔著丈餘遠的距離,她與那雙眼睛隔空相視,她看見了那裡面的震驚和痛楚,就好像看見了自己心裡那股赤的驚痛…她陡然停了步,原本合著握著絲絹的雙手緩緩鬆了開來,隨著風,垂落在裙裾兩旁。身旁的紫珠望見這一幕,已經詫異地默然退到了身後,也許,她也是被這份心酸刺得無法言語。

鶯愁蝶倦晚芳時,縱是明再見隔年期。

子奼收回目光,垂眸望著青磚鋪成的長廊,那裡有數百年留下的踏痕,能留下陳年情事的,也許只有週而復始的季節。——不,也許連季節也忘了,那年太極殿前的光亦如眼前般明媚,但傷痕仍在,心傷仍在,眼前的人的心裡,也許早已不在了…

人生一世有多少時間可以供人滄海桑田?四年來,無數次地她以為已經做到了無比冷情淡定,可是此刻,她竟又覺得眼眶有些酸澀了,心底裡各種各樣的情緒在這一刻間已然氾濫,可就是沒有找到一丁點淡定的影子。

也許,他的溫柔依舊是她的致命傷,可是恍若隔世的兩個人,也許,從此就真的要形同陌路了罷?從她打定了主意要籍龍煜的恩寵來複仇那一刻開始…

吐了口氣,隱去角邊的一抹苦意,她平靜抬起頭,緩緩跨出了腳步。

“奼兒,你是我的子!

“奼兒,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奼兒,這一輩子我們都會在一起!

”曾經一字一句落在她耳邊的話語還多麼清晰,那踏出去的沉重無比的腳步地聲,就好像是它們的迴音。從長廊這頭至那頭這一段距離不過數丈長,卻好比,千餘年那般遙遠!

一高一低的身影終於在斜陽微曬時有了錯的那一刻,他望著一臉漠然的她緩緩走近,視線平行向前,並沒有落於他身上半分。只差一伸手,他就可以觸到她的衣袖,只差一點點,他就可以聽見她的呼,他看著她走近,看著她經過,迴轉身——再看著她穩穩地走遠,她沒有留給他一個字,一句話!

“奼兒!”雙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握緊,心裡的痛楚再也無法抑住。溫柔的聲音因為承載了太多的痛楚而變得低沉,於斜陽下,於清風裡,清清楚楚飄入了她的耳際。

她再一次頓住,這一次,平穩的雙肩居然有些搖晃。然而也只有這麼一片刻,等到回神,她就立刻快步轉出了長廊!

“奼兒!

”長廊那一頭只餘下一抹淡紫,在陪伴這一方傳去的痛徹心扉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