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老太太那邊有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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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你又在搗鼓你的劍了?”已經長成了大姑娘的朵兒一進屋,就衝著書架旁正在拭劍的凌雲說道。凌雲揚了揚角,把劍對著窗口晃了兩晃。朵兒把一大盤子點心吃食等放下,湊到跟前嘆了口氣:“一眨眼,二少爺又走了四年了!”凌雲又是不語,將劍cha入劍鞘,掛到了書架上。低頭望見桌上那些吃的,卻不由疑惑起來:“來客人了麼?無端端地怎麼端來了這麼大一盤點心。”
“是啊!”朵兒直起身,抓起辮梢,瞄了他一眼說:“少爺的丈母孃——秦候爺府的夫人來了,正在老太太那屋呢,老太太見少爺您中午都沒怎麼用飯,就吩咐允兒姐姐也端了些過來了。”
“什麼丈母孃?!奼兒早已經不是秦家的人了,以後少胡說。”凌雲拿起一塊糯米糕來,臉忽然黯了。頓了片刻接著問道:“她可是幾年都沒上過門來了,今兒來有事?”
“也不是。”朵兒道“說是來看看老太太身子骨呢,還拿了一大包丹參燕窩什麼的,客氣得很。”凌雲忽地笑了笑,拿著手指。撥起案上的蘭葉來。朵兒好奇地道:“你笑什麼?”凌雲卻是不語,更是微傾了身子去聞初綻的花骨朵兒。
“這幾除了吳將軍他們以外,誰上門來找我都說我不在。”他直起身來,著照進了門廳的陽光慢悠悠踱到了廊下。朵兒追出去“為什麼?”
“不為什麼。總之你照我說的去做。”
“那皇上來了呢?”
“也不見。”說完他又補了一句:“不過。你倒不用心這個了,我估計他最近也沒空上府裡來,”
“為什麼?”
“因為,”他頓了頓,望著廊下花叢。角微揚:“再過兩,奼兒就要從翠幽宮搬出來了!再加上秦子由回了京,他少不得要去應付應付皇后和秦家那一堆。”朵兒沒去管秦家不秦家地,一聽到“奼兒”兩個就睜。大了眼:“少夫人…真的?”凌雲點點頭。朵兒動地幾乎搖起他的胳膊:“那麼。少爺你是不是可以把少夫人接出來了?這都四年了!就算是當初進宮時皇上說囚五年如今也夠了!當年的小太子也不在了,現在不正好接少夫人出來麼?”凌雲笑笑,轉頭又若無其事地看起了廊下的花。
“大少爺,”雨墨走進來“老太太問大少爺在不在,若。在的話便過去紫竹苑裡喝茶,說是候爺夫人問起了的。”凌雲回頭與朵。兒對視一眼,笑道:“這剛說著呢,那邊就來請了!——回老太太的話,就說我歇著了,回頭用了晚飯再過去罷!”朵兒一聽,忙道:“少爺怎地連老太太也扯起謊來?”凌雲嘆氣:“你道老太太不知麼?喚人問我在與不在,便是給我留了臺階。秦夫人此來必是為了秦子由上調回京之事,來從我這裡探聽皇上的口風,老太太哪有不知的道理?”朵兒撇撇嘴,說道:“那秦家如今要天得天,要地得地,京城裡如今只知有秦家也不知有凌家了,加上這幾年都不曾來往,原來一進門竟是又在打主意!真不明白少爺你,怎麼就不治治他們!”
“急什麼?自會有人治他們的。”凌雲揹著手悠然地到了園子裡,神情一派篤定。
————入夜,城郊外落霞山頂的秋鹿書院沐浴在一片柔和的月暉之中,暢的音律隨著微風一波波傳於各處,更於這寂靜月裡增添了幾分愜意與暢快。
書院lou臺上,點起了兩爐檀香,和著花香,一道在空中繚繞。白衣如雪的男子盤腿端坐於琴案後方,輕撫著“綠綺”古琴,似已沉醉於音律當中。雨墨直等到他一曲撫罷,方才上前稟道:“大少爺,吳將軍和姚大人來了,正在小花廳靜候。”
“知道了。”餘音已逝,他仍將雙手撫在琴絃上,神情並不如方才的琴韻那般輕快。
小花廳裡,吳毅與姚珂分坐於几案兩旁,見他緩步走進,俱都起身笑道:“凌相的琴律真具繞樑不絕之能,一曲《江花月夜》,奏來婉轉清麗,我等在此聽聞都快入神了!”凌雲淺笑了笑,袍於上首坐下,命雨墨沏了茶來,一一遞予了他們。
“今夜裡新月初升,見這景緻不錯,就約了二位上山來了。”
“凌相大約也是思念夫人了吧?”吳毅看了看姚珂,回頭又望著他拖口說道“夫人入宮一關就是四年,如今好不容易傳出了消息,將要搬出翠幽宮來。介時上千的侍衛一撤,咱們幾十萬人馬衝入宮裡斷無人敢阻攔!”
“不妥。”凌雲搖搖頭“當年秦子嫣害死小太子之事,奼兒又被於宮中四年之久,如此一來,心中仇恨倘若不報必然不能了結,我若強行將她劫出,她只怕會更加恨我…所以,要宮也得等她報完仇之後。而館陶宮當然那場大火必然與皇后有關,宵兒死於火災,然兇手至今逍遙法外,僅憑皇后一人要縱如此大的一場變故尚不可能,所以在後面一定還有幫手。如果奼兒要找皇后尋仇,那麼我們也得同時把後面的同夥一道撬出來才行。”吳毅凝神:“那麼凌相已經查到眉目了麼?”凌雲起了身,背手在屋裡踱開了步。
“我只知道秦夫人劉氏與此案有關,但是我卻想不明白,當在火場裡後來的那一聲巨響…究竟是誰在裡面扔下了火藥,導致整座屋宇坍埸?我暗中派人調查過,當年宰相劉央的門下弟子並無擅長武功之人,而秦府近年來的慕僚裡也多為文官,即便是有武官,他們也不可能會冒如此大的險替秦家賣命,要知道此案真相若一揭lou,必定會誅連九族。”
“或是他們在外頭請來的江湖人也說不定!”吳毅說道。
“是有這個可能。”凌雲點頭,卻又道:“可是,江湖人一般如何能進得了守衛森嚴的皇宮?要知道,便是連我要潛入宮裡,那也是必定會驚動不少侍衛。——除非他們有意放行。”
“凌相的意思是他們買通了侍衛?”姚珂略一沉,當即大吃一驚。
“宮中尉乃御駕親兵,怎麼敢作下這大逆不道的勾當?”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什麼不可能?”凌雲勾起手指蹭了蹭鼻尖“如果不是皇后收買了尉軍裡的人,那麼,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二人同聲相問。
凌雲抬起頭,背手望著廳前月:“那就是,龍煜親自下的令。”
“什麼?!”吳毅騰地站起,一雙眼瞪得老大:“這怎麼可能?
…
他雖然陰狠,但對於夫人卻還是一片真心,斷不至於會殺她的!”
“我也相信這不可能。”凌雲揚,思忖了一陣才回首望著他們“所以皇后必定是買通了宮中某個侍衛,命他作下了此案。而一般的侍衛估計還沒這個膽子。假若當年事發後去查一查近三個月的人員調職或財物收支狀況,或許還能查到些線索,只可惜等到我想到這一步的時候,李資早已被調離了有近兩個月之久。”
“那接下來咱們要怎麼做?”吳毅沉了片刻,問道。
“盡我的力量,去助奼兒報仇吧!”他嘆了口氣,苦笑道:“我知道她是不斷不肯來找我的,但是無論如何,我也要為她做一些事了…”說這話時,他臉上很明顯黯了下去,像是記憶裡一些難言的痛楚,又一次被翻了出來。
那一夜他與龍煜從太廟趕到館陶宮時,正好聽見了那聲巨響,整座大殿就在他們眼前“轟”地一聲塌了下去,而子奼卻帶著一聲淒厲的呼喚從屋頂處被一股極大的力量送了出來。
“奼兒!
…
”龍煜與他立即搶身上去將她接住,可是那時候她已經陷入昏,只有上眉心中間潺潺地著血。
“奼兒!你醒醒!
…
”他撕下衣袖替她止血,龍煜則忙不迭地喚人召來了太醫。等到她醒來時,她卻再也沒有心思聽他們說一句話,只是一個勁地質問凌宵在哪裡,聲嘶力竭地控訴著他們。
“你們為什麼不救他?為什麼不救他?!
…
難道他不是你們的兄弟!不是你們的手足!他為你奪下了龍位,為什麼你要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
”她哭喊著揪著他們的衣襟,可是,他們誰又能說出一個字呢?他們接住她以後,身後的大殿就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天知道,那一刻他又多麼希望火海里的那一個是他自己!在對待她這一方面來說,他的確是遠遠不如凌宵,三個人當中,也只有宵兒才是為她做的最多的那一個呵!他哪裡還有資格為自己辯解?為自己開拖?
當他再一次接住她昏倒下去的身子時,他毫不猶豫地將她抱起,就在那一刻,他堅定了自己要奪回她的決心!他用他的餘生來比宵兒更用心的保護她,來愛她!侍衛們上前來阻攔,他也毫不含糊將他們打退,直到龍煜提著劍直指向了他的心口:“要麼將她放下,要麼你們一起死!”除了百餘名包圍著他和她的兵侍衛,沒有人見證到這一刻的殘酷。
鮮血已經透過他的衣襟往外了出來,沾溼了他的紫官袍,也濡溼了她的雪白中衣,而他的劍還定定指在他的口…
他帶不走她,於是,只好踉蹌著將她放下。然後看著龍煜將她伸手接過,送入了翠幽宮,並且命令了上千的侍衛牢牢包圍了起來…那一刻,他比生死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