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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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樓，會議室，她和麥奇康初識卻吵得不可開的地方。

印象中他們總是在吵架，也許是兩人的個都太好強，也許是兩人的觀念有所不同，甚至是立場相對，他們總是可以為了雞蒜皮的小事吵翻天。

也許，對位高權重的他而言，只有她一個人敢大不敬地對他大聲嚷嚷的吧？

但，事情的演變總是讓人無法預料，兩個一見面就吵架的人，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種關係，似情人、似伴侶，而她也變成旁人口中的地下情人、搞破壞的第三者。

蘇悅荷眉心，很想自這一團泥沼中跳脫出來。她不想依賴他的照顧，她不想沈於他的溫柔，她不想習慣他的陪伴和擁抱，她想一個人，想恢復過去的平靜，想當回原本的蘇悅荷。

推開會議室厚重的門，果然，院長夫人正坐在桌首等待她。

她一身雍容華貴，名牌服飾、名家設計的髮型、造型，耳上戴的、頸間掛的、指上套的，幾乎把昂貴的鑽石珠寶全展現在身上。

“你是蘇悅荷，蘇小姐？”院長夫人冷冷問道。

她審視著眼前平凡寒酸的女孩。長長的頭髮披散著，脂粉未施，一身白t恤、褪的牛仔褲，還穿著一雙會讓她作惡夢的大拖鞋，這女孩本臭未乾，怎麼會是阻礙閔寧和奇康好事的狐狸呢？

院長夫人拿起桌上的八卦雜誌，將封面照片和眼前的人仔細端詳個老半天。

這一期的雜誌，登出教學醫院新官上任的副院長連花叢，和當紅舞女打得火熱。這是男人都會犯的錯，還是醫生和葯商之間的利益輸送？雜誌內文做了詳盡的預設報導。

雖然為了效果，雜誌撰文通常言過其實，但清晰的照片可是再真實也不過了。

照片中兩人在昏暗的舞池三點全貼地共舞、和店家媽媽桑談價收款、兩人出場上了麥奇康的bmw，最後一張是兩人親密相擁，走進麥奇康天母名人巷的豪宅。

照片拍得很清楚，那個狐狸酥半，穿著整個背部鏤空的黑禮服，濃濃的妝和盤高的髮髻，一看就是那種會勾人魂魄、出賣體的酒店小姐，和眼前這個瘦如竹竿、前貼後背的女孩本是天差地遠，還是院內沸沸揚揚的謠言傳錯人了？

院長夫人決定挑明瞭問個清楚。她將雜誌放在蘇悅荷面前，趾高氣昂地問:“這個狐狸是不是你？！”蘇悅荷深口氣。想都想得到院長夫人的來意，她貴為夫人，不可能是找她解釋媽媽病情的…

她坦然地聳肩。

“那個人是我，不過我不是狐狸。”院長夫人聞言馬上發飆，她大掌用力往桌面一拍，聲響震撼了整個會議室。

“既然這個人是你，你當然就是狐狸！”她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已不顧及什麼富有人家的氣質與風度。

“你要不要臉啊？年紀輕輕，就這麼自甘墮落，靠身體賺錢，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你難道會不知道麥副院長年底就要和我的寶貝女兒結婚了，你想在他身上撈什麼好處？告訴你，門兒都沒有！”院長夫人嫌惡地上下打量著蘇悅荷。

“聽說你媽就住在這間醫院是不是？警告你，要是再不檢點一點，再糾纏著副院長，我就叫人把你們母女倆給轟出醫院，看全臺灣還有哪家醫院敢收你們？！耙跟我女兒搶男人？也不瞧瞧自己的身分和家世哪一點匹配得上？真是丟人唷！真不曉得你媽是怎麼教的…”蘇悅荷冷冷地承受院長夫人的辱罵。她罵她，她全數接受，並謝她提醒自己，她和副院長之間有多麼不匹配，並督促她離開麥奇康。

但要是詆譭她母親，蘇悅荷說什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我不管你家多有錢、世家背景有多好，請你不要辱罵我的母親。各人造業務人擔，我再怎麼不堪，都不關我母親的事，至少我不偷不搶，就算在你眼中，舞女有多麼卑賤，但對我而言，這就是一份工作！”她冷眼看著院長夫人。

“你該檢討的是，夫人您的寶貝女兒是不是魅力不夠，才任由麥副院長跑到舞廳追求不同的受。”蘇悅荷這一番話，完完全全點燃了院長夫人的憤怒。

“你這個工於心計、巧言令的狐狸，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不可！”她霍然起身，衝向前，並揚起手準備揮向蘇悅荷，但蘇悅荷反應捷，從半空中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

她甩開院長夫人的手。

“你們有錢人家都是這樣，可以隨便要打人就打人的嗎？”她冷冷地說:“我沒空聆聽您的教誨，也請您以後別動不動就要我上來，費我的寶貴時間。我會離開麥奇康，如果您方便的話，也麻煩您轉告他，請他離我遠一點。”清楚表達自己的立場後，不管院長夫人的哇哇抗議，蘇悅荷隨即轉身走人。

快步走到電梯等候區，電梯門突然打開，看護李阿姨神慌亂地衝了出來。

“蘇小姐、蘇小姐…”一看到蘇悅荷，李阿姨的淚便奪眶而出，她握住她的手，低頭哀哀哭泣。

蘇悅荷的心，隨著李阿姨的眼淚，緩緩破碎。

她的淚，一滴接著一滴滑落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