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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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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震聞言一震,竟然一把拉起我,循聲走去。此刻明月當空,我清楚的看到他雙目緊閉,當中兀自有鮮血滴下,他渾若不覺,卻不知道是靠什麼來辨別方位了。

這樹林不大,片刻就走出來,林子盡頭是一小塊空地,空地當中坐落著一處宅院,不大,但顯得很雅緻,小院門口寫著副對聯:“四時風景常宜酒,一片丹心只畫龍。”旁邊鐫著斗大的兩個字:葉宅。

我心裡好笑,這主人難道不知道葉公好龍的故事麼?

這裡風景幽雅,靜謐宜人,主人又顯然是個雅士,這一派風雅景象跟一身血汙的我們兩個完全不搭調,唉,要不是跟著這麼個滿手鮮血的煞星,我怕還真會喜歡上這裡了。衛震輕車路的走到門前,推門進去,我被他拽著,只得跟著。

走過庭院,直入內堂,一進門我就呆了,這裡赫然是一處畫室。各項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光懸在四壁筆架上的筆就有怕不下四五十支,有大有小,最大的有大腿細,筆尖竟像人頭大小,最小的細若牙籤,不知道是幹啥用的,這能畫畫麼?我正發呆呢,只聽一個聲音道:“這一管是天山一寸豪,採天山雪貂頂上毫製成,畫雀目最見神采。”我霍然轉身,只見一個矮胖老頭站在我身後,鬚髮皆白,看年紀怕有七十開外了吧,穿一身長衫,看樣子一派仙風道骨,此刻正負手看著自己架上的筆,口中道:“這一管是竹葉青,蜀中新竹為幹,新生狼崽尾上毫為尖,畫山石最見奇效。”我暗自砸舌,照他這麼說來。這一屋子筆都有不小的來頭,可惜我別說畫畫了,連字都寫的一塌糊塗,我搖搖頭,卻注意到衛震就站在他旁邊,垂首而立,鮮血兀自從他手上滴答而下,這老頭居然沒有絲毫懼意,心下駭然,只怕這些事都是他搞出來的啊。

老者對著滿架的筆。搖頭晃腦品評一番後終於轉過身,皺著眉頭看看衛震:“還不先去洗了?”衛震面無表情的向後邊走去。我一看自己也是滿身血汙。連忙道:“我也得洗洗。”老頭笑呵呵地看著我,點點頭:“小兄弟神光內斂,膽過人,不知道是哪家的高徒?”這宅子固然清雅,這主人也不招人討厭,可是這事卻處處透著詭異。既然人家盤問了,安全起見,還是把老爸抬出來比較好,我當下沉聲說道:“我叫李克,茅山掌教是我老爸。”

“啊,”老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原來是茅山後人,當真虎父無犬子。”我一聽有門,連忙道:“您認識我爸?”我那意思你們要是人,那趕緊告訴我是咋回事,太亂套了。

老頭搖搖頭:“沒見過。二十年前本來有機會一見的,可惜終究錯過了。”媽的,怎麼又是二十年前,難道又跟那一場封魔之戰有關?唉,我實在是不想摻和這些前代的恩怨。可是怎麼就總也躲不掉呢?

我開口剛想說話,老頭一笑:“先去洗了再說吧。”既來之則安之吧,我一瞧自己身上的號衣,差不多全給濺上血跡了,這老頭居然還笑呵呵的看著,可見也不是啥善良之輩。李克啊李克。別讓他的和善外表和糖衣炮彈給騙了啊。

卻聽他道:“老夫自己住在這兒,也沒個人伺候著。小兄弟自行方便吧。”

“ok。”我點點頭,沿著方才衛震進去的門也進去了,我一進去正趕上他出來,走了個對面,他恍若未覺,就那麼直接過去了。他沒換衣服,只是把手和臉洗了洗,出本來面目來,我暗暗嘆氣,這衛震長的眉清目秀算得上十分俊朗了,怎麼動起手來跟毫無人的野獸一般?

我胡亂地洗了洗,四下看看,居然沒有其他門出去,嘆了口氣只得又回到畫室。

進去一看,衛震脫光了上衣,正站在當中,老頭拿個放大鏡在他背後仔細的看著。見我進來,笑道:“小兄弟看看我這作品怎麼樣?”我走過去,看了看他背上的那條龍,驚奇的發現那條黑龍雙眼位置竟也隱隱出血來,不由咦了一聲。

老頭道:“小兄弟也看出來了?”我不知道他問的是啥,索唔了一聲,我發現這老頭好像是很少有人陪他說話,所以好容易來個生人就忍不住話癆起來,果然,只聽他自顧道:“這條龍我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畫成,卻終究是差了雙目始終不得要領,今天龍目現血,莫非有什麼徵兆麼?”果然是他搞的啊,我奇道:“這龍不是紋上的麼?怎麼說是畫的?”老頭道:“喏,用的乃是那一管黃山針,以南海七星石磨杆,以黃山之巔客松之針為毫,此筆作畫入紙三分,再以忘川河水調碧晶硃砂…”看樣子他又要長篇大論他的筆經了,我連忙打斷:“您畫這麼多龍幹啥?”心道,入紙三分只怕謙虛了,您老人家在人身上畫的像紋身紋上去一樣,也夠驚世駭俗了。也難怪馬志他們搜查紋身店鋪不得要領,這本就是拿松針刺上去的吧,找紋身鋪子當然沒用。

“哈,”卻聽老頭一笑:“我叫葉子高,你說我不畫龍畫什麼?”葉子高,我倒,我記得葉公好龍裡邊那個葉公,就叫葉子高,敢情這位還真是實在,只不知道是本名還是自己後改的了。

“葉先生,”我道:“龍眼睛有那麼難畫麼?”

“你有所不知,”老頭一邊觀察衛震背後的畫一邊道:“這龍老夫畫了三十年,前幾才總算是完成了一條,最後還是差了雙眼不曾點上啊。”

“那它為何會雙目血?”

“本來不至於此,不過不知何故,他體內的龍氣硬行覺醒,龍眼盲,人眼亦盲了。”我吐吐舌頭。心裡倒很為這個衛震可憐,他沒想讓龍氣覺醒的,大概是我拍了一巴掌,喚醒了龍氣吧。

“這應該不是唯一的一副龍吧?”我試探著道。

“自然,老夫畫在人背上的就有近十副了吧,畫在紙上的就多了,怕不有個幾萬張了。”我吐吐舌頭,這人一輩子光畫龍,也夠神經的。

“為啥要畫在人背上?”我奇道,一邊心裡暗自算了算數。差不多,其餘的都死了。衛震應該是唯一倖存的。

“唉,”他嘆了口氣:“這道理我也是不久前才參悟出來的,要知道龍乃是天地神物,豈是尋常紙張可以承載的,唯有天賦異稟之人才能作龍的載體。”

“你幾十年畫的都是這條龍門?”我忽然心裡一動,問道。

“沒錯。就是這條——鬼龍。”我只覺渾身一震,如被重錘擊中,呆在當場。

雖然之前我心裡也隱隱有些懷疑了,因為我看到這龍時候身體裡總有異樣的反應,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衝體而出一般,不過總覺得倘若當真這麼巧合,也太過匪夷所思了,所以一直沒敢確定,此刻聽他一說,終於確定。這龍便是當年大明龍虎山天師許宗道斬殺的那條鬼龍,而齧魂珠和陰陽玉正是他的雙眼。

這老頭畫了幾十年的鬼龍,現在又在人背上畫,他要幹啥?

老頭並沒覺察我的異樣,自顧道:“鬼龍集天地戾氣。非五陰命相之天賦異稟不可承受,我可是找了好久才碰到衛震,他果然不負我望啊。”得,又是這五陰命相,當然言辰也在找,這詭異地老頭也在找。我們五陰命相的人就這麼倒黴麼?

“葉先生。您畫著龍是為了…”我再也忍不住,試探著問道。

“龍也好人也好。你說是死的有用還是活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