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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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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薇亞和公司同事一行四人,帶著大家出錢合真的嬰兒彌月禮盒,共乘一部汽車,往苗栗的三義而來。車子由名叫李朝陽的男同事駕駛,駕駛座旁坐的另一名男同事蘇信宏,金薇亞和蕭淑貞坐在後座。李朝陽是個體型瘦削的男人,五官不算好看,講話的時候喉結顫動得很厲害,蘇信宏是個臉型秀氣、個子矮小的男人,他的脖子有點短,頭髮梳得很油亮。至於蕭淑貞,她是那種外表不出,但講話速度很快的女人。

四個未婚男女共乘一車,路上不免拉拉雜雜、說笑閒扯,兩個男人常常忽略蕭淑貞,老是把焦點放在金薇亞身上,這種情形使金薇亞心裡暗自得意。畢竟,蒐集男人的傾慕眼光,是很多女人共同的嗜好,金薇亞更是琅種很容易對於來自男人的讚美上癮的女人。

“薇亞,我可以請教你一個私人的問題嗎?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擇友的標準會不會很高?”蘇信宏轉頭向著她。

“標準不高,不過身高絕對不能比我矮!”金薇亞笑嘻嘻地回答。

“那你本沒機會嘛!”李朝陽調侃蘇信宏。

“咦!你有沒有聽過一句成語——身高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體重不是壓力…”

“這是什麼成語?國文課本有教過嗎?”金薇亞嬌聲嬌氣地問。

“有啊!這是那個黎明即起、灑掃庭院的古人說的嘛!你們都忘了?你們的國文程度怎麼那麼差!”蘇信宏的一番胡亂解說,逗得大夥兒笑翻了。

金薇亞也笑著,但是她不像別人那麼樂不可支,因為車子離苗栗愈來愈近了,她腦海裡有一團壓不住的焦慮,正在沉沉浮浮,每當這焦慮一浮現,她就懷疑蕭淑貞正在偷偷觀察她。她心裡清楚,愈是這樣,她就愈不能出破綻,今天中午這場戲,說什麼也要硬著頭皮演完,絕對不能輸給蕭淑貞那張酸臉,正想得忘神,蕭淑貞好象視破了薇亞的心事,忽然開話題:“朝陽,你曾經去過千鍾家,千鍾他太太是不是很賢慧?”

“應該是吧!看她的樣子好象滿勤勞的…”李朝陽回答。

“女人只要不紅杏出牆,每一個看起來都很賢慧!”蘇信宏嘴。

金薇亞撮嘴笑了一下,本來人家說這些話,對葉千鐘的老婆並沒有任何惡意,只因為金薇亞自己絕不希望別人對她的基本印象是“滿勤勞的”像這樣的評語,在她聽起來,好象在形容一個呆頭笨腦的鄉下女人,除了勤勞之外,沒別的優點。這話要是形容別的女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講葉千鐘的老婆,光憑這個理由,任何形容詞,她都極願意去發覺其中的貶損意味,至於那好的、讚美的話,她只要假裝著著車窗外的風景,很容易就能把它忽略過去了。

“她長得漂亮嗎:“金薇亞忽然忍不住發問。

“誰?千錢的老婆嗎?當然沒你漂亮…”李朝陽開玩笑似地,從後視鏡裡你個眼結金薇亞,可惜金薇亞恍惚沒看見。

“其實女人還是內涵比外表重要!”蕭淑貞把這句千古傳的至理名言,說得斬釘截鐵,其它人只好靜默不語。

車子已經來到了三義,這兒不像臺中市那麼人煙密集,路是柏油路,蜿蜒在田郊裡,被太陽蒸睫得灰白灰白的,房屋零零散散,居民多半把房子蓋在自家的田地上。葉千鐘的家,離公路不遠,但是不是人就不容易找到,因為房子隱蔽在竹叢後。從公路正面看去,只看見密密翠舊的刺竹叢,繞過竹叢才看得見一棟灰的樓房,痴正在紅磚砌的矮牆內。

李朝陽把汽車停在牆外的空地上,葉千鍾遠遠出來,他和上班時一樣,白襯衫上打著整齊的領帶,他站在竹叢下招呼大家,陽光從碧綠的竹葉隙縫裡,灑落數點金影,映照在葉千錢臉上,使他看起來更加英俊瀟灑,金薇亞一時之間,看得神思恍憾。

“千鍾,趕快把客人帶進屋裡來啊!”一個年約三十七、八歲的婦人,從屋裡探頭出來,著軟聲軟調的客家話。

“那是我大姊,她常常回孃家…”千鍾移動腳步,領著大家向屋裡走,當他說話時,特別把眼神看向薇亞。

一行人剛踏進千鍾家的客廳時,還來不及客套,薇亞不心頭湧現一陣憫然,那滿屋子古式古樣的擺設八仙桌、太師椅、神食佛具,以及牆壁上泛黃的先人遺照,這些東西對薇亞而言,是那麼遙遠陌生,她驚覺自己非但不能鄙視那些陳舊的傳統東西,心底甚至還產生一股遙不可觸的心虛…。她趕緊調整自己的心情,讓臉上浮顯著美麗自信的笑容,仔細聆聽著千鍾介紹他的家人——父親、母親和大姊。蕭淑貞把禮盒遞給葉千鐘的大姊——葉千算,葉千算笑地說些做主人照例該說的客套話。

“怎麼沒看見你太太?”蕭淑貞間藥千鍾,葉千鍾還來不及開口,姊姊千算已經搶著回答:“她在廚房切水果…”話才說完,一箇中等身材的‮婦少‬,臉上堆滿親切的笑容,手裡捧著一盤水果,從廚房裡走來,招呼大家吃水果,她就是葉千鐘的太太——羅冬美。羅冬美穿著式樣普通、棉質耐洗的短袖上衣和褲裙,她的臉型略圓,單眼皮、鼻樑不高,型像菱角,短髮燙得中規中矩,完全是已婚婦女的典型模樣。雖然,金薇亞只用眼尾輕蔑掃視一下羅冬美,但她似乎不得不承認,羅冬美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醜陋不堪。

等客人都坐走了以後,羅冬美依舊回到廚房準備飯菜,千鐘的母親不久也跟進去幫忙,千鐘的父親推出電子茶爐,泡起老人茶招待客人,千算卻好事鑽到弟媳婦的房裡,拖出原本正在睡覺的嬰兒來。

“哇!好可愛的嬰兒喲!”蕭淑貞立刻湊到千算旁邊,瞧著嬰兒、逗苦嬰兒。那嬰兒汀個哈欠、也就片有其事地提高聲誘叫大家看,嬰兒“唔嗚”咽個口水,她就發出誇張的笑聲,喊著說:“千鍾,你女兒在說話了大夥兒被蕭淑貞染似的,都把注意力放在嬰兒身上,你一句、我一言地談論著嬰兒的可愛,甚至還熱烈討論嬰兒的五官,說是眉像父親、眼睛像母親。金薇亞遠遠瞄了那嬰兒一眼,分明是擠皺皺的臉,既不怎麼可愛,也看不出哪裡像誰了,偏偏大家那麼湊趣,也難怪,今天來做客的目的,不就是來看嬰兒嗎?總要逢阿諫一下主人嘛!

像這種應景的話,蕭淑貞一向最是拿手。不過,最讓金薇亞覺得可惡的是,蕭淑貞要抱那嬰兒,便自己兜著玩就好,偏蕭淑貞老愛把嬰兒捧到金薇亞眼前,故意問她:“你說她的眼睛長得像爸爸,還是像媽媽?”

“嗯?”金薇亞不得不假裝起興趣,把那嬰兒的五官研究一番,然後用沉思的語氣回答:“我看不出來“你覺不覺得她很可愛?”

“我覺得每個嬰兒都很可愛!”

“你要不要抱抱她?”蕭淑貞語氣裡彷佛暗藏著一股促狹意味。

“好啊!”金薇亞笑著回答。她受到一股情勢人的壓力,她不想被理倒,只好桿,硬生生授了招。雖然她從蕭淑貞手中接過了嬰兒,卻故意裝出抱不順手的笨拙姿態,她本想假意敷衍一下就把嬰兒讓離了手,誰知道葉千算看她那樣,反而湊過來,熱心指導她正確的抱小孩方式:“金小姐大概是頭一回抱這麼小的娃娃吧?現在多學學,以後結婚自己當了媽媽,才不會手忙腳亂…”

“對嘛!薇亞,免費學習經驗,趕快把握機會!”蘇信宏也用他那一慣的幽默語氣說。

金薇亞無奈,只得照著千算教她的方法,穩穩當當把嬰兒揣在懷裡,既然大家的注意力都住她身上來,她只好也應景地裝出女人對初生嬰兒該有的喜悅,微笑地看望著懷裡的嬰兒,縱使心中有著千般不願、萬般不肯,她還是輕經從齒間擠出一句讚美的話:“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