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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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援只有兩個,契丹及大宋。只是前者比後者的可能更大,若明著動用契丹兵將,又不太可能,確實傷腦筋。
離明年中秋還有十個月,要三百個子。雖然漫長,但總算有個盼頭。
心思既定,心中沉鬱漸散。耶律宏光雙眸之中這才有了些許笑意“過年時我來接你回去,我來時阿千叮萬囑,生怕我忘記此事。”我聞之一怔,過了會兒才明白他話中含義,雙耳一下火熱,相必兩頰已是通紅。
只是,過年時我能隨他回去嗎?我心下滋味難述,在這闔家團圓的子,趙德芳嬌
愛子暖意融融,而孃親卻孤寂地獨自在鷹宮。於是,搖頭苦笑道:“我今年想去嵩山陪伴娘親。”他靜靜看我一瞬,然後輕頜了下首。
時間過得飛快,外面輕叩房門聲響時才驚覺桌上燭蠟已然只剩下一指。
咄賀一提著食盒應聲入內,擺好飯菜換了燭蠟,然後提著食盒,看著耶律宏光道:“少爺,已打聽出來了,陳王趙元僖突然暴斃。”耶律宏光睨我一眼後朝他點點頭,咄賀一又道:“達石已準備妥當,少爺用過飯是否就回去?”耶律宏光點點頭,咄賀一掩門而去。我默默扒著飯,他為我挾箸菜,道:“年前我還會過來。”我頜了下首仍靜靜地細嚼慢嚥,他又叮囑道:“切記不能再回宮。”用過飯默默隨他起身,蕭達石一行已等在院中。眾人朝耶律宏光揖禮後靜默躬立著,耶律宏光側過身看著我,聲音雖冷肅眸中關切之情卻盡顯,道:“我走了。”我點點頭,道:“我送你。”他眉梢輕揚,阻止道:“不用擔心,出城時我們會分散走。”我執拗地堅持道:“就到巷口。”他邊漾著絲笑,用極低的聲音道:“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我定然會早
帶你回契丹。”說完,仰首舉步向院門而去。蕭達石隨在右後方,雲狼之中的十人步子輕盈無聲跟在後面。
出了院門,後面十人散了開來,或左或右或前或後,看似閒散無狀實則暗中把耶律宏光兩人圍在中心。直到他們身形出了巷口,我方轉過身,向院門走去。
透過院門上方掛著的兩盞燈籠朦朧的光芒,發現不遠處樹影暗處似有一個人影,細看過去愕然停下步。咄賀一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遙對他一抱拳,對我說:“我先進院子,夜深重寒氣侵骨,莫在外面待的太久。”我點點頭,他疾步進院。
他緩步而來走到跟前,凝目盯著我道:“今晚不回宮了?”見他鬢角髮間沾著珠,我心中一陣難受,他站了多長時間?我點點頭,他嘴角噙著絲苦笑,道:“不知出了什麼事,街巷均是兵士,你們要小心一些。”我心中一窒,直盯著他的眸子,仿若這樣就能看到他內心深處,道:“因為擔心我,所以一直站在院子外等著?”他目光躲閃開“宮中多事端,能不回宮最好不要再回宮住。夜深了,我回去了。”語畢,腳步匆促朝巷口方向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一字一句地道:“大哥,不要對我這麼好,你越關心我我心裡越難受,越覺得愧對你。”他步子一滯,未轉身,聲音低沉道:“為兄知道了。”我心中隱隱地鈍痛,道:“世奇,聽我一言。糧食尚未運過來,不要在汴梁做生意。我想在你孃親心中,你和你爹爹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稱呼由大哥轉為世奇,他僵直的背輕微一動“糧已運出,雖還未到汴梁,但已經入了宋境。小蠻,若有解決不了的事就前來尋我。”說完,徑直走了。
兩後,咄賀一回來說已送信給師公,不知他用了什麼辦法,總之只要師公知道我平安無事即可。因此,我安心住下來,閒暇之時學剪衣樣,兩個月下來已然是有模有樣。
這天,買到了自己想要的衣料,信步踅進巷子裡,第一個宅院門口樹旁,兩個漢子一個依樹一個靠牆,看似閒聊目光卻注意著每個拐進巷子裡的人。
原來是他們,上次跟蹤我的宮中侍衛。
乍一見到我,他們面一喜相視一眼走到跟前,賠著笑道:“姑娘,終於找到你了。”我冷眼看著他,問:“尋我何事?”劉姓侍衛笑著道:“皇上病情已經穩定,陳道長
出宮一些
子,但又不知你的具體居住方位。王公公便吩咐我們兩個順著上次尋你的路線找你,尋了個把月,今
才算找到你。”趙光義不是病入膏肓了嗎?
見我皺眉不語,兩人面一變,訕訕地
轉身走。
我叫住他們,道:“我明會去宮門等師公。”兩人一怔,相互看一眼,稍瘦的漢子賠笑道:“姑娘不回宮?”我搖了下頭“謝兩位傳話。”兩人笑稱‘不敢’,退走兩步後轉身向巷口走去蒼穹昏暗,細雪輕飄紋風不起。只一宿工夫,落雪已把往
裡汴梁街道上灰黑黯淡的房舍茶肆點綴成一座嵌玉鑲珠的白
宮殿。
宮門之外,退朝官員的轎伕們一個個朝宮門伸長脖勁。轎子一頂一頂陸續被抬走,可始終不見師公的身影。最後一頂轎子也亦抬起,行到跟前轎中人掀開轎簾,卻是呂蒙正。
他踢了下轎門,轎伕停下,他掀開簾子遞過來一把青竹油傘,溫言道:“道長稍後才會出宮,你估計還要再等一陣子。”我道過謝接過來,呂蒙正進轎離去。
直到青竹油傘上也落了厚厚一層雪,師公才自宮門走出。正走過去,卻見趙元侃在師公身側,兩人邊聊邊走。
我走上去,嬌聲叫了聲‘師公’,才施一禮淡淡地道:“民女見過襄王。”趙元侃面微變默盯著我,一時之間眸中神
頗為複雜。我視若不見,笑對師公道:“師公,我們走。”師公笑著輕一點頭,朝趙元侃道:“太子休要擔心,皇上的病情已穩定,按著老道擬的藥方配以食療,可保無虞。我每隔一月必會入宮循診。”趙元侃已被立為太子?我面無表情看他一眼,催促師公道:“雪越下越大,師公,我們走。”師公接過傘一手撐著一手牽著我
走,趙元侃問:“道長,若父皇的病惡化,本王如何尋你們?”他的意思是問自己的落腳之地,我看向師公內心卻猶豫著說不說自己住的宅院,師公已
朗一笑,邊飄然前行邊道:“道長居無定所,但不會離汴梁太遠,你若想尋我,一張告示即可。”身後傳來趙元侃微不可聞的嘆氣聲。
我輕哼一聲,心中頗為不屑。
師公看我一眼,慈愛地笑問:“蠻兒,你和太子不是極為稔嗎?今
為何這副態度?”我撇撇嘴道:“心思歹毒之人哪會是蠻兒的朋友?”師公白眉一揚,搖頭道:“陳王之死,與太子無關。當今皇后乃太子生母胞妹,她沒有生下皇子,因此對胞姐的長子即是趙元佐很是疼愛,而對次子趙元侃不甚上心。元佐出事後,皇后雖盡力勸阻,但仍未奏效。”我心大驚,道:“一石二鳥,除掉了陳王,襄王又背了惡名。可現在元佐沒有回來,而襄王確實被立了太子,這是怎麼回事?”雪下得越發大了,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師公嘆道:“陳王出事後,皇后曾派王繼恩前去接趙元佐,但趙元佐瘋病又起並沒有接回來。正在這時,皇上恰好醒轉。”師公雖未挑明,但大意卻表達出來了。王繼恩尋我,也許就是為了早讓師公出宮。是自己錯怪了趙元侃。
積雪已厚,但天空依然昏暗,雪勢較方才又大了些。遊目四望,茶樓酒肆裡均點著燭蠟,客人稀稀落落地坐著閒聊,大街上除了興奮的孩子們少有行人。
師公步子輕盈踏在雪上無痕可尋,我心中極是羨慕,正開口,師公已笑著截口道:“蠻兒,師公很後悔教你孃親功夫,自不會再教你。”我悻悻地咂咂嘴,師公溫和地撫了把我的長髮,笑著輕搖了下頭。
見師公腳步不停,徑向城外走去。
我心中狐疑看向師公問:“我們要去哪兒?”師公眉眼打彎,道:“不用擔心,會有人向你住的地方打招呼的。”順著師公的目光扭頭望去,一個黑袍漢子遠遠跟在後面,見我二人轉身,他步子加快來到跟前抱拳道:“小姐,你們的行蹤可否告知,卑下前去稟告咄大人。”師公道:“嵩山。告訴宏光那孩子,是老道帶小蠻去的必會安全帶她回來。”那漢子微躬身拱手抱拳“小姐跟著陳道長,少爺自會一百個放心。”說完,朝我輕一頜首後轉身回城而去。
我和師公二人徒步行了半,大雪依舊紛飛沒有停下的意思,眼前天地已成一
,已
本看不出現在是什麼時辰。東南天際朦朧的山影和壟巒連綿數百里,師公含笑道:“天
已晚,前面即是嵩山,我們是趕到再歇息,還是先找個客棧等到明天再走。”對孃親不可遏制的想念迸發出來,哪還能再等一夜,遂催促道:“師公,若你不乏,我們急趕一程可好?”師公呵呵大笑,白鬚顫著道:“我們祖孫賽賽腳力如何?”豪氣直衝腦門,笑著點頭後疾步如飛向前行去,師公笑聲未斷跟了上來。
站在嵩山腳下仰首望去,眼前的秀山巒朝北一面白雪皚皚,朝南一面積雪較薄,有不少散置的石塊部分
在積雪之外。遒勁山風夾雜著鵝
雪片呼呼吹著,我縮著脖子看著師公,問:“大雪封山,我們找不到路又怎能找到隱蔽的鷹宮入宮?”師公鬚髮隨風飄著,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幾處農人小院,又細看一眼山上,然後笑看向我“你孃親的奇門八卦是我教的,鷹宮入宮是她重新改過的,你說,師公會不會找出來?”我笑著點頭“那就趕快走,被寒風吹著的滋味不太好受。”師公牽著我的手,兩人展開身法,徑向山上縱去。每逢近似山口的凹處及大小瀑布水
之後,師公都要查看一番。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半山
居然平坦下來,猶如一條山脈自中心被人用刀齊齊斬斷了一般。望著眼前的茂林,師公沉默一瞬,牽著我的手走入。我心頭歡喜抑制不住,就要見到孃親了。
林子極密,白雪雖然折著光芒,但林子裡仍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