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欲擒故縱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瘦老頭兒道:“那麼你說,他盯上咱們是怎麼個意思?”杜毅道:“這個…對了,師爺,他是個響馬,又是個越獄重犯,如今官家一定在到處緝拿他,跟咱們走在一塊兒準保平安,他上哪兒找您這個護身符去,誰又想得到,費慕書在您這位和中堂府的首席師爺身邊兒呢?”瘦老頭兒道:“這麼說他並不是要上京裡去?”杜毅道:“那難說,或許他是真要上京裡去,要不跟咱們走在一塊兒,只怕他難進城門。”瘦老頭兒“唉”地一聲道:“錯了,錯了,這回辦砸事兒了。早知道他是費慕書,在張家口說什麼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看來,有時候過份小心也會出錯兒。”杜毅一怔道:“怎麼,師爺,您要拉他?”瘦老頭兒道:“怎麼不?費慕書只這麼一個,求都求不到,有他一個勝過紀子星這些人千個。”杜毅變道:“師爺,他可是個大響馬,越獄的重犯啊?”瘦老頭兒道:“紀子星這些人哪一個不是黑道上的囚徒?咱們要的就是這種人,費慕書的條件比他們都好得多。”杜毅沉道:“那…師爺,拉他恐怕不大容易啊。”瘦老頭兒邊掠過一絲詭異笑意,道:“我知道,我有辦法,這麼多年來,凡是讓我看上的,哪一個逃得出我手掌心去?”杜毅道:“那,咱們怎麼下手?”
“不忙,”瘦老頭兒搖頭說道:“等回到京裡之後再說,到了京裡就算進了咱們的地盤兒,到那時候就算萬一不成,咱們也不怕他了。”杜毅又何嘗願意現在下手,忙點頭說道:“您說的是,您說得是。”瘦老頭兒道:“咱們這些人當中只你跟他最,利用路上這段工夫多跟他套套情,順便探探他的口氣,到時候也好說話,你去吧,告訴紀子星千萬別聲,千萬別再讓多一個人知道。”杜毅答應著站起來走了回去。
他們這邊一直嘀咕,可沒留意黑衣客邊掠過一絲笑意。
又歇了一會兒工夫之後,上路了。
冷麵殃神在黑道上是數一數二的兇徒,他很聽杜毅的話,沒一點兒聲,可是他也躲得黑衣客遠遠的。
杜毅奉有命令任務在身,不得不跟黑衣客接近,他跟黑衣客並轡前馳,沒話找話,儘管嘻嘻哈哈的,可就那麼不自在。
車馬過了雞鳴驛,杜毅忽然問道:“費兄這趟到京裡去是…”費獨行笑道:“我是久仰京城熱鬧繁華,到京裡逛逛去。”杜毅道:“好,兄弟我是老北京了,到時候讓兄弟儘儘地主之誼,陪費兄逛個痛快,京裡的吃喝玩樂不但是應有盡有,而且樣樣都是天下之最…”忽然壓低話聲道:“費兄,別的不提,單提一樣,北京城裡的八大胡同,可比張家口的馬蹄衚衕強不止千百倍啊!”費獨行笑了:“我慕名已久,如雷灌耳,這趟非去領教領教不可,不瞞杜兄說,我這趟上京裡去,有一大半是為了這個地兒。”
“對。”杜毅一點頭道:“兄弟我現在說句話擱著,到時候準保費兄一百個相信,到了京裡不逛八大胡同,那不能說到過北京,不逛八大胡同這輩子也算白活了。”費獨行道:“到京裡還差一大段路呢,杜兄這不是逗我麼?”杜毅哈哈大笑,絡腮鬍大漢過來了一句:“杜爺,您可不能厚彼薄此啊,到時候得多捎上我一個。”杜毅笑著說道:“當然,當然。一定,一定。到京這個頭一回,我統請。”絡腮鬍大漢樂了,怪叫一聲道:“孃的,到時候我可要用這嘴鬍子好好扎扎那細皮。”他說他的,杜毅沒再理他,望著費獨行道:“費兄這趟打算在京裡待多久?”費獨行道:“待不多久,頂多也只是三五天。”杜毅一怔道:“三五天,那夠幹什麼的,怎麼不多待些子?”費獨行笑笑說道:“玩兒固然是大樂子,可是我不能勒緊褲帶玩兒,遼東有個差事兒等著我呢,那是我今後的飯碗,不能砸了。”杜毅目光一凝道:“什麼差事兒?”費獨行帶笑說道:“說了讓杜兄笑話,遼東有個財主聘護院…”杜毅“唉”地一聲道:“我當是什麼了不得的差事兒呢,敢情是個護院,咱們怎麼能幹那個,太委屈了,太委屈了。別人不知道,兄弟我清楚,憑費兄你這身能耐,哪兒找不到碗飯吃。費兄用不著往遼東去,差事兒包在兄弟我身上,準保比那個護院強上個千百倍。再說在京裡待機會多,出路也大,京裡臥龍藏虎,到處是識貨的行家,就憑費兄你,還怕沒有那長著一雙慧眼的?”費獨行淡然一笑道:“多謝社兄好意,遼東那方面是個朋友介紹的,也等於是去幫朋友的忙,不好推辭。”杜毅道:“是這樣麼?”費獨行道:“我還能騙杜兄不成?”杜毅道:“不是兄弟我愛說話,費兄這位朋友也真是,這麼個差事兒也好往朋友肩上放,這不是大材小用麼?”費獨行道:“杜兄高抬我了,我那兩手莊稼把式對付幾個混混兒還可以,但卻不能派大用場。”杜毅道:“費兄跟我還客氣?費兄的身手我又不是沒見過。”費獨行道:“我剛不說麼?我這兩手莊稼把式,對付混混兒可以。”絡腮鬍大漢催馬到了費獨行身邊,道:“你以前是在哪條路上走動的?”費獨行道:“哪條路我也沒走過。家裡做生意,我學了幾手把式,既不願意撥那算盤子兒做生意,又不願待在家裡吃閒飯,所以跑到外頭來找飯吃。”絡腮鬍大漢邊泛起一絲輕蔑笑意,道:“那怪不得我沒瞧過你。”他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費獨行也不知道是沒留意還是怎麼,本就沒怎麼樣,杜毅可不住有點驚急,他看了絡腮鬍大漢一眼,剛要說話。
絡腮鬍大漢接著又道:“我要是你,我寧願在家裡待著,你初入江湖道兒不知道,江湖上這碗飯不好吃,你不踏進江湖沒事兒,只一踏進江湖,隨時有人找你的麻煩,江湖生涯刀口血,走腿闖道的也一直是路死路埋,溝死溝葬,要是沒本事防身,那就得死在人家的手底下。”費獨行“哦”地一聲道:“江湖道上真是這樣糟麼?”絡腮鬍大漢淡然一笑,道:“眼下這幾個都是走腿闖道多少年的老江湖,你可以隨便拉一個問問看。”費獨行道:“我不惹人家不行麼?”絡腮鬍大漢哈地一聲道:“要是不惹人就沒事兒的話,江湖上也不會整天死人了,江湖生涯也不會叫刀口血了,我告訴你,你不惹人家人家會惹你,你要殺不了人,人就要殺你。”費獨行道:“這還成什麼世界,江湖上不是有道義麼?”絡腮鬍大漢道:“江湖上本就是這麼一個世界,道義,什麼叫道義,,誰的本事大誰就有理,懂麼?”費獨行道:“早知道江湖上是這麼一個強欺弱,眾凌寡,沒有道義,沒有公理,充滿了險惡,瀰漫著血腥的世界,我倒不如安份守己在家裡學著做生意呢!”絡腮鬍大漢道:“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費獨行道:“等到了京裡再說吧,怎麼說我不能白出來跑這一趟,等到京裡逛逛八大胡同之後我就回去。”杜毅本來是既急又氣捏著一把冷汗的,及至聽出費獨行是在逗絡腮鬍大漢,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心裡不覺有點好笑,可是他並沒有笑出來。
杜毅是個機靈人,他不敢惹費獨行,可也不願輕易惹這班玩慣了命的黑道兇徒,這班兇徒如今是為一個“利”字,所以才“杜爺”長、“杜爺”短的聽他的,要不為這個“利”字,誰認識他杜毅是誰?惹翻了他們可也不是一件好事。
費獨行話鋒微頓之後,忽然問了一句:“你閣下能在江湖上闖東闖西這麼久,一定有一身過人的能耐?”杜毅心裡猛又一揪。
絡腮鬍大漢bu知道是聽不出來,還是認為費獨行不敢逗他,兩道眉一揚,傲然說道:“那當然,要沒這身本事,我活不到如今。”杜毅的一顆心又漸漸鬆了。
杜毅奉命先探探費獨行的口氣,費獨行沒有長久留在京裡的意思,已經是沒有結果了,再經絡腮鬍大漢這麼一打岔,也就不了了頭下了山,上頭不烤,下頭不蒸了,連風吹起來都是涼的,車馬走起來也就輕快多了。
紀子星始終沒敢挨近費獨行,他一個人不是落在後頭,就是一馬當先走在前頭。
瘦老頭兒在車裡下令,鞍上用點乾糧喝點水,趁涼快趕路,等到更是到了居庸關再打尖歇腿。
二更天望見了居庸關的燈火,等近居庸關已經快三更了,眼看就要進關,趕車漢子突然收韁停住了馬車:“媽的,這是哪個狗入的在路中間埋他爹,想害人不成,幸虧我眼尖,要不然這不就撞上了?”他跳下車轅往前走去。
瘦老頭兒掀開了車簾,問道:“怎麼回事兒?”車後的七人騎也趕了過來。
馬車前近丈處黑忽忽一堆,藉著月光看,那是一堆石頭,上頭還了一木,木頭上還掛著一塊白布,跟面旗兒似的。
趕車漢子過去伸手就要拔。
杜毅大喝道:“不要動。”趕車漢子嚇了一跳,忙把手收了回來。
杜毅一馬趕到,抓住趕車漢子把他揪了過來,道:“家裡老婆孩子還等著你呢,你不相活了?”趕車漢子踉蹌著往後退去,驚愕問道:“怎麼了?杜爺。”杜毅策馬轉了回來,鞍上微一欠身,滿臉凝重神道:“姚老,是江湖黑道尋仇,您別驚慌。”瘦老頭兒臉一變道:“是江湖黑道尋仇?跟咱們沒關係吧?”趕車漢子一聽說是這麼回事兒,馬上嚇白了臉,一聲也沒敢再吭。
杜毅道:“不知道,讓我問問。”抬眼望向紀子星等,道:“大家都是道兒上混了多少年的,這種事兒應該用不著我多說,是找哪位的最好打個招呼,咱們也好有個準備。”幾個人連同費獨行在內,沿一個說話。絡腮鬍大漢突然磕馬馳過去拔起了那木,兩手抓著木抬腿一頂“叭”地一聲木斷為兩截。
忽聽一個冰冷的話聲從左前方一片樹林裡傳了出來:“相好的,是漢子,朋友們前頭等著你了,咱們關裡見。”隨見一條黑影,鷹隼般從樹林裡掠出,撲向了居庸關。
趕車漢子嚇得直打哆噱。
絡腮鬍大漢策馬馳了回來,道:“姚老,杜爺,道兒上的朋友是衝著展森來的,這件事自有我展森一個人當,二位儘管放心,他們不會動別人的。”杜毅道:“老展你這是什麼話,假如他們早一天找上你,姚老可以不管,現在你是姚老的人了,咱們就是一個門裡的弟兄,你的事兒我們怎麼能不管?”展森還待再說。
杜毅一擺手道:“你不用再說了,今兒個你們跟了這輛馬車,任何人有事都自有我來安排,你只管跟在馬車後頭走你的,老劉快上車去,趕著馬車避開那堆石頭走。”趕車漢子戰戰兢兢地爬上了車轅,趕動了馬車。
馬車避開那一堆石頭緩緩馳向了居庸關。
杜毅走在車後外側,緊傍著展森,他又讓紀子星跟另外三個成半弧地把展森圍在了中間。
他沒敢支使費獨行。費獨行也跟個沒事人兒似的,徑自在車旁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