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怎見浮生不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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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的這三年,一直不尷不尬地以廢后的身份待著,對劉徹也總是若即若離,雖然這三年的夫生活和比從前待阿嬌更甚的寵愛,讓她怦然心動。但是,歷史上的漢武帝形象和眼前的劉徹總是替在她的腦海中做著拉鋸戰,加上阿嬌的記憶,那從青梅竹馬到兩相別離的記憶以及阿嬌最後的那種痛不生,讓她本能地卻步於自己的心房內。
有時候,她也會懷疑,心動的人,到底是她還是從前的那個阿嬌。
“你見到李廣了?”正胡思亂想間,劉徹的話語喚醒了她。
“嗯。帶葭兒來的時候見到了。”陳嬌點了點頭,然後抬頭問道“你調他回來,那滄海郡和遼東城怎麼辦?”
“朝廷決定裁撤滄海郡。遼東城,你和小稹離開後,商貿便完全沒落了,墨門發明的一些東西如今在茂陵邑也可買到。那邊就越發蕭條了。加上匈奴人經過這幾次戰役,元氣大傷,想來已經無力威脅那邊。朕想集中力防衛朔方郡一帶。至於遼東城就併入右北平吧,讓李磷協管便是了。”陳嬌點了點頭,應道:“原來如此。”
“對了。汲黯對堂邑侯府莊園裡所種植的宿麥十分讚賞。我想,那應該不是姑姑的主意吧?”劉徹輕輕挽起她的長髮,輕巧地擺了幾下,便整出一個簡單的髮髻,用銀簪固定住。
“嗯,那是我的主意。”陳嬌見髮髻已經好了,便轉過頭,站起身,說道。
“你和董仲舒倒是不謀而合啊。”劉徹笑道。
“董仲舒?”陳嬌有些詫異。
“他也曾向朕提議過,推廣宿麥的種植。”劉徹說道。
“董仲舒…”陳嬌沉了許久,方開口問道“他現在應該已經是膠西王相了吧?”
“嗯。”劉徹點了點頭。
“陛下很欣賞他嗎?”
“他是個有大才華的人。”劉徹微微一笑,說道。
“陛下既然用了董氏所提之策,為什麼不進而重用他呢?反而要將他遣往諸侯王處為相?”陳嬌問道,在她看來劉徹的對內政策受董仲舒的大一統影響很深,如今重儒興儒,當年的“天人三策”居功至偉。
“董仲舒,有才,但不適合為官。”劉徹聽到這個問題,沉了一下,說道“等你見過他便會知道,朕為何不能重用他。”陳嬌奇怪地問道:“他遠在膠西,我怎麼能見得到呢?”
“呵呵,遲則兩年,快則半年,他一定會回茂陵邑的。”劉徹輕笑道“他雖然頑固,不過,有些事情卻看得很透。”陳嬌隱約覺到劉徹話中有話,但是卻沒能抓住。看到她這個樣子,劉徹伸手將她拉到懷中,緊緊抱住,附耳說道:“阿嬌,前陣子,有一個叫雷被的人,來密告淮南王叔謀反之事。”陳嬌沒有反抗,只是靜靜地聽著。
“結果,捲入這件事情的人,還真是出人意料的多啊。”劉徹的聲音沉沉的,帶著一絲令人沉醉的沙啞,但是陳嬌不必抬頭也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和眼神有多麼冷酷。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敵人是從來不會手軟的。
“淮南王、衡山王、膠東王、江都王,一個一個都不安分。”劉徹冷冷說道。
“你打算怎麼辦?”
“斬草除。當年若不是文皇帝一時心軟,又封了淮南王叔,也不會有今之禍。”
“…放過江都王后和翁主可以嗎?”陳嬌沉了一下,開口問道。
“…朕會派人將她們送到劉徽臣那裡的。”劉徹只是一頓,立刻回答道。
陳嬌神複雜,抬眼望向劉徹,開口說道:“你果然知道徽臣的事情。”
“阿嬌…”
“今天說開了也好。”陳嬌苦笑道“有些事情,我本來就不可能玩得過你的。”
“阿嬌,你躲朕躲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劉徹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撫摸著“朕給了你三年了。不要再躲了。”陳嬌愣愣地立在當場,看著劉徹認真的眼神,許久許久,一直到他伸手為她拭淚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淚滿面。
“說話,好嗎?”劉徹臉上也出現了痛惜的神情。但陳嬌卻只能回以搖頭,說不出半句話。
“合騎侯公孫敖為中軍將軍,太僕賀為左將軍,郎中令李廣為後將軍。翕侯趙信為前將軍。衛尉蘇建為右將軍。由大將軍衛青率領,共計十萬騎兵,出定襄,以擊匈奴。”李希的聲音在房內響起。
陳潛和陳伏聽完之後,點了點頭,隨即陳潛說道:“希兒,如今你已官至尚書令,甚得陛下寵幸。很多事情,你都可以自己拿主意了,我們二人也沒什麼可說的。”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們必須提醒你。”
“李磷在右北平已經呆了整整五年了。五年之中,衛青屢次出,陛下都不曾令他隨軍。我以為,這其中怕是有些問題。”
“是啊。李磷的才華絕對不在衛青的任何部將之下,當年陛下也十分欣賞他。沒有道理置而不用的。只怕,是陛下仍然對當年遼東之事,心存懷疑。”李希聽完之後,沉默了半晌,方開口說道:“此事,的確有不妥當之處。只是,假如陛下仍然心存疑意,為何這三年來卻沒有任何舉動呢。要將李磷下獄查問,也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情罷了。”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可以忽視了陛下這個異常的舉動。當初你雖然掩飾得十分小心,但是,陛下手底下的密探卻也不是省油的燈啊。”陳潛說道。
“是啊。”陳伏亦點頭道“假如讓陛下查知你和陳家的關係,只怕我們如今的平靜就要一去不復返了。”
…
心情沉甸甸地離開兩位老者居住的院子,李希回到了自己的院落。看到七歲的女兒正乖乖地在母親的指導下彈琴,而七歲的兒子則在莊昕的指導下練劍。四人看到李希進來,便立刻了上來。
“孩兒恭爹爹。”身為長子的李允一貫沉靜,雖然才只有七歲,說話做事卻已經有大將之風。女兒李嫣靠在弟弟的身邊,靦腆地笑著,柔聲說道:“女兒恭爹爹。”李希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一陣暖意,但是想到方才兩位長者的提醒,又覺得在這個家的上頭有一片陰雲繚繞。
“夫君,怎麼了?”張萃銳地覺到了李希的心情變化,便開口問道。
“不,沒什麼。”李希不想讓女太過擔心,便搖了搖頭,說道。他有些怔怔地凝視著兒子李允,過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允兒,爹讓莊叔帶你出去遊歷,如何?”
“真的嗎?”李允立刻出了興奮的神情“我可以去你和娘曾經遊歷過的大江大河嗎?”
“是啊。你也長大了。該出去見識見識了。”李希點頭道。
李允得到這個承諾,十分開心,他自懂事起就被困在這茂陵邑中,有時候聽到張萃和他說的各地風情一直十分嚮往。不同於兒子的高興,張萃微微皺著眉頭,對於李希的這個安排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不過,你在外面行走,不能再用李允這個名字,也不能說你是我們家的人。”李希進一步說道“爹給你起個化名,如何?”
“好,孩兒但憑爹爹吩咐。”李允連連點頭。
“允…允…允字出頭,你的化名就叫充吧。”李希說道。
“充,李充。”李允念道,忽而搖頭道“既然是化名,那也不能姓李了。孩兒此去是要遊遍我大漢的江山,不若改姓江如何?江充。”李希和子對視一笑,說道:“既然是你在外行走的名字,自然由你說了算。就叫江充吧。”夜深人初靜,張萃靠在塌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終於開口對身邊人說道:“夫君,你打算讓允兒這樣離開家嗎,像你當初一樣?”
“…”
“你若覺得擔憂,便辭官吧。我們一家人尋一處地方隱居。”張萃見他不回答,便又說道。
“怕是有些晚了。如今阿嬌還在宮中,我們若離開,難道要她一個人獨自面對衛家的壓力嗎?”李希嘆道“從前我還是小看了陛下,如今在他身邊待得久了,才發現,此人心思之縝密,心機之深沉,的確是當世罕有。”佳期如夢明多之處暗亦多,歡濃之時愁亦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