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未死此身不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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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那樣又如何?”聽到這個答案,陳嬌沉了一陣,是的,劉徹或者是愛著阿嬌,可是他卻絕對不會是一個會讓情左右到判斷的人。從前的阿嬌沒能留住他,而如今的自己又憑什麼和阿嬌不同。甩了甩頭,拋離那些胡思亂想,陳嬌問道:“娘,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要你再度成為皇后。”劉嫖極為自信的說道。
“不可能。娘你該知道,衛子夫她有皇子,而我沒有,後位既定,已經沒有反覆的可能了。”陳嬌搖了搖頭,莫說她已經無意為後,單是考慮客觀條件也該知道,復位,是不可能的。
“嬌嬌,是人就會有行差踏錯的時候,只要你繼續留在宮中,衛子夫絕對不能沉靜如昔。今非昔比,你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而她每走一步都有可能再往下滑一步,本宮就是要她在這種憂心忡忡中,萬劫不復!”劉嫖臉上的神幾乎可以用咬牙切齒來形容了,然後冷冷一哼,說道“何況,別說她的兒子還沒有被立為太子,就算是被立為太子,那又如何?我劉嫖又不是第一次對太子下手。”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你要早剩下皇子。”說完,劉嫖將目光調到陳嬌身上,說道“娘已經向陛下稟報過了,明就送幾個府裡的婢女到你殿裡,讓她們好好照顧你。這一次,你必定能夠生下皇子。”
“那是不可能的。”陳嬌立刻否定了劉嫖的話,她和劉徹之間是斷斷不可能再回復夫關係了。
原本這個世界的人事物對她來說都如過客一般,她對這個世界所有人的情都是有距離的,所以她不曾對這個世界的任何男子產生過情。但是被阿嬌愛著的劉徹卻是不同,當她接收阿嬌記憶的那一天開始,就註定了她不能再將劉徹當作一個普通人來看待。然而,對這樣的一個人用情,一生一次就夠了。她現在甚至都不敢回想阿嬌和劉徹之間的一切,害怕自己再度陷入那種不可抑制的悲傷之中。人,要有多堅強,才敢對過去的戀情念念不忘。
“嬌嬌,放心好了。本宮和陛下談過了,你的一切飲食都不會再有問題了。所以,這一次,如果你能夠得寵,那麼一定能夠很快生下皇子。”劉嫖以為她所憂心的是不孕之事,便安道。
“不會再?”陳嬌愕然的抬頭,她從不知道自己的飲食曾經有問題過。
“想來你也還不知道。劉徹那小子,”說起這件事情,劉嫖又是一陣憤恨,說道“他居然一直在你的飲食中下藥,難怪這麼多年來無論我們花了多少錢,都無法是你懷孕。如果他沒這麼幹,你的孩子應該都和那紀稹一樣大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這個消息簡直讓她震驚得不能自己,心中不由得又悲哀了幾分,枕邊人連這樣的事情都算計在內,那麼這場愛戀還有什麼意義?雖然從她所知道的歷史裡,也能得出劉徹並非良配的判斷,但是那種理智的判斷和如今知道這個消息的覺,卻是完全不同。
“嬌嬌,”劉嫖見她如此震驚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娘本不想將此事告訴你。但是思前想後,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說。今非昔比,對衛子夫來說是這樣,對你來說也是這樣。不要再想著,不捲入後宮爭鬥之類的事情。這一次,如果你敗了,我們陳家所有的人都要給你陪葬,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陳氏宗族想。”
“這一次,如果你失敗了,就沒有平安退回長門宮的可能了。衛家不會放過一個隨時威脅到後位的前皇后的。所以,一定要快,無論如何都要懷上陛下的孩子。”陳嬌蒼白著臉,靠在馬車上,手摸著自己的肚子,望著漸漸落下的斜陽。且不說在吃了那麼多年的藥之後,自己還能不能懷孕。就算懷孕了,難道單憑這樣一個孩子,就能夠阻止劉徹想做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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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嗎?”李希踏入堂邑侯府的時候,陳嬌的車駕剛剛離開。
映著燭光,劉嫖轉過頭看著斜靠在門邊的李希淡漠的說道:“剛剛離開,你說得不錯,她的確至今沒有做好和衛家為敵的準備。”
“不過和殿下的這番談話,想必會讓她清醒過來。”李希走近劉嫖,輕聲說道。
“陳家竟然還有一個你這樣的兒子。”劉嫖盯著李希的臉,緩緩的說道“伯仲叔季,府內卻只有兩個庶子,本宮早該想到的。”
“盛極而衰,伯?離府,不過是爺爺的未雨綢繆之舉,還請殿下勿怪。”李希,原名陳伯?,如果不是文帝下旨賜婚,他本該是堂邑侯府的第四任主人。
劉嫖認真地看著眼前這個氣宇軒昂的男子,終於說道:“你說得沒錯。假如要讓嬌嬌復位,單靠本宮是不行的。就算嬌嬌復位之後,她還是會需要有人在朝堂上助她一臂之力,才能後位穩固。而本宮的兒子和府裡另外那兩個庶子,絕對做不到。”
“殿下英明!”李希臉上出了笑容,他知道,館陶公主絕對會做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那麼,關於讓陛下接近嬌嬌的事情,便拜託你了。”
“她神慘然的從堂邑侯府回來了?”劉徹聽完回報,不覺雙眉緊皺“她現在在哪裡?”
“回陛下,娘娘現在,在猗蘭殿。”沈崇意味深長的看了劉徹一眼,方才說道。
聽到這個詞,劉徹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有些驚訝的說道:“她怎麼去那裡了?”沈崇卻是一言不發的看著他,臉上的意思很明白,你自己去問啊。這宮裡頭,除了自己的母親外,只有沈崇是劉徹不願用皇帝的威嚴去勉強的人,見沈崇這個樣子,他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出殿去。
猗蘭殿原就不是什麼正殿,一直便缺少漢宮中慣有的大氣,這座宮殿的特本就是清新淡雅,原名本是崇芳閣只是因為劉徹出生前的那一個不知真假的夢,才改名的。陳嬌拒絕了郭嗣之跟入內室的要求,打開本該十分悉,如今卻有著幾分陌生的地道機關,點燃在入口處準備的燭,手中抱著古箏,緩緩向裡面走去。
她抬頭望了望牆壁上的童年痕跡,心中略略有一絲的悵然。繼而將箏整齊的放好,輕輕揚手撥絃,樂曲便從弦上瀉而出。樂曲的開頭反反覆覆的彈著,卻總是停頓在某個音節上下不去,頰上不覺有眼淚滑落,滴在微微顫動的琴絃上,飛濺開去。當眼淚越越兇,漸有不可停歇之勢的時候,她終於能夠下面的旋律彈奏出來,紅輕啟,用微帶沙啞的聲音唱出了後面的歌詞。
想走出你控制的領域卻走進你安排的戰局我沒有堅強的防備也沒有後路可以退想逃離你佈下的陷井卻陷入了另一個困境我沒有決定輸贏的勇氣也沒有逃脫的幸運我像是一顆棋進退任由你決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將領卻是不起眼的小兵我像是一顆棋子來去全不由自己起手無回你從不曾猶豫我卻受控在你手裡——《棋子》-王菲反反覆覆的不斷唱著,心中那份不甘,無奈都漸漸的融入了歌聲之中。第一次發現,原來這首歌竟然是如此契合自己的心境。過了許久,她才在淚眼模糊中,發現了面前另外一個人的身影。
“阿嬌。”劉徹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陳嬌抹去眼淚,怔怔的看著和自己面對面的劉徹。
其實,劉徹從剛才陳嬌反覆彈奏開頭的時候,便已經在不遠處聽著,本想進來帶她出去,不想此時陳嬌卻開始了唱。本只是想知道她彈奏的到底是什麼,誰曾想,聽完之後,心痛的人竟然會是自己。
“回去吧。”劉徹伸手想要拉她起來,卻被陳嬌下意識的躲過,那一瞬間劉徹臉上閃過一絲震驚,隨即看到眼眶紅紅的陳嬌,心底那一絲細微的不悅便削了去。
“阿嬌,在這樣跪著,你會著涼的。”劉徹難得溫柔的說道。
“娘說,你給我吃藥。”陳嬌定定的望著劉徹,問道。
“…是的。”雖然只是一瞬間,劉徹的身形輕微一震,然後輕輕深呼了一口氣,肯定道。
“是嗎?是嘛!”陳嬌的頭微微垂下,抱起箏,站起身想要離開“阿嬌。”劉徹原本做好了接受哭鬧的準備,不曾想陳嬌的語氣竟然會趨於緩和,然後當作沒事人一樣離開,這樣反倒讓他心中有了一絲不安,忙按住陳嬌的肩膀,喊道。
“放手!”陳嬌被他生生按下,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低垂著頭淡漠的說道。
“阿嬌,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
“說什麼?”陳嬌平靜的抬頭望著劉徹,眼神清澈,絲毫不見方才的淚光漣漣“問你,是否還記得新婚之夜,給我的承諾嗎?”
“阿嬌,我一定要成為萬世英主,把和樂太平的大漢朝,留給我們的孩子。”這是他們新婚那天,劉徹親口說道。
劉徹按住陳嬌肩膀的手不覺一鬆,顯然他完全記得自己的承諾。陳嬌則乘此機會,自他手中掙脫,向外面走去。
“你都記得,我還有什麼可說的?”陳嬌笑著,卻笑得讓人很悲傷“劉徹,從你的承諾到給我下藥,中間才隔多少時間呢?你一貫起手無悔,而我只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從前不能令你停手,如今也不能讓你為我懺悔。”
“阿嬌。”劉徹的聲音有些艱澀,是的,從出生現在,唯有在對待阿嬌的事情,他心中有愧。
他無愧於衛子夫,因為從一開始衛子夫要的就只是一個能夠改變她卑微地位的男人,這個人並不是非劉徹不可。
他無愧於王靈和其他任何的後宮佳麗,因為從一開始她們入宮的目的就只是服侍那個坐在高高帝位上的男人,這個人並不是非劉徹不可。
他無愧於滿朝大臣,因為從一開始他們要效忠的人就只是那個能夠給與他們權位,實現他們抱負的皇帝,這個人並不是非劉徹不可。
所以他玩權術,利用各方面的人事物,來維持朝局和後宮的安定,因為他自認和他們只是各得所需,他們奉上自己的才華或美貌取悅於他,而他賜予他們榮華富貴。
唯有阿嬌,唯有伴他長大的阿嬌,要的只是他這個人而已。即使在姑姑對婚事產生動搖的那幾年裡,阿嬌也一直與他書信往來,即使在他的皇位岌岌可危的時候,她也不曾放棄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