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誘人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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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非最終還是決定讓步。不讓步又能怎麼樣,丁三坡此來肯定是為了公事,而為了二人之間的私怨,把人趕走,以至於耽誤了公事,這種事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當然,為了好幾個月沒有發作了的老便秘,他也應該讓步。
“你進來吧,我只能給你十分鐘時間。”柳非最終妥協,這是他極不情願地,但在權衡利弊之下,又是不得不做出的讓步,這讓他心裡分外不,想著一會兒定要藉機發飆,罵他個狗血淋頭再說。
丁三坡帶上大花袋,跟著進了辦公室。坐定之後,先把加工過的計劃書給柳非過目。
柳非漫不經心拿過計劃書,翻開看了一眼,指著丁三坡就是一頓排頭。
“你這個同志是搞什麼吃的,計劃書居然沒有指導思想,虧你還是黨員幹部,政治思想工作的自覺到哪裡去了?啊?”
“是,縣長批評得非常對…由於時間倉促,我又怕誤了公社的大發展,所以就準備的草率了一些。”柳非“哼”了一聲,想著是不是就此把計劃書甩他臉上讓他滾蛋。可終究他的黨佔了上風,微微搖頭,繼續捏著鼻子看下去。
而隨著柳非目光落在港商外貿訂單上面,柳非的敷衍之意頓時一消而散。外貿訂單意味著什麼,對於他這一層級的幹部來說,本就不用多說。zhōngyāng的文件神,丁三坡這一層級的很難了解到全貌,而柳非卻是實打實的縣團級,國家的大政方針,在這一層級,瞭解的就要翔實得多。
柳非的神已經完全集中在計劃書上。繼續看下去,結果看到了一個新鮮名詞:產業鏈。這個產業,他還是知道的,第一產業、第二產業嘛。那麼產業鏈呢?柳非捏著眉峰,略一思索,彷彿抓住了那麼一點脈絡。
這個年輕人…柳非心裡暗歎,拋開個人品質不論,丁三坡這個大學生還是有點才具的。
如是想著,計劃書一頁一頁翻閱下去。
計劃書後頁,有丁三坡詳細描述的所謂產業鏈,與柳非所理解的大致差不多意思,然而,在這裡所描述的產業鏈,卻要較之柳非所想的,更為具體,更為前瞻,也更有可cāo作。
只見上面寫著:依託羽絨服加工工業,聯合周邊公社,大力發展鴨禽養殖業,完善上游原材料供應體系,鴨絨、鵝絨是羽絨服填充料,作為養殖業的附加產品,剩餘的禽蛋還可以豐富城市的副食品供應。鴨禽等類也是很好的食補充,可以發揮豐富的想象力,以“富貴鴨”或“革命鴨”的概念,建立並壯大禽產品品牌,最終達到以品牌促銷路、以銷路固品牌的目的。養殖業的壯大,勢必會引發對於飼料的需求,而縣屬各飼料生產企業,又可借這股東風趁勢崛起,擴大生產規模,繼而又能夠從側面幫助解決城鎮待業青年問題。
丁三坡所謂的產業鏈描述還不僅僅只是這些。比如說,禽產品的包裝,需要用到塑料包裝袋,那麼,社隊企業完全可以趁勢上馬塑料加工工業,以及包裝印刷工業;再比如說“富貴鴨”又或者“革命鴨”的故事,完全可以大加渲染,以民間傳說或者革命故事為載體,保護開發“古鎮”對天昌公社老街現保持完好的明清時期建築群進行修繕,加以發展旅遊業,而包裝袋的禽就可以作為旅遊特產品…
在計劃書將要結束部分,丁三坡也點到了萬一生產過剩,產品的銷路問題。社隊企業的產品供銷模式,完全依託於現有的聯購聯銷、代購代銷方式,這其中,供銷社是最主要的居間商。丁三坡認為,完全依託於供銷社或其他居間商,最後難免會變質成賒購賒銷,所以,社隊企業還要有自己幹的銷售員隊伍,最大限度地保證現金回籠,這樣,企業才會有持久的生命力。
柳非的指節輕微起了顫抖,他的眼前彷彿展現出一幅萬畝水塘鴨禽爭相戲水的畫面;畫面一轉,每一隻鴨子又搖身一變化成了人形,摩肩接踵前來“古鎮”遊玩,臨走每個人都拎著一袋“革命鴨”良久之後,柳非才大大的透了一口氣,指著丁三坡說道:“你這是空中樓閣啊…”話裡有說不出的虛弱,在他想來,如果能夠按計劃書上所描述的發展,那麼,他這個縣長立即讓賢也未嘗不可——而事實上,計劃書上所提到的最最關鍵一環,所謂港商的外貿訂單,在他看來是不真實的,極不真實!
“柳縣長請看。”丁三坡從花袋裡掏出一件衣服,滑雪衫款式,顏也是藏青,絲毫不起眼的樣子。
柳非滿面狐疑之,隨手接過,臉卻是一變,從手上他察覺到了這件衣服與普通滑雪衫的不同之處。
“這就是羽絨服?”柳非問道。
“是的,填充料是百分之九十的白鵝絨。”丁三坡解釋了一句,接著指了指柳非身上厚實的絨線衣,很正式地說道:“有這樣的一件,再加上一件內衣,一件襯衫,一條圍巾,基本上就可以過一個冬季…”柳非臉表現出了一副難以置信之,張了張嘴,卻沒有反駁,而是若有所思問道:“你是說,老薛牛皮哄哄,會議室裡滑雪衫一脫,就剩下一件襯衫,衣都不穿一件…他穿的就是你送的羽絨服?”丁三坡兩手一攤,再一次解釋說:“那晚上我先到了柳縣長您那兒,結果…”柳非這才想起,那晚上他把丁三坡的花袋扔得遠遠的,臉上的神倒是紅一陣白一陣,彩之極。
“要是真有這麼保暖,外國佬未必不捨得花錢買這樣的羽絨服。”柳非雖是這樣說著,若是仔細咀嚼一番,倒是能夠品出、話裡還有著幾分疑心。
柳非現在的心理是極其矛盾的。一方面,認真閱讀了丁三坡的計劃書,覺得踏踏實實一步步發展的話,未必不能達到計劃書所描繪的高度。然而,這份計劃書卻有著一個致命缺陷,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所謂港商的外貿訂單。
柳非看了看手錶,時間比預計的十分鐘足足超過了半個小時。不過,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這點細枝末節。他把計劃書翻到第一頁,指著所謂的港商外貿訂單,質問道:“這是有港商和你接洽了麼?你就這麼有把握,還將之寫入了你的計劃書裡?”
“是的,我有把握。”
“你憑什麼相信人家?”
“就憑他們許諾,一旦和天昌公社的針織廠簽訂意向協定,第一批不少於一百萬華元的貿易款項立即存入華夏銀行的專用戶頭。”柳非“蹭”地站起來,指著丁三坡說:“你是黨員幹部,你敢以黨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麼?”丁三坡平靜地說:“是的,柳縣長。不瞞您說,昨天就應該和港商簽訂意向協定,只不過,與對方洽談中的合作企業,所謂天昌公社針織一廠,目前為止還停留在籌備階段,尚未到工商局登記…對方答應等我們三天,三天之後,如果企業還未能登記完成,此次合作就此作廢…”柳非這才有點相信丁三坡所說的了,然後就不可思議問道:“他們港商還在我們沈南縣?”
“是的,就住在僑辦招待所。”
“等等…”柳非似乎想起了什麼,瞧著腦袋仔細思索著,猛地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羅家,姓羅的是不是?據說祖上是御廚…”丁三坡奉承說:“柳縣長英明…”
“少拍馬!”柳非毫不客氣頂了回去,指著丁三坡沒好氣說:“我說你這個同志啊,不好好搞你的經濟建設,沒事幹嘛要摻和到派系鬥爭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