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樣的跟我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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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麼辦？”過兒急得真跺腳，“現請訟師也來不及了！還有一刻就要過堂，老爺要是不招，是會被動刑啊。”荼蘼把心一橫，吩咐道，“剛來時候，我看衙門外有擺攤代寫家書人。”說著從袖袋裡摸出一張紙，“昨夜我閒來無事，也試著寫了訴狀，今天幸好帶了身上。你立即過去，請人謄寫一份兒。拿五十文錢給人家，終歸是夠。”hxe衙門前擺攤，都是識字，或者有小小功名，卻沒有固定事做人♀些人做生意之中，其實也有代寫訴狀這一項。可因為他們只按照委託人說寫，算是紀錄，對案件沒有幫助，沒有切實參與了訴訟過程，因而收費才三十文，實沒錢又不識字人才會請他們。

過兒忙忙地跑出去，荼蘼又轉向小九哥，正道，“麻煩小九哥跑一趟，把昨天咱們找到證人都給叫到縣衙候著。就說如果肯來幫助，只要說出實話，我家必有厚報。倘若不肯…你就好言相求。死活說不通話…”荼蘼咬了咬牙，“就告訴他們，《大唐律》中有規定，證不言情或者知情不報，也是有罪。我爹若被人陷害入獄，我荼蘼一個小女子，也沒什麼情面道義好講，不介意把他們全咬出來！”威利誘這種事，她做起來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不過當然，不撕破臉好。而為了救出大山，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何況這只是讓證人實話實說而已，又不用昧著良心。

“小姐，您放心吧。”小九哥應了一聲，轉眼就跑得不見人影。

荼蘼閉上眼睛，又緩慢張開，望著秋晴朗天空，堅定心念。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天意，還是女人第六？正因為她莫名其妙不安，才會也寫了狀紙，現不至於因沒有訴狀而被縣令打出來。而若她還是原來荼蘼，大山也同樣沒有人能搭救。

既然靠山山倒，靠水水乾，那麼，這青天之下，她靠自己！

“輪到你們了。”約莫一刻後，差役前來通傳。

恰好，過兒滿頭大汗跑了來。荼蘼打開一看，狀紙上字清晰明瞭，雖然帶著急切覺，卻比她自己寫強多了，至少不會讓閱狀縣令產生反。

“點！難道要讓大人等你等小民嗎？”差役又催。

荼蘼深一口氣，堅定邁開步子，首次走進了大唐公堂！

一瞬間，時光彷彿錯混亂，恍惚中，她好像有身現代，第一次以律師身份走進法庭覺:有緊張，有期待，也有一種略帶嗜血興奮。那是她舞臺，不以武力和兵法，而是以智慧和槍舌劍取勝。但，其兇殘，不亞於真正戰場。雖然沒到一言生，一言死地步，但絕對可以左右別人以及自己人生道路。

她喜歡做律師，但重生以來，為了父親和祖父，她本打算安安分分當一個小戶千金，不損壞名聲，謹守著本分，將來平靜嫁人生子，只要讓她重擁有和守護親情就好。即便是大山惹了官司，她明明可以自己上，卻仍然求助於人。

可是，命運似乎是一隻看不見、巨大、無法抗拒手，各種巧合與形勢，把她迫到牆角，又把她推向了某條預定路上。她有一種預，就算她不是以訟師，而是以女兒身份為父申冤，她安靜生活還是一去不復返了。

不過，她一點也不後悔，反而有如釋重負覺，只父親和祖父要傷心了。

但，事到如今，她沒有辦法。

又深一口氣，她穿過公堂大門，那上聯是:仁義禮智信，下聯是:恭寬信儉沉重大門，仰頭看到公堂上方“清正廉明”牌匾。她不害怕，而是隱約中鬥志昂揚，彷彿血管裡第一個細胞都叫囂:小樣，跟我鬥？必叫你輸得心服口服！來吧！

公堂上，兩班衙役已經站好。堂下，分左右站著兩個人。右邊是張五娘，一臉正氣貞潔涅，好像一朵無辜小白花◇邊是大山，脊背得筆直，身影如山嶽，滿身都表達著一種意思:不管你怎麼說，老子就是沒做過！

只是當大山看到自家女兒走上堂來，不驚得張大嘴巴。聽審是堂外，也就是不能邁過公堂那足有一尺多高門檻。而且除非很轟動大案，平時是沒什麼人特別來聽審，堵門口人，不是才剛剛審結案子事主，就是等候自己案子過堂。

女兒不是說要請個訟師嗎？怎麼訟師沒來，就女兒帶著小丫頭過兒來了？

“荼蘼，你這是…”話還沒說完，後衙傳來三聲梆響。

三梆一傳，說明縣大人就要來審案了，訴訟當事人除非有功名，必須全體下跪，包括身有九品下階官銜大山內。

“爹，別問為什麼，就信女兒一回，容女兒任一回。”荼蘼湊上前，低聲道，“您只要想著一件事，如果您不能當堂釋放，女兒有再好名聲也沒用。爹不，誰給祖父養老？女兒受了欺侮，又有誰給女兒撐？所以今天不管發生什麼，爹清白才是重要！切記！”話音才落，大堂門口值班衙役擂響堂鼓，而兩班衙役則拉長了調子齊聲高喊，“升…堂…！”縣大人張宏圖就這氣勢烘托下，慢慢踱進大堂，公座上入座。

荼蘼連忙後退幾步，老老實實跪下。過兒就跪她身邊，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微微顫抖著。荼蘼悄悄伸出手，緊緊握了過兒小手一下，安撫。

“堂下何人？”張宏圖大約五十出頭，年紀不算老，但是有點糟。他這個歲數還坐知縣位置上，顯然仕途無望了，於是臉上就帶著點不耐煩神氣。

聽大山和張五娘自報了姓名，張宏圖目光落了荼蘼身上，“你又是何人？”

“稟大人，民女是大山獨生女兒，今前來，代父申冤。”荼蘼聲音清朗地說。

陪審歐陽主典坐公座下首，也就是影視劇中師爺們坐位置。見到荼蘼一刻，他也有些驚訝，因為他以為會是孫秀才受請，前來代訟，沒想到這小丫頭自己來，覺得她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同時，又有幾分訝然和好奇。普通小姑娘，遇到這樣陣勢，就算不嚇得驚慌失措，也不可能如此坦然鎮靜，她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有成竹。

應該…是第一種吧？可是她這麼託大，大山案子是沒指望了。

“小姑娘家家，膽敢來擾亂公堂？來人，給我轟出去！”張宏圖怒道。

荼蘼嚇了一跳，這個鬱悶啊，連忙強調，“大人，民女是代父申冤來！”

“你家沒有男人嗎？”張宏圖加不耐煩了，“就算我大唐律法規定，准許家屬代訟，也不該你一個小丫頭前來。叫你家男人出來主事！”

“回大人，我祖父出公差外，暫時回不了家。我父親正堂上，被惡婦誣告，家裡確實再無男子、字當頭之下，民女雖知這般拋頭面，實有礙名聲，但也只好勉力為之，請大人成全！”荼蘼一個頭，規規矩矩磕地上，但是半點沒有用力。

她磕頭下跪，是因為這裡規矩、禮儀，可不是真心要這麼做，所以意思意思就完了，表面看著真誠，私下傻了才對自己這麼狠。而她乾脆把孝字抬出來，抄了張糊塗後路。

這個異時空大唐，與中國古代大唐一樣，孝字非常重要。不孝是大罪，可以和謀反那樣重罪並列。她高高打著孝字旗，不信張糊塗敢多廢話。

果然，張宏圖聽她這麼說，情不自地望了歐陽主典一眼，見了歐陽主典微微點頭，一拍驚堂木道，“念你一片孝心，本縣準了，起來說話。”荼蘼暗舒口氣，覺身邊過兒都癱坐地上了。而這時，外面候審人及家眷，總共有十幾來口子，見到代父申冤鮮事，都漸漸圍了過來。他們後面，又走過來幾個穿軍服人，明顯是折衝府，也好奇站門外。

接下來是例行程序，雙方陳述案情。每一堂都要如此，不斷重複。一來讓頭次聽審人明白。二來讓縣令重溫案情，以便回憶。三來也是為防止詐偽之言。要知道，謊言多說幾遍就容易出錯。於此案，由原告張五娘先陳情。

“民婦丈夫早亡，尚幸亡夫留下屋舍兩處，供小婦人收租度。九月十八巳時中，民婦收了租銀，匆匆往家走。哪成想半路遇到這惡徒…”恨恨指著大山，“不知為何，他上前百般調戲。民婦氣弱膽小，拼力擺脫糾纏，逃回家中。可是他竟然跟蹤而至，趁民女尚未來得及關院門，就強行闖入，之後反鎖院門，行非禮。民婦不從，高聲叫喊，又奮力掙扎。所幸鄰居李二哥發覺，進得院來，把這惡徒打暈了送官。”

…

…………………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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