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火樹銀花不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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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馬車離去，徐氏回院，荼蘼才和過兒從樹後出來。

聽了這老半天，身子都有點凍僵了，兩人連忙回了荼蘼屋子裡。想必青陽和大山還生氣，院子裡靜悄悄，正廳門也緊閉著。

過兒向那邊張望，又看了看荼蘼臉，這才猶豫著說，“親家老太太就是要攪得咱們家宅不寧。要我說，太太真不如和徐老太太回孃家去呢。好…再也不要回來。”說到後來，聲音小了下來。

荼蘼知道過兒意思，是想讓大山休了徐氏。這門親結得不好，拖下去大家痛苦。但古代不像現代，離婚比較自由。家之所以說不休，是因為徐氏沒有犯七出之罪，上回給丈夫下瀉藥事倒可以做文章，可是大山也會沒臉，那事就壓下去了，現哪能重提？即使真要休了徐氏，她做女兒也開不了口，還得看青陽。

不過，徐氏是真心喜歡大山，雖然她喜歡非常自私，只是想獨佔大山，並且不會為大山改變自己一丁點兒。可真要休她，她肯定賴死賴活，一哭二鬧三上吊都用得上。雖然徐氏表面上很懦弱，可擰起來是個極有準主意，也拉得下來臉，如果鬧得人皆知，勢必又要影響家和大山前程。

年前韓無畏來信說了，已經就家脫軍籍事開始活動。若這種關鍵時刻讓徐氏鬧起來，說不定會影響到大事。而大山長升了官，前程看好，要休也得悄無聲息，理由充足，完全不受妨礙休。比如說，徐氏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過錯，所有人都站男方這邊。

“過兒，親家老太太很看不上我爹和我家，想讓太太和離呢。”荼蘼嘆了口氣。

“就算是恩愛夫，有長輩這麼鬧騰，也會磨沒了情，再也過不下去，何況我爹和太太這種情況？所以你看著吧，不等我爹休，太太也咱家待不長。親家老太太那個人我不敢說了解。卻很清楚，但凡她起了什麼心思，若達不到目，就難受得要死，非可勁兒攪和，直到她滿意不可。”

“小姐是說，親家老太太一定會讓太太和老爺和離？”過兒高興地問。

“我覺得她不會善罷甘休。別看她自己說再不來咱家了。”荼蘼嘲諷道。

“自個兒打自個兒臉事，她做得不少，也沒見她羞愧。所以，咱們不動，讓她鬧去吧，到時候不管什麼樣結果，都怪不到咱們身上，帶累不了家和我爹才好。”

“那咱們給加把火？”過兒眨著大眼睛。出惡作劇表情。

荼蘼點點過兒額頭，“聽我，敵不動，我不動。實話說吧，我覺得今天她我爹面前丟這麼大臉，這口氣她咽不下，很就得想辦法鬧一出。有人，不用跟她打，遞給她一把刀，她自己就掄起來，傷敵不成反傷己。”過兒細想想，覺得自家小姐說得對。憤而休，是痛了，遺禍卻無窮。讓徐氏這個女人攪和得家裡過得不和順就罷了，難道還要讓她影響到家今後？小姐常說那句話很對: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誒？話說小琴去哪裡了？”荼蘼突然想起這茬，“讓她買個酪，她別是跟人私奔了吧？這麼久還不回來。”

“管她呢，她跟人私奔倒好了。”過兒翻翻白眼兒，“就怕她不知上哪閒逛去了，我聽說鎮上有廟會。”

“你不早說！”荼蘼瞪了一眼過兒，“早知道去鎮上逛廟會，不家受那窩囊氣。”主僕兩人說笑了一會兒，聽到正廳那邊有動靜，就起身過去了。接著一家人吃了飯，管徐氏也場，可所有人都不想讓別人不高興，就都強顏歡笑，裝作沒事般。可氣場壓抑，卻是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不管怎麼說，這個樂節假期，還是讓老徐氏破壞掉了。

當天，小琴天黑時候才回來。一問，果然說是去鎮上看廟會了，自然引起了徐氏不滿，藉機發作了小琴一回。只不知為什麼，荼蘼總覺得小琴有點不對勁兒，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而且小琴是個機靈，雖然心思總是不正，但很會做事，這麼不管不顧貪玩，沒經允許就去鎮上，不是她風格。自然，酪是沒買來。

但荼蘼心中要考慮事極多，當下沒多注意，過後也就扔到脖子後面去了。而從那天開始，徐氏著實老實了一陣，也能邁出房門，每天早上給青陽請個安，偶爾給大山煲個湯什麼。荼蘼冷眼旁觀，並不多說。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鎮外沒什麼熱鬧，但鎮上卻有燈會，聽說官府還有焰火放。荼蘼很有興趣，所以青陽和大山商量了下，決定晚飯早點吃，完了帶她去鎮上看燈。

荼蘼高興壞了，古代年節，之前總是從影視劇中看，今晚要好好身臨其境一把。她一大早就拉著過兒挑了衣服，因為怕人多擁擠，還是挑了男裝，卻不是胡服，而是缺銙袍，左右開衩，直裾大袖，扎口寬腿褲子，頭上不帶幞頭，而是系勒帶，腳下配著長靿靴。這套衣服本來是大山便服，竹青，大山嫌顏太亮，基本沒怎麼穿過，被過兒連夜改小了，正好荼蘼穿。過兒自己來不及做男裝，只好還穿著原來胡服。

大山意思是，讓徐氏留家裡。因為她一向嬌怯，去人多地方怕不方便，還得派一個人專門保護她。再說晚上冷，凍病了又是個麻煩事。但徐氏也不知是怎麼了。死纏爛打要跟去。小琴這些天都老實得過分，卻也哀求徐氏要跟著。後一家之主青陽拍板，家裡也不用留人看著，連老周頭內，全家一起去。

“不然你怎麼忙活得過來？”私下，青陽對大山說，“本來咱們父子只關照下荼蘼和過兒就行了，而且過兒潑辣，本身就頂個小子使喚。現如今去人多了，就由我看著荼蘼和過兒。你屋裡兩個。你一個人都照應不過來，不叫老周跟著是不成。”大山很慚愧，可又不想為此事和徐氏吵起來，再把元宵佳節也毀了，只能死忍著心中不。而且徐氏近一直小心翼翼，他不好那麼硬起心腸。

當天晚上包了餃子吃，打算全家逛回來後。再煮元宵做宵夜。

這個時代，餃子是作為餛飩分支出現，並沒有明確叫法和分類。家這個年過得富裕些，就用了白麵做皮兒，豬菘菜餡。荼蘼還自作主張和了一個豆芽、芫荽、雞蛋、又加了碎豆腐素餡，特別受到了青陽和老周頭兩個年紀偏大人喜歡。

飯後又避了避口，免得被冷風衝到熱乎乎胃裡。然後。一家人大門口掛上大紅燈籠。又找隔壁何嫂子借了牛，套了輛穩當牛車，就去了鎮上。荼蘼還當他們到得算早，哪想到天才擦黑，鎮上已經人山人海，各美麗花燈沿著官府指定幾條街掛了出來，再加上家家戶戶門前燈籠，簡直應了那句詩:火樹銀花不夜天。

“沒想到這麼擠。”被大山護身前。徐氏還是忍不住抱怨道。

“爹心疼太太，早說太太不必來嘛，偏太太不聽。”荼蘼笑眯眯地給徐氏上眼藥，“不然現讓爹送太太回去？”徐氏見荼蘼這樣說，哪裡肯走，咬著牙，死墜著大山不放。小琴藉著人多機會，裝出害怕擠散嬌柔模樣，拉住了大山手臂，大吃豆腐。這麼多天來，第一次有了真正笑模樣。

“我就看不慣她那樣兒！”過兒氣得跺腳。

“摸一摸又不會少塊。”荼蘼低聲道，“這事不用你心，太太會修理小琴，你只管看著就行了。”說完，轉過身提議道，“咱們去臨水樓吧？那邊鋪子結束了很久，又還沒有租出去，清清靜靜，咱們先街上逛著看燈，差不多時辰時候，正好上二樓去看焰火。”

“這麼久沒有人，會不會很髒啊？”徐氏有點不樂意。

因為一提到臨水樓，就想到了那個方娘子。好不容易那女人走了，徐氏不想讓自家夫君再睹物思人。而且，荼蘼是故意吧？她非常懷疑。

荼蘼哪管她怎麼想，只道，“我年前僱了小九哥去打掃過，不髒。那條街上是熱鬧，臨街各個酒樓和鋪子早被人佔滿了，除了那兒，也沒有其他地方容得下腳呀。”

“沒有人煙地方…大晚上黑咕隆冬…”徐氏還想反對。

青陽卻嘴，問荼蘼，“鑰匙可帶了？”荼蘼點頭道，“自然帶了。我還叫小九哥準備了點心、瓜果、甜酒，還有好多燈籠呢。”

“你這丫頭，原來早就打算好了。”青陽就笑道，“那咱們就去，也算是享了我孫女福了，我年紀一把，可從來沒有過獨佔一樓時候。”青陽這麼說了，徐氏哪還敢說個不字，委委屈屈低下頭。…………………66有話要說…大家猜，元宵節上會出什麼事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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