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被慾望驅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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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富人有是。”

“哦，隱形富翁。可如果他們實力這樣雄厚，之前為什麼一直不顯山水？生意做得小氣巴拉，賬本都不夠看。”荼蘼追問道，“而且帶這麼多貴重貨物上路，也沒有請多點人隨行保護，這些人還真不會做生意。”杜東辰神一怔。

荼蘼卻又道，“誰不知道皮貨是遼東出好，那邊離阿爾泰山比從長安走還要近，路上過關稅也低，可他們為什麼非要捨近求遠，長安拐個彎呢？這麼做不合邏輯啊，倒像是故意為之。”其實，當初負責製造冤案人做得算非常好。商鋪、人員、貨源、路程，甚至那邊接貨人，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無懈可擊。他們就是沒考慮一點:利潤。可那卻是商家本，是戳穿謊言弱點。

她常說，魔鬼藏身於細節之中。今天她要再說一句，細節，決定成敗。

從來沒有完美犯罪，也沒有完美謀殺，證據是永遠存，關鍵於能否發現。但發現證據是受人類思維和科學技術侷限。她優勢，來自於千年時光和人類刑偵方面智慧結晶，以及仔細仔細再仔細，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疑點工作態度。

“杜大人沒看過那隻商隊賬本子吧？”荼蘼問，“如果我沒記錯話，商隊是誠信號組織起來。”事實上，從沒有負責本案官員認真看過賬本。任由那重要書證，能證明行動合理書證，大堆卷宗中蒙塵。畢竟謀反案不是貪腐案，財務方面不。何況，那隻商隊只是作為人證和物證存。

“難道六小姐看了？”杜東辰下意識反問。心裡卻咯噔一下。難道她打官司，連人證背景，也要當成重要事情，認真調查嗎？

果不其然，荼蘼點點頭道，“不僅我看了，還請長安城有名掌櫃金圖，人稱鐵算盤看過。”堂上議論聲此時便大了些，因為鐵算盤金圖雖然只是個掌櫃。卻長安很有名氣。經他手過賬目，再細小不通之處也逃不過去。刑部處理經濟案子時，常常請他幫手。可以說他是賬本界泰山北斗，他說賬目有問題，就一定有問題。

“結果如何？”韓謀每一次嘴。時機都非常好，不愧是當皇上。

“金掌櫃看到賬目後很疑惑。”荼蘼以摺扇敲敲額頭，好像很苦惱似，“一，誠信號辦貨銀子來源不明。二，他們從來不做皮貨生意，而商家一般不會突然轉行。三。誠信號東家吳老爺從來行事謹慎，很少做這種類似孤注一擲事。四，也就是令人疑惑，就是我剛才所說那一點。他們捨近求遠，導致不但沒有利潤，反而陪上不少銀子。”說完，她突然向看審人群中走了幾步。大聲道，“堂下諸位有不少是做生意吧？還有不少人。家中有產業。那麼我請問，有誰會這樣做生意，不為賺錢，只為陪錢？又有哪家超過五十年老字號，會做這種愚蠢買賣！”嗡嗡聲四起，眾人眼神也開始興奮。因為才第一堂而已，所有人就已經開始懷疑朱禮是被陷害了。可之前，很少有人會這麼想，都把朱禮當成亂臣賊子！人家狀師說得對，這樁生意似乎不是為了賺錢，而專門為了夾帶什麼，且要被人抓住才走這趟。

“還有！”荼蘼提高了聲音，“誠信號東家吳老爺，和已經伏法、前奉國公杜衡貼身侍衛杜仲是遠親！”冷水濺進油鍋反應又出現了，公堂瞬間熱鬧得像菜場。

杜東辰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跌倒。這麼秘密事，荼蘼是怎麼查到？所有與吳家有關人不都已經清理過了嗎？他目光看向祖父與父親，見二者也是臉微變。

但他並不知道，這不是荼蘼查出來，而是當年許尚書查出來。許文衝把這證據放自家書房中，他遇刺當天，被杜仲親手盜走。偏偏杜衡因為刺殺案忙亂，還沒來得及看，就又讓方娘子三度易主。其中，還包括當從被殺許尚書身上取另一個證據。

所以說，這個案子如果贏，不是荼蘼一個人功勞。她是站了許文沖和方寶兒肩膀上，可惜這樣好人、好官總是不長命。

“狀師！”杜東辰急了，連對荼蘼稱呼也改了，“從開審到現，你一直說著你懷疑和推測。”他高聲，漸漸把紛亂人聲壓了下去，“可是無論什麼案子，無論適用大唐律中哪一條，都要講證據。你擺出讓人信服證據，才能讓人低頭，而不是憑嘴來說！”

“我說，全是朱禮謀反案，許文衝刺殺案中不合理之處。不合理，就是有疑點。有疑點就要提出來，然後雙方論證。這樣，有何不妥？”荼蘼辯道，但也心知，間接旁證很難定罪，而這個年代又特別講究人證，重視口供，所以才令刑求成為合法。她現只是佔住輿論高點，要想勝利，還有很艱難地路要走。

誠信號為什麼這麼做？不外乎威加利誘。說起來杜仲真不是人，居然對親戚下手。他花言巧語，說誠信號人只會暫時倒黴，畢竟細之名安一個死士身上，吳老爺及身邊所有人只是受牽連，頂多充軍發配。隨後許以重利，承諾誠信號暫時吃點瓜落兒，但以後會天高皇帝遠地方會過得富貴平安，吳老爺自然不敢、也不能不答應。

但，千算萬算，不如天算。吳老爺雖然生意做得不大，卻也浸商場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一點後手不留。於是，值得信賴老友王安冒險幫他保留了一封自白書。這。也就是許尚書親自跑到洛陽去取證原因！

杜衡沒想到是，吳老爺老友王安，居然是朝廷官員，雖身長安，但老家是洛陽。吳老闆對王安有救命之恩，兩人有私下往。吳家全家慘死後，王安雖然心中憤怒，卻為了保全自家，不得不杜家權勢下暫時隱忍。直到許文衝調查到他那兒。而許文衝死後，他就不敢動了。

可惜啊，這明明是個極好人證，何況王安後來官升幾級，算是朝廷大員了。說出證詞必定極為值得信服。偏偏夜叉後一單生意就是殺他，正是洛陽時，荼蘼冷漿店，目睹錦衣動手。

薩滿死後，夜叉本來一心要做平凡人，再不肯做這黑暗生意了。可那次出手是刺殺許文衝案後續，算是同一單生意。他必須信守承諾，收尾乾淨。也是杜家厲害，王安隱藏這麼深，默不吭聲這麼多年都被查出來了。還其秘密回洛陽時，直接買兇滅口。

而今，這麼重要證人沒了，令夜叉陷入危險境地。是不是報應呢？

可既然已經報應了，下面。要由她來拯救。

但她缺人證啊，這是困難地方。明明知道幕後黑手就是杜家，甚至理順了杜家所作所為脈絡，卻就是無從下口。杜衡手腳太狠毒乾脆，知情人幾乎全部清除掉了。

至於杜家為什麼這麼做？原因有三。一，杜家要成為大唐第一家族。二，杜衡也要成為大唐第一權臣。三，還為了後宮中皇后也良妃爭鬥。所以，他們必須踢開朱禮這塊絆腳石，為了權勢，不惜做出令朱氏滅族這麼殘忍血腥事。

有個心理學家曾經說過:世間萬物，惟有人是被各種*驅使動物。

真，確實，是如此。說起來，他們也真不怕死後下地獄。

所以緊接著，不等杜東辰口氣兒，荼蘼又道，“疑點之五，也是本案大疑點，就是人。各種人。各種與本案有關人。”她說著又走回到離公座比較近地方，對韓謀說，“我接下這個案子後，試圖找人證談談，好尋找本案破綻。但我奇怪發現，人證死了，所有人證都死了。這不是很奇怪嗎？奇怪到想不讓人懷疑都不行。”

“許是本案太，那朱禮煞氣又重，因而帶累了相關人等命數。”杜東辰道。

這一刻，他神情平靜。荼蘼一見，就知道這個問題是他早預料到，所以對答如。而這種說法，若現代就是無稽之談。偏偏古代，卻是眾人深信不疑。古代人因為科學技術不發達，所以對鬼神崇拜是非常虔誠而嚴肅認真。

荼蘼微微一笑，暫時不辯駁這個觀點，繼續道，“這麼多年，這麼多人，無論他們是什麼身份地位，結局卻只有一個:死！有病死、有淹死、有被強盜殺害、有家裡著火、有醉死、有發配途中染熱症、有青樓與人爭執而被刺死、有被驚馬踏死、還有上香時掉下山崖、有摔下樓梯、甚至有人子偷人，被外面野漢子殺掉。哈，簡直花樣翻，我不得不佩服執行這些格殺令人，實很有想法。”

“你說這些人是被殺，又有什麼證據？”杜東辰聰明，也深知荼蘼疑點雖多，說服力強，但證據少，所以死咬著這一點。

“我沒證據。”荼蘼搖頭，說出話又是出人預料，“但，這是暫時。剛才說了，今天咱們擺疑點，講道理。後兩堂中，我自然會給出你想要看。其實，這也不難啊。”

“哦？”杜東辰面譏諷笑容，“我倒不信你能讓死人說話。”

…

………………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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