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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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又暈了。
這次是真。可惜,狼來了故事古今通用。包縣令只令人叫了大夫來,抬著老奉國公到側堂去休息,同時宣佈暫時休堂,晚飯後再審。他是鐵了心要今天審結這個案子,眼見答案呼之出,自然不肯拖到重立案。而且他第一時間用了荼蘼說詞:休堂。
之後他戰戰兢兢繞到後面去,試著求見皇上,恭問皇上是否要吃飯喝茶什麼。雖然他知道皇上從宮裡帶了不少東西出來,但他不能不關心聖上啊。結果只康正源出來,替韓謀傳達了句:做得很好,繼續吧。但就這七個字,只把包縣令樂得差點也隨老奉國公一樣暈過去。
皇上誇獎他了誒!皇上誒!那他就一定做個清如水、明如鏡好官!握拳。
他這邊歡喜雀躍,荼蘼那邊也進了公堂側面小隔間裡休息。臨離開公堂時,她見白敬遠和大山都坐原位上沒有動,知道他們是怕審案期間與她接觸,會被杜家說嘴,於是分別給了他們一個安撫眼神。
案子打到這一步,她絕不能輸。不過成敗關鍵卻不她,而屠戶身上。
“過兒,把這個點心給祖父送去。這個羊餅,給我爹。”荼蘼只略吃了塊糖糕就住了嘴,只是喝茶,“對了,提醒他們走動一下,這麼坐一整天,人會受不了。”她現代時就這樣,但凡上庭,就亢奮得吃不下東西,但因為說話多,水卻不能少喝。休堂結束前,她還得提醒自己要記得上趟淨房。現代法庭沒有那麼變態,從早審到晚。也不像大唐這樣,還要限定審理次數,所以今天實辛苦。
“是,小姐真是孝順。”過兒笑說。不過聲音發緊,顯然今天一波三折審案過程,讓她也跟著揪心了,“幸好提前預備了吃食。不然縣衙做東西,如何入口?”
“早跟你說了,打官司像打仗。試問大將軍行軍時,哪那麼多講究?去吧。然後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還有好戲看呢。”過兒應了聲,轉身出去了。荼蘼只覺得站得雙腳發疼。就把腿架起來。閉目養神,順便心裡把之後事盤算了一下。若萬一屠戶表現堅強,她就真有點為難了,因為沒有直接證據,僅是間接證據,現代時定罪都有些困難,何況科學技術不發達古代?何況她連屍體也沒有?但之前她對屠戶心理上全方位壓。從他各種反應上看,這一擊,必中!
休息時,時間過得飛,轉眼天全黑了,堂上堂上點燃了十數支松油大火把,公座附近還有七八支牛油大蜡燭,照得堂內亮如白晝。
這種夜審,長安城內很久很久沒出現過了,眾人解決了民生和五穀輪迴問題之後,就又都返回。長安城內,好多酒肆茶寮也都沒有關門,因為公堂這邊消息會第一時間就傳遞出去,讓沒有拿到看審票民眾也能聽到即時轉播。
而今天堂辯與對推彩,好多人都聽得如痴如醉,也令衙門內底層小吏也發了一筆小財。畢竟,只有他們才能自由出入縣衙。不知何時起,賢王府中府衛幫助縣衙把門路都封死了。除了有名牌,都只許進,不許出。
不過包縣令宣佈三度升堂之時,帶著屠戶去認路差役終於回來了,都是一臉氣急敗壞和辛苦疲憊。
“屠戶本不認得去無名寺路!”差役之一憤憤地答,身上衣服都讓汗浸透了,臉上還有汗漬和灰塵混合出泥道子。
“那怎麼這麼久才回,足有兩個多時辰了!”包縣令問。
“這小子不認得路就罷了,偏要帶我們四處亂走,好像轉著轉著就能找到。”另一個差役說道,“我們還怕他是因為緊張而錯認了路,一直耐心等著他‘想起來’,哪想到太陽落山時候,他才一股坐地上說,他本不知道無名寺是什麼東西。”哄一聲,下面人都樂了。
杜東辰臉都綠了,為什麼沒想到上堂之前訓練這賤人一下呢?所有事,都壞此人身上!
再看祖父,氣非常不好,卻還得坐那兒讓人家當成靶子來。他心疼,可是卻沒有一點辦法。是杜家決策錯誤,剛才也只研究出一個損失小結果。但奉國公府這一次長安顏面失,只怕還有可怕後續後果。
屠戶爛泥一樣癱地上,眾人嘲笑不知刺到了他什麼。他擺出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模樣,大聲道,“反正你們問什麼,我也不知道。人就是我殺,當時我瘋了,我…我惡魔附體,我現都記不得了又怎樣?你們殺了我啊。”杜東辰一聽這話,兩眼頓時發亮。
很好,只要這個殺豬咬緊牙,拖過今天,再立案重審話,他一定能想出彌補辦法來。
他看向荼蘼,見後者秀眉微蹙,令他自上公堂以來首次心情大好。
哈哈,太好了,這女人也有被難住時候嗎?
但下一刻,他又見到荼蘼抬頭一笑。沒錯,是抬頭,臉衝著公堂頂子。這一笑美則美矣,卻透著說不出算計,簡直算得上是陰險。
他連忙也跟著抬頭,但眼前驀然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接著,聽到周圍響起各種嘈雜失聲驚呼。
“誒?怎麼燈火全滅了?”
“沒有風啊。”
“別推!別推!”
“誰藉機摸老孃!”接著,撲通、哎喲、重物落地聲音不絕於耳。
“啊,怎麼有涼氣,溼涼!”
“不是陰風吧?哎呀,陰風吹起,必有物!”如果有人能鎮靜點,就能聽出這兩句話是發自一刀和大萌,只不過他們捏著喉嚨。獷聲音有點變形,半男不女,覺得詭異。
“什麼東西!”荼蘼“驚恐”地叫。
“肅靜!肅靜!來人哪,點上燈。”這是包縣令終於反應過來。招呼差役上前。
漆黑大堂上,一點火苗忽然亮起,照得那差役面部呈藍綠,活鬼一樣。而這差役才用手中火摺子把公座上牛油大蜡點燃。突然就看著一個方向,半晌不動,像是驚到,然後就是尖叫一聲。嚇得往後連退了幾步,一股坐地上,指著屠戶身邊大叫:“你…你是誰…鬼啊!”微弱光線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
屠戶身邊。站,不,飄著一個披頭散髮女子。她雙腳離地,原地不斷晃盪哆嗦著,長髮蓋住了臉,只滴滴答答有體從脖子處下來,一滴滴洇地上。光線太暗。看不出那體是什麼,但所有人都瞬間認為,那是血!
突然,那女子頭一歪,就這麼掉了下來,垂部。
這驚嚇太突然了,堂上人除了那個見鬼差役外,整齊地驚呼聲中,居然沒有人跑,都恐懼地望著這邊。屠戶首當其衝,完全嚇呆了。
只見那女子向屠戶又近了一步,尖利著聲音哭道,“豬!還我命來!豬!還我命來!”屠戶極淒厲尖叫一聲,站起來就跑。但“女鬼”超,轉眼就擋他身前,嘴裡不住唸叨著那句話,頭就掉不掉耷拉前,血跡淋到了屠戶腿上。
屠戶嚇得上涕下,兩道熱齊噴,嘴裡討饒著,“娘子,不是我!娘子,不是我殺你!求你放過我!”
“不是你?那你為什麼不給我報仇!不但不報,還要幫助別人讓我冤死,讓我至死找不到債主,讓我身入地獄,不得安寧!說,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尖利刺耳幾個為什麼,徹底打破了屠戶本來就不大苦膽。他匍匐於地,什麼也顧不得了。什麼理智,什麼心思,什麼承諾,全然飄到九天之外,只有恐懼和深深愧疚!
“是杜仲!是杜仲要我頂罪!”他大叫道。
啊,果然!所有人心中都覺得什麼東西落地了。真相,那是真相聲音。真相面前,他們甚至連鬼都不怕了,仍然沒有一個人逃走。而屠戶口稱那女子為“娘子”難道是張氏冤死而靈魂不喪,前來討債?!
這時候,杜東辰從初震驚清醒了過來。他立即想撲過去,阻攔住處於被嚇瘋邊緣屠戶,手上卻一緊,被荼蘼死死拉住了。
正受到那小手溫軟玲瓏,就聽“女鬼”又道,“你為什麼答應他?你不知道,這樣你會被處以斬首之罪嗎?你死了,誰給我燒紙錢?”
“不會!不會!我給你燒!”屠戶一疊聲地嘶叫,“杜仲說只要我認罪,就想辦法用死囚犯掉包。我死不了,還能得一大筆錢。娘子,娘子,以前我對你不好,可你辛苦賺來錢,我並沒有吃喝嫖賭,是給了…給了我親孃治病。外人只道我父母雙亡,其實我親孃當初做了不容於村裡錯事,躲到山裡去了。這幾年她生了病,很重病,要吃特別貴藥,怎麼也治不好。所以我才拿了錢去,卻不能和你明說,只能胡亂解釋。杜家也不知怎麼知道了這件事,來對我說,可以給我娘治病,還可以安排我和我娘到洛陽去,再也不用躲藏。我想就算他們不能掉包,至少我娘可有條活路。娘子,娘子,你原諒我。我對你不好,可你也算為婆婆孝,來生一定會得福報。再也…再也不用嫁給我這樣人!”說完,伏地大哭。……………66有話要說…第二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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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晚八點到九點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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