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女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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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兩位老人家都說過，我可以睡到自然醒。我不醒，就不會有人進去打擾。”荼蘼其實也緊張，但又一咬牙，“就算中途被人發現，我給了過兒一封信，可以暫時向家裡人解釋。等我回去，自然再做應對。但是…”她指指地圖，“怎麼這裡還有一座寺廟？這麼隱蔽深山裡？”

“那是道觀？女觀。”小鳳有點興奮，因為她就出身女觀，“這樣道觀或者寺廟是避世，都深山老林中，有時候幾年不見人。真正修行人，才會住那裡。長安城中寺廟和道觀雖然很多，卻是不宜清修。”

“他…這裡？”荼蘼提著心問。

“應該是這樣吧？不然葉掌櫃為什麼要咱們來？葉掌櫃雖然為人不和善，我看卻不至於撒謊。”小鳳道，“他武功那麼高，想必也不是常人。”荼蘼不知道怎麼回答，乾脆閉嘴，只一門心思到那個隱世女觀，見到夜叉。不過常言道看山跑死馬，她們一直走了兩個時辰，到後來，本沒有了路，得讓小鳳拖著她從樹冠上跳躍才可以。就這樣，也累得直到荼蘼‮腿雙‬都哆嗦了，才看到前面小小一個道觀。

兩層小樓，一處院落，雖然佔地不大，卻掩映花木叢中，修繕得整潔清靜，如今正是有意盎然，看起來頗有些仙氣，比半山那稀疏樹林中三間破廟順眼多了。道觀大門上也有牌匾，卻是個無字匾，空。

“這兒也太隱蔽了，如果不是有地圖，真幾年也未必見得人煙。”荼蘼低聲道。她忽然很好奇，“你確定就是這裡嗎？”以常識來理解，所謂地圖應該是有路。但錦衣畫地圖，路徑只山腳下，半山往上就只是方向了。難得小鳳居然辨識得清，並正確找到。這野外生存能力…真不是蓋。

但令她心中升起深深疑惑是，這樣深山裡，怎麼會蓋得出這樣規整道觀，而且看起來經常維修呢？除了特別偏僻以外，倒是個極好去處。風景優美，幽靜安然，高高圍牆能擋住猛獸…整體覺不像道觀。卻似有錢人家隱居莊園，又似世外桃源，雖然小了點。

她生多疑。既覺得此處有古怪，腦海中瞬間就想起很多古代神話故事，比方看似是民居地方，實際上卻是妖怪大嘴，進去。就等於自動送自己進了妖怪肚腸之類。有道是反常即為妖，如今這道觀就相當反常。可是，夜叉可能裡面，讓她什麼也顧不得。

“小姐，您跟我後面。”小鳳也很謹慎，擋荼蘼之前。仗劍而行。

才到左近，道觀大門居然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人。看到這個人。荼蘼和小鳳同時鬆了一口氣，因為白白淨淨，身材略胖青年，正是錦衣。

錦衣明顯有些意外，有些懊惱。偏偏，看向小鳳眼中又多了幾分讚賞。

“居然被你們找到了。”聲音卻冷。

她就知道，錦衣地圖畫得這麼含糊，就是不想讓她來。可沒辦法，誰讓她有能幹丫鬟？

“他不？”荼蘼急問。其他，不關心。

“進來吧。”錦衣閃開身子，雖沒有正面回答，態度卻表明了。

荼蘼心中一陣動，眼淚差點掉下來。太好了，夜叉沒事！至少，現沒事，還屬下和朋友保護範圍之內。

“哪兒哪兒？”進了門，荼蘼就四處張望。

錦衣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平時冷靜理智，斷不會如此，這是關心則亂，也不枉夜叉為她拼死拼活。這麼想著，心情好了點，陰沉臉算是閃過點陽光。不過，隨後就是大為為難。

想了半天，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這才硬著頭皮說，“不要急。”他平板著聲音，“道觀是有主人，好歹跟人家打個招呼，全了禮數。夜…前幾天夜裡，那誰無意中找到這兒，多虧了人家觀主收留，不然可能被山裡野獸吃掉。”他緊急改口，沒有叫出夜叉名字，因為不清楚小鳳知道多少。

隨意瞄了一眼，見小鳳眼神清澈，似乎是不知內情，所做一切，只是為主人力而已。並且自從進了道觀就一臉虔誠和尊敬之態，半個字也不多說，難得安靜。

“好，還請引見。”荼蘼立即答應。

小院一共兩進，外進只是幾間屋子，不起眼兒，裡進就大得多，房前屋後沒種花草，而是開闢成菜地，面一幢兩層小樓，兩側各三間廂房，並沒有供奉道祖地方。有一間廂房門大開著，似乎透氣通風，其間全是經卷。樓側，突兀有一棵繁茂桃花樹，此刻正是三豔麗之時，滿樹紅菲，樹下有遍佈青苔灰石古井，看起來又是妖豔，又是蒼涼。好像紅顏美人，守著寂寞，安然度。

荼蘼突然就覺得:此間主人，也許受過情傷，修行倒未必，恐怕只是躲起來，然後用一生時間懷念和祈禱吧？

“外客求見觀主。”錦衣執禮甚恭地道。

小樓門也是敞開，但卻安靜得沒有人聲。錦衣問完，才走出一箇中年女子，是女道打扮，灰布袍，頭髮梳成整齊道髻，以木簪固定，臉上不施粉黛，五官卻清秀，雖然沒有出塵之氣，卻也舉止大方得體，絕不是普通人。

“這兩個姑娘是誰？”女道士問得有些不客氣，語氣很是惱怒，“觀主心慈，救了你家主人，你明知道觀主愛清靜，怎麼又招了人來？我們避居於此，幾年不見人，自有隱世之意，現你當這裡是集市怎？人來人往打擾人清靜。早知如此，讓那個胡人死外頭好了。”她越說越氣，沒有半點道家人寬和慈悲，卻似大戶人家夫人身邊厲害媽媽。

錦衣身子越來越彎。頭垂著，“道長，實抱歉了。這個人…”他反過手，準確指荼蘼身上，“是家主子，得知家主重傷，急得不行，前來探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知道觀主愛靜，本想胡亂張地圖，矇混過關。哪想到主母身邊丫鬟本事不小，居然真找了來。如今，小子騎虎難下。也不知道怎麼辦法才好，特請道長示下。”他那麼恭敬，荼蘼奇怪。

夜叉和錦衣是做什麼，她不是不明白。雖然夜叉本是善良，可也殺人不眨眼。錦衣那麼忠誠。如果是為了夜叉安全著想，小小一間道觀，殺人強佔事，他絕對做得出來，現這態度，只能說明一件事:他搞不定！

錦衣此人。她多多少少有些瞭解，面對解決不了困境，總是能偽裝。堪比狐狸狐狸。

而一邊小鳳卻皺緊眉頭，對錦衣胡說荼蘼是夜叉子非常不高興。這不是毀小姐清譽嗎？這個胖子，遠沒有看起來老實正派。

荼蘼對此倒沒什麼反應，反正只是個說辭而已。只聽那女道冷哼道，“騙誰呢？這兩個丫頭雖然穿著小廝衣服。也看得出來是女子，還是主僕。可兩個人都明顯都是處子。怎麼會是那胡人之。”她說得直白，荼蘼還不如何，小鳳卻漲紅了臉。

“是未婚。”錦衣說，也不知出於什麼目，又找補道，“那個丫頭已經配給小子了，所以都不是外人，小子當時怎麼和觀主賭咒發誓，於她們而言也是一樣。絕不會透半點消息於外，否則不得好死。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靠，好毒誓！古代人崇信神鬼，一般不起誓，因為相信會中。所以一旦發誓，其信服力還是很高。

果然，那女道神情緩了一緩，可終究還是罵道，“看起來細皮，倒像個大家子小姐，可惜和胡人訂親，還沒過門就急著來看未來男人，還有沒有點禮數了？”

“是是是。”錦衣一味順從。

本來，荼蘼也不是個衝動人。但她急著知道夜叉情況，心急火燎想見到人，可這女道唧唧歪歪個沒完，不心頭有火，很不理智頂嘴道，“胡人怎麼了？也是爹生娘養，不比誰低賤。我知道這是道家之地，可眾生平等，道家也是講求吧？至於說我拋頭面…心愛自己未來丈夫，多光明正大個事，我不會藏著掖著，也不覺得羞愧。”小鳳聽小姐直接承認是那人未婚，不大為驚訝。就連錦衣，也沒料到如此。

那女道哼了聲，還想說什麼，可眼神一斜，突然見到荼蘼揚起臉，不就怔住了。而正這時，又一個女道走了出來，年紀卻老了，足有六十多，滿頭長髮全白了，卻還豐厚，也盤了道髻，身上同樣是道袍，手裡多了個拂塵。

“文靜，休得魯莽，頂撞外客。”老人家說得客氣溫和，可卻比那急赤白臉有威嚴。

只是，她老人家邁出門檻剎那，見到荼蘼也是一愣。只是她涵養好，神情上並不十分明顯，而是很笑眯眯地對小鳳道，“這個丫頭武功不錯，把不會武功人背到這麼隱蔽難行之地，只是兩腿有點打晃，以這個年紀來說，算很不錯了。小胖子，你撈著大便宜了。”

…

…………66有話要說…

紅繡鞋那章，很多朋友跳訂。其實，66寫書是一環套一環，沒訂閱朋友可能就會錯過一個案件開頭。其實，本章中也有以後情節鋪墊。還有讀者說近情戲多，沒辦法，一張一弛，不會總寫案件，因為人是有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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