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動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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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中午，白敬遠沒有回府，因為和高官權貴一起參加宮宴，算是陪皇上過年。晚上，白氏一門祭了祖，白敬遠還特意向祖宗報告接回荼蘼事，然後就是家宴。

也不知是為了防止女眷不和睦，還是白敬遠特別喜愛這個六孫女，男女分桌年夜宴席中，白敬遠竟然帶著荼蘼坐男人那桌，頂了遠邊關，不能回家過年白世遺，也就是荼蘼便宜老爸、實際上三舅舅位置。

說起來，白世遺絕對算是荼蘼親生父母媒人，當年正是他帶著妹妹白蔓君偷跑去幽州城玩，這才遇到大山。現，他又頂了大山位置，為此荼蘼對從未謀面白世遺很有些好。所謂見舅如見娘，甥舅是很親親人，雖然她對二舅舅白世林並沒有這種覺。

不過大宅門裡人都是超級演員，為了哄老太爺白敬遠高興，全體成員無論男女大小，都滿臉喜慶，彼此間毫無芥蒂般，一派兄友弟恭、妯娌親愛、姐妹和睦歡樂和諧場面，讓人覺得人生真美好。

“荼蘼，你大約是不習慣除夕守歲，就不用硬熬著了，回你院子裡先歇歇。”看荼蘼裝出疲憊樣子來，知道她不喜歡這種鬧哄哄環境，白敬遠溫言道，“只是初一大朝，除了祖父和你二伯之外，有品級命婦還要帶著女兒進宮朝拜皇后。”什麼什麼？還要進宮？自從上回事，她很討厭皇宮！不去行不行？

“祖父，我肚子疼，有點水土不服…”她想裝病。

白敬遠笑容加大，悉他人都知道，老爺子是真心高興，不由得陣陣妒忌。這野丫頭有什麼好啊？不管說什麼。老爺子都愛聽，真是氣死人哪。

“若你從范陽到長安，路途遙遠，還說得過，可從官驛到國公府才一個時辰路，你也能水土不服？倒真敢說！”白敬遠虛點荼蘼額頭，連嘖怒都帶著寵溺和慈愛，“知道你不想進宮，可是非去不可。我派金媽媽過去幫你挑好衣服首飾，太過年。你也打扮得太素淨了。家就算了，宮裡可不能失儀於人。去吧，明早卯時乖乖給我上馬車。”荼蘼沒辦法。只好點頭應下。

離開全家人團聚正院大花廳時，她覺到白敬遠目光一直追隨她，心中哀嘆:您就害我吧！損人不利己。我成了靶子，可別指望我吃悶虧，到時候有你老人家頭疼！

回到凌花曉翠。金媽媽就到了，因為之前白敬遠給備了不少衣服首飾，小鳳和過兒又積極配合，所以很就挑好了。銀紅齊襦裙、櫻草半臂、同小羊皮靴。因為她頭髮還不是很長，就不梳複雜髮髻，首飾只選了緻翠鑲碧璽花扁方。帶細珍珠蘇花鈿、金絲香木嵌玉珠手鐲，金銀絲夾纏項圈，一對小小花苞型耳釘。

金媽媽是府中老人。而且直屬白老爺子，對荼蘼態度大方又恭謹，眼光也好，所選衣服即襯荼蘼氣質相貌，不會太寒酸。顯得不重視，又不會華麗過宮中貴人。壓別人風頭，包管大家滿意。

被告知明天寅時就會來叫起並打扮後，金媽媽走了。荼蘼不抱怨，因為白敬遠沒有早告訴她要進宮給皇后拜年事，害她有點措手不及。本來她還約好祖父，初一早上就回來呢。

而想到金媽媽，就聯想到金一、錦衣，再想到皇宮，又聯想到上回被夜叉相救，突然就思念了起來。他這麼孤單，身邊只有錦衣這個朋友，每逢佳節倍思親，現他一定很淒涼吧？

心中鬱郁，想一個人待著，就叫小鳳和過兒自便，獨自上了樓。樓上她臥室是裡外兩間格局，很寬敞，外間還連著個小花廳。

那裡是全國公府視野好地方，外面還接了一個類似於臺平臺，周圍以雕花欄杆圍著，夏天時候坐著納涼，絕對一級享受。

因為第二天要進皇宮，因為不能和氏父子過年，因為想著夜叉，荼蘼覺心裡乾熱乾熱燥得慌，也顧不得冷，直接奔臺而去。才進花廳，卻發現窗子開著，嚇了她一跳，以為進了賊。可是剛要閃身而退，隱藏陰影中人卻上前一步。

“夜叉！”她捂住嘴，免得驚呼出口，“你怎麼來了？”隱隱，有些喜歡他。

“我帶你去個地方。”他又進一步，聲音低沉，寒夜似乎挾裹而來。下一秒伸手，那件狼皮大氅她面前伸展開。

這件皮裘非常稀有，荼蘼要來白府，不敢帶身邊，夜叉就拿回去了。現，就好像是她專門夜遊戰袍似。黑夜，卻著雪白袍子，夜叉對自己武力值相當自信。

她走近，瞬間就被溫暖包裹。她也不問去哪，直接跟著夜叉走。像她這樣多疑人，也不知信任是從哪裡來。而伏那寬闊背上，隔著厚厚裘都能覺他堅實賁張肌，忽然就覺得臉上發燒。

這是正常！這是科學！有男人，引力太強烈，但凡接近，是個女人都會有點心跳加速覺，習慣了就好了。她不斷對自己說，可是兩人臉側幾乎相貼，聽聞他呼，看到他從額角延伸到顴骨上傷痕，她連脖子也熱起來。

但很，當她站一扇門前，就突然變成眼淚汪汪。

大山租小院！

“我猜，你會想和他們過年。”夜叉聲音涼，有些暗啞，卻滿是溫柔之意。

“你怎麼知道…”怎麼知道她心意，怎麼知道爹今天趕到了長安…為此，他才等白府，帶她出來。

“謝謝你。”從來沒這麼挖心挖肺想要謝。

“去吧。”夜叉笑笑，後退一步，隱入街邊陰影，“丑時我會再把你送回去。想必你寅時就要起身了。”荼蘼深一口氣，再不多說，因為她，不用說，夜叉也會懂。她敲響院門，聽著應門聲還有那堅實腳步聲，再看著那扇門面前緩緩打開，直接就撲到開門者懷裡，“爹啊爹啊，女兒好想你！”大山先被驚到。之後就是大喜，看著女兒好好站面前，也是眼眶發熱。拎手中掂了掂。還好，並沒有瘦。而且，曾經才巴掌大女嬰，似乎又回到自己手心。

“你怎麼來了？”一邊說，一邊向外張望。

長街明亮。萬家燈火，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大紅燈籠，喜慶，可是卻寂靜無人。想想也是，除夕夜室室團圓，哪裡會有長夜不歸人。

“你偷跑？”大山不安起來。

荼蘼推著大山往院子裡走。

“進去說，進去說。”待拴好門，走進堂屋。青陽也驚訝莫名，之後就高興得有點不知所措。

“我裝肚子疼，外祖父就免了我守歲。”荼蘼編著瞎話，“我叫小鳳把我偷偷送來，她這又回去幫我打掩護。你們知道。她身上有功夫嘛，尤其輕功。不過。你們不許去問她，是我她，你們若問，她加無地自容，覺得自個兒不是好丫頭。爺爺，爹，答應我。”氏父子被她唬得愣愣，雙雙點頭。

“乾脆我們包餃子吧？”荼蘼順利騙了氏父子，高興手道，“我丑時就要走，明天早上還要進什麼勞什子皇宮，太討厭了。”青陽是典型大唐良民，聽這話嚇得伸手要捂孫女嘴。他覺得背後說皇家事也不恭敬，豈知荼蘼皇權前低頭只是因為形勢比人強，不是因為尊敬和崇拜。一邊大山卻哈哈笑，覺得自家女兒連皇上也不放眼裡，就是與眾不同，就是了不起哪。

白敬遠送一車年華還沒怎麼歸置，但蛋菜蔬都堆進了廚房。本來，氏父子只隨便了點吃，沒有心肝寶貝，年過得也沒有滋味。現荼蘼到了就不一樣，爺兒仨個一通忙活，手腳包了頓羊餃子，正好趕到除夕正刻到來之前下了鍋。

氏父子說笑著廚房煮餃子，荼蘼就站正房裡，推開了窗戶。

她不知道夜叉藏哪裡，她沒有武功，目力不足，無法穿透黑暗，看得遠。但她強烈覺到，他並沒有走遠，而是附近等她。於是，她胡亂衝著一個方向揮手，大開窗子，明亮燈火，可以讓外面人清楚看到她。

她努力綻放明麗幸福笑容，因為他孤單寂寞，所以她要讓他體會到家溫暖。哪怕只能外面看著，哪怕不是切實受，她也要他明白，這世上總有一處是他歸宿。

而其實，就街對面一處宅子屋頂上，夜叉正坐那裡。

他看到了她，恍然記起去年除夕之夜，也是她家大門外。只是那時他正遠離，不像此刻可以安心望著。

他不自彎起角，被她笑容所染，發覺他也可以因為她而樂。而她傻傻揮手揮借了方向，還煞有介事比劃，逗他差點笑出聲。只是慢慢，他笑容僵了臉上，碧雙眸深幽成黑。

她穿著淺粉、繡著蝴蝶和蘭草襖裙，只別一隻碧玉梳黑髮散了，有一縷軟軟垂臉側。她笑容明媚，就像黑暗中一束光…

情不自，他伸手按口，因為他心連續漏跳，悸動，令他彷彿覺有什麼東西崩潰，一塌糊塗。

動心了。……………66有話要說…謝道尚、絳珠小草打賞桃花扇謝書友18857596打賞香囊謝p、截舞、snia22、牧野悠風8、狐狸死黨、沉靜伽拉迪、963、單小呆、zxs8632打賞平安符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