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欲擒故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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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怎麼回事？”大山坦然又鎮靜地問。

他語氣不經意間影響了周圍人，兩個無賴們本來上竄下跳、神情動，聞言卻是一愣。片刻後，胖那個才想起什麼似大叫道，“你家奴僕打死了我大哥，這事不算完！”

“說明白點，沒頭沒腦。”大山皺眉，神情間有點訓斥意思。

瘦無賴一哆嗦，卻還是梗著脖子道，“軍爺，您家不是買了個丫鬟？”說著，向小鳳一指，“就是她。前兩天十字街口賣身葬父，我大哥好意拉她一把，不過給銀子少些，她不答應就算了，買賣不成仁義麼。哪想到，這毒婦居然拿銀子砸我大哥！”

“這毒婦可不是普通人哪，身上有功夫。”胖子接過話茬，“當好多人都看到了，能證明我沒有撒謊。她那哪是扔銀子，本就是放暗器啊。老天無眼，我大哥行善不成反受辱，這也就罷了，沒成想這毒婦銀子暗器正打中我大哥口。膻中，人體大啊，當天晚上我大哥就不舒服，一直嚷嚷心口疼，直折騰了兩天，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吐了兩口血，就這麼歸西了。”說完，胖瘦二無賴抱頭痛哭，鼻涕眼淚都哭出來了，很是入戲，也很是噁心。

“不可能！”小鳳聽完，烈反駁，“我手上有準兒，打是他們身上厚地方，全四肢和後之上。青紫必有，但絕不會傷人命！”傻丫頭。還沒到哪兒呢，就先承認人是她打了，這不是自動把把柄送到人家手上嗎？荼蘼無奈閉了閉眼。

“你說打哪就打哪了啊？”果然，那瘦子就等著小鳳開口。於是立即接話道，“傷我們身上，自然我們說了算。不然當著這麼多人面兒。我們脫了衣服讓大家看看！”一邊說，一邊就要拉扯自個兒衣服。

大唐民風開放，但當眾脫衣也是極其無恥行為，何況街上還有很多女人。小鳳見狀，氣得就要衝過去，再度修理這兩個無賴，被荼蘼眼疾手拉住。對父親使了個眼。

唉，為什麼她兩個丫頭全是爆炭格，沒一個沉著穩重呢？

父女連心，大山立即明白了女兒意思，斷喝一聲道。

“住手！你們還有沒有點禮義廉恥！妨礙風化，難道你們想把衙門人招來？直說吧，你們到底要怎麼辦？”

“怎麼辦？”胖子哭天抹淚道，“我們三人情同兄弟，一處，冷不丁，我大哥就沒了，還能有什麼辦法，直接去見官。還我大哥一個公道！”大山怔住，本以為他們得訛銀子，沒想到要上公堂。情不自，他看了女兒一眼，因為只要是官非事，他已經習慣依賴女兒了。

一邊小鳳一聽。臉就白了，對荼蘼躬身道，“小姐，是我惹事，還是由我一人承擔吧。我跟他們去見官，或打或殺，大不了以命相抵，可惜小姐恩情，只怕我無以為報…”荼蘼擺擺手，阻止她說下去。古代人啊，真是淳樸，哪兒到哪兒啊，就以命相賠？這明顯是個陷阱。不過躺那兒無賴頭子不知吃了什麼秘藥，看起來真是和死了一樣，她觀察半天了，那人膛連呼起伏也沒有，只怕拿刀扎他，他這會兒也醒不過來，不得不說他們還敬業。不得不說，中華醫藥文化真是燦爛哪。

“我家既然買你為奴，你做事，我們自然就會負責。”荼蘼神情淡然，但帶著一股子主人氣勢，“記著點規矩，主家說話時候，沒你一個奴婢嘴份兒。”

“是。”小鳳低下頭，說不動是不可能。她還沒簽身契呢，也沒到官府落戶，可家就一力保著她，堅定了她今後粉身碎骨也要保護小姐決心。

無賴站一邊，看到這個白白淨淨小姑娘能主事，瘦子立即就道，“這位小姐，您說怎麼辦吧？”他想走近些，可被大山一瞪，嚇得又縮回去。

大山怎麼能允許這樣混帳，走到女兒身前？可荼蘼卻不怕，只點了點頭道，“他們要見官，那就見官嘍。爹，咱有理走遍天下。就算那個人是被小鳳打死了，也不過是失手，陪些銀子了事，還能如何？”哼，跟她玩擒故縱？那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那兩個無賴一直支愣耳朵聽著氏父女說話，荼蘼又沒有刻意低聲，自然聽個清楚，不覺大事不妙。

瘦子一咬牙，拉胖子上前兩步，有意擋氏父女前行路上，假意商量什麼，但那聲音大…周圍看熱鬧民眾都聽得清楚。

“不能見官，那樣要驗屍。”瘦子痛心疾首，“大哥已然歸天，不能讓他屍體受辱，還是入土為安好。再者，那位小姐說得對，縱然是那毒婦下手殺害大哥，可咱們也沒有證據證明她是有意。既然如此，罷了，還是讓他們出了喪葬銀子，算大哥倒黴。只是以後，再也不做這等善事！”

“你們要多少？”荼蘼緊跟著問。

“五…五十兩。”胖子說，“不能讓我大哥入土還寒酸。”一轉頭，接觸到荼蘼似笑非笑眼神，不由得心裡發寒。這小娘兒們，怎麼回事？明明笑著，怎麼像是挖了坑讓他們跳呀。

荼蘼笑眯眯，心裡明鏡似。不愧是洛陽，連無賴做事都講究策略。

這三個無賴想訛錢，想必之前已經探過家底。知道家是外來，到洛陽沒幾天，大山是德茂折衝府武官，家卻沒有背景。而他們要銀子雖不少，但也不是家承擔不起數目。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家應該息事寧人，破財消災。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光腳不怕穿鞋。家正經人家，還大小是個官身。是要臉面。若真見官，那有個活死人擺著，除非認真查驗。否則很可能糊過去。而家呢，說不定落下縱奴行兇壞名聲。

古代人，能不上公堂，都是不願意去。無賴們利用就是這種普遍心理，以謀取好處利益。他們早不找來，晚不找來，就等小鳳辦完師父喪事、入了家門再來。顯然也是估算好時間。甚至，知道大山二十號就要去軍府報到，家裡只剩老父幼女，跟他們耗不起。

可該著無賴們倒黴，今天他們就遇到一個特別喜歡上公堂人。

“不行。”荼蘼一搖頭。

“我們家清清白白人家，不能隨便讓別人誣陷。拼著見官，也要辯個是非黑白。”兩個無賴怔住了，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對方態度還很強硬，一時無措。

到底是瘦子反應，嚥了咽口水，勉強著橫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退一步，只是為了大哥身後事，還怕你們不成？見官就見官，就算你們家有權有勢，可也不能隨便欺壓我們洛陽百姓！”他很是狡猾，表明家是官家。是外來人，是想挑起民眾傾向。無論古今，平民和官吏相爭，百姓們總認為官吏惹不起，而且一定是官吏錯。

荼蘼自然知道他企圖，即不急，也不惱，只笑道，“見官意思，就是看躺板子上那位，是不是真死了。實話說，我信我婢女，她說手上有準，沒打死人，那一定是沒死。”

“沒死？沒死！”胖子瞪大眼睛，倚仗就是地上那位“死”得真，“讓大夥兒看看，這難道還有假裝不成？”荼蘼又搖頭，“我不看，衙門自有仵作驗屍。不過嘛，我提醒二位，可知詐死或者自殘以逃避勞役，或者謀獲錢財，也是犯法？”胖瘦兩無賴對視一眼，茫然中帶著對未知事物驚恐。

“《大唐律》中詐偽篇明確有言:凡詐有疾病，而逃避事情者，處杖打一百。若故意自傷致殘，處徒刑一年半。其中受僱傭或者請求，為人實施傷殘，與人自傷致殘同罪，因此而致對方死亡，比鬥毆殺人罪減一等處罰。”荼蘼大聲道，聲音清脆明晰，令場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然後又指著地上道，“這個人若是詐死，就要分析一下你們之間，誰要負責任比較大。若是真死了，那就要剖開屍體，判斷死於何處之傷，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若是你們兩個殺了此人，以設計謀奪訛詐，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就是…就是你丫鬟打死。”胖子嘴硬道，但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白汗。

“你以為，自殘詐死是做表面功夫嗎？從傷口形狀，血脈斷折，有經驗仵作可以判斷出施為者是誰？人做，天看，世上沒有不透風牆。你們要訛銀子，好啊，但也得想清楚，這個局一旦被戳破，那後果是你們承擔得起嗎？”胖瘦無賴再度對視。

他們訛人錢財也不是一次半次了，但“死訛”還是頭一回。偏偏，裝死是老大，也沒想到遇到個硬茬子，律法上說辭像一座大山般砸過來，聽得他們兩腿發軟。

就這時，荼蘼又加了一把火，“就算官司你們贏了，躺地上這個人就永遠不活過來了嗎？只要他一口氣，就坐實了詐死之名，到時候，我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兩個無賴臉白了，周圍看熱鬧百姓議論聲鼎沸，沒有人注意到一輛華麗、車上刻著族徽馬車自從這齣戲開始就停那兒，靜靜觀察荼蘼。……………………66有話要說…還差幾張粉票就二百五十張了，大家加油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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