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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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賦予我力量，大約就是為了讓我能夠在某一，阻止你毀滅這個世界——那一，是七千年之前的斷指還戒之；也是七千年之後的今！”白瓔愕然地看著一步步走近的女神石像——這、這是白薇皇后說的話麼？那個強大無比的、神一樣的女人，終於承認了她生命中最大的失敗…如此軟弱如此無助，彷彿一個途的孩子，不知道何去何從，只是執拗地抱著必須歸家的執著念頭，一路艱難地走到了今。

——走到那個人的面前，問出一句為什麼。

魔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眼裡出高深莫測的表情。

“可是我想知道，在你心裡，到底是怎樣想的？”

“七千年前，你遇到我，引領我，陪伴我，令我一生與眾不同——到底是為什麼？你為何要獲取力量？為何要統一雲荒？為何要鍥而不捨地建造白塔？

…

這些，我都不明白。”神像緩緩走來，白玉般的臉上有著兩道殷紅的血淚，觸目驚心。

魔的石像在一分分的碎裂、崩潰、消失…然而在那種破裂上升到頸部時，彷彿終於甦醒了，魔金的眼睛裡忽然有了表情轉，凝望著對面女神的石像，出一種詭異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翕動了嘴——“為什麼？琅??比皇前?愕陌?hellip;…他已經在這裡等待了你七千年。”低沉的聲音吐出時，所有人悚然動容——變了！這個聲音，忽然之間變了！

“你是誰？！”女神的雕像霍然抬頭，純黑的雙眸裡出驚駭的表情——魔的雕像開啟了咀，吐出低語。然而那個聲音卻是完全陌生的，本不是琅?救耍狘br/>在那個破壞神的石像裡，到底藏匿著怎樣的靈魂！

“我是誰？”魔在低低微笑，“我是破壞神啊…”

“不，你不是琅??rdquo;白薇皇后聲音驚懼，“琅?兀?rdquo;“琅??rdquo;魔忽然大笑起來，“琅?謖飫鎇劍?rdquo;巨大的石像動了起來，尚未完全碎裂的左臂一分分的上抬、彎曲，將冰冷的手放在了口正中——魔的雕像在微笑，金的眼睛裡閃著說不出的詭異:“琅??馱謖飫鎇?hellip;…你說的每句話，每個字，他都聽得見。只是，現在，暫時還輪不到他來說話。”

“你究竟是誰？”白薇皇后詫然，眼裡有殺氣。

“我是誰？”魔低笑，“還不明白麼？我的孿生姐姐啊…”魔將手按在了口正中，角出諷刺的笑意:“如果一定要我說我是誰——那麼，我是空桑上古的御風皇帝；是空桑始祖懷仞皇帝…同樣，我還是空桑毗陵王朝的開創者、雲荒的統一者:星尊大帝?琅??rdquo;白薇皇后驚住。

金的眼眸在微笑，魔低語:“是的，魔和神一樣，沒有實體，只能以各種形式存在於世間:在冥界成為鬼怪，在荒野成為妖獸，在人間則侵入人心。

“魔可以千變萬化。而和神一樣，我也更偏愛使用人的軀體而已——萬年以來，一共有三個偉大的空桑君主與我共存。他們都先後成為我的寄主，享受了我帶給他們的力量和權勢，也付出了靈魂和身體的代價——然後、因為人類體無可阻擋的衰老，而失去了軀殼，只餘下靈魂成為祭品，永世不能離開。

“一萬年前，當懷仞皇帝的軀體不堪再用的時候，我沒有及時找到合適的寄主，不得不被封印在了鏡湖的中心。我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當你們兩人在鏡湖中心打開封印，將我釋放，我才選擇了新的寄主:我附身於你丈夫的身上，一直到今天。

“你看，那些人出於各種目的與我換了契約，付出的代價就是漸漸失去了自我。”

“為什麼人類總是那樣有自信？以為憑著自己的意志便可以遏止我，便可只享用我的力量而不必付出換靈魂的代價！——多麼可笑…個人微小的意志力，又怎能和諸神抗衡？

“你的丈夫是雲浮翼族，修煉千年術法高深，便以為自己成了神——他從鏡湖中心將我從上古封印裡挖出，佔用了我的力量，卻始終覺得自己可以控制這種力量。

“——可是，最後呢？

“呵呵…你看，他連你都殺了。”魔低低的冷笑，將亙古的謎團逐步揭破。白薇皇后的眼睛裡出震驚和恍然的表情。原來如此…原來居於雲荒最高處，一直縱著大陸命運的，不是琅?⒁膊皇鞘?祝??欽飧鯰滌謝倜鵒α康鈉蘋瞪瘢狘br/>任何凡人的力量都是微小的，哪怕是一時無雙的英雄。

千年後，唯獨存留不滅的、居然唯有魔！

魔看著一旁的女神雕像，金眼裡也閃過一絲詫異:“奇怪啊…既然當初你傳承了后土的力量，姊姊應該也在你身上寄生才是——可是，為什麼現在看來，你依舊是個‘人’，而從來不曾展現出‘神’應有的一面呢？”魔喃喃自語，閃過寂寞的表情:“姊姊去了哪裡？她莫非是已經將自己和天地同化，融入了時空？在我甦醒過來之後，在這個六合之間，再也覺不到‘她’的存在了…”魔低下了頭，仔細凝視著女神的雕像，眼裡神閃爍。

“難道，她把創造和守護的力量、全部給了脆弱的‘人’來保管了麼？她相信人可以自己掌控這種力量，平衡這個天地，而不願再手人世了麼？真是愚蠢啊…”白薇皇后將手按在口，眼裡有冷睨的光:“不，神與我同在——神也與所有人同在。”她看向魔，冷笑:“就如一粒鹽融化在大海里，它雖然消失了形體，但它會在所有的水中存在，所以她永不會枯竭、也不會消弭——同樣的，神雖然沒有形體，卻將與天地同在，影響著天地萬物。”

“神選擇了相信人類，將力量散佈於天下，藏善念於人心。我不是唯一一個獲得她力量的人——有更多人，比如劍聖門下的女弟子，比如六部之赤王，都或多或少受到她的召。一旦惡凝聚，魔王誕生，那些守護的信念就會重新凝聚，將其封印！所以，不管你化身為何種形式、依附於誰之上，神的力量都會不惜一切阻止！”那樣的語言，令不可一世的魔也沉默下去。

“看來你說的沒錯…能說出這樣話的、不可能是普通凡人。”破壞神忽然大笑起來，頭顱在金光中一片片的碎裂，“她還在…是的，她永遠會與我同在！”

“白瓔，封印它！”看到魔的一雙眼睛還在閃亮，白薇皇后厲叱。

“是！”白瓔不敢耽誤，立刻凝聚了所有力量，從下而上一劍斜掠，喀的一聲將虛空中尚未粉碎的魔之頭顱闢成了兩半！魔沒有絲毫閃避的意圖。

然而，雖然軀體最後一部分也被粉碎，那雙純金的眼睛卻沒有消失。浮在虛空裡，在白瓔再度揮劍劈來之前看了一眼外面的夜空，出詭異的笑——外面天泛出微微的白，已然是長夜逝去、黎明將近的時分。

北方星野上，北斗逆轉已經完成，鬥勺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