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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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第六十一章瞭然子時已過,宮外頭雖飄散著薄雪,婀娜宮內卻溫暖如許。
銀炭在炭盆裡噝噝地燃著,偶爾發出“破”的一個聲響,迴盪在裡屋。
繾綣在榻上側躺著,只是著了件薄衫和外袍,青絲微亂,用了檀香木簪隨意綰住,神情漠落,又似有萬千的思緒在晶亮的眸子中淌著…
見翠娘來了,繾綣從榻上起身,開口道:“今夜,我去冷宮探望了陳舒蓮。”
“奴婢知道,雖然你沒讓咱們跟著,但有俊王相伴,翠娘才放心讓娘娘一人前往的。”翠娘道:“娘娘可曾想過,涉險帶俊王去冷宮為陳寶林瞧病,該有多冒失啊。”忍不住,翠娘還是有了責怪之意。
“我知道,可人心不是能全用道理來講的,人心是有覺的。”繾綣話裡的寂寥和淡淡的哀傷,讓翠娘不忍再責怪了。
“陳寶林情況如何?”翠娘問,轉移了話頭子。
“她~”繾綣雙眉微蹙,卸華宮內的一幕幕不又鮮活地浮現在繾綣眼前“唉…”輕嘆了口起,粉微啟,繾綣道:“我想她是被人有意陷害的。”不等翠娘反映,繾綣又道:“想來,當初她到入婀娜宮欺我,到被足悅儷宮,再到被貶入冷宮,都是有人有意為之,目的…”
“什麼目的?”翠娘問道。
“她原來已經懷有龍胎了…”繾綣喃喃答道,眼眸裡出一股複雜的情緒,卻又轉瞬而逝。
“什麼!”翠娘兩三步並上前來,頷首又問:“娘娘如何得知她曾孕有龍胎呢?”
“呵”苦笑般,繾綣答道:“或許,這便是上天中冥冥的安排吧。”說道這裡,繾綣卻沒再往下說,只是抬腳從上起身,放下了一雙玉足,踏進繡花軟鞋內。
緩緩起身,渡步到書檯前,繾綣隨手挑了一方自己曾寫下的詞闕,念起了紙上的詩句: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
錦瑟華年誰與度?
月橋花榭,瑣窗朱戶,只有知處。
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
試問閒愁都幾許?
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念罷,滿室只留下寂靜和繾綣與翠娘微不可聞的呼聲。
而念罷了詞的繾綣正怔怔的望著那闕《青玉案》,若有所思。
這詞乃是著名詞人賀濤之作,滿詞所寄皆為相思。繾綣覺得,這闕詞所寄之情,正如那陳舒蓮對皇帝,一腔的深情,最後卻什麼也得不到,如虛幻般,如夢境般,只是過眼雲煙罷了…
翠娘也不開口打攪,只是默默走到茶桌邊,拿起鮮燒好的水,為繾綣斟了被暖茶。翠娘知道繾綣探望陳舒蓮時肯定發生了些意料之外的事情,要仔細平復心情才能敘述出來吧。
放下紙,繾綣抬眼望向翠娘。
“娘娘若心情平復些了,便過來吃口熱茶再講吧。”翠娘遞上暖茶,也遞上了一個安的眼神。
點點頭,繾綣從書檯前移步到了茶桌前,款款坐下,接過茶杯,素手捏起茶蓋兒,撥了撥漂浮在水面的茶沫兒,放到嘴邊,輕啜了一口。
覺暖茶順著口裡,彷彿暖到了心裡,繾綣這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櫻輕起,緩緩將自己看望陳舒蓮的情形說給了翠娘聽了。
“…所以,我想,陳舒蓮被貶至冷宮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定是有人因她孕有龍胎而有意陷害。”說到末了,繾綣也把自己的猜想一併說給了翠娘。
“照娘娘所說,害陳寶林的人沒想到娘娘會找來俊王前往為她診病。所以是俊王把脈才知陳寶林有滑胎的跡象。”翠娘道。
“有時人算不如天算,若我沒求俊王為陳舒蓮醫治‘失心瘋’,便永遠不會有人知曉陳舒蓮曾被人還得滑胎之事了吧。”繾綣嘆道。
“但娘娘切不可聲張啊…”翠娘忍不住道。
“為何呢?”繾綣問。
“娘娘可糊塗了,若是有人懷疑,問娘娘是如何知曉陳寶林有孕又滑胎之事,豈不是有口難言麼。”翠娘道。
“對啊,我還沒想到那個地方去。只是反覆想著到底是誰害了陳舒蓮,卻忽略了,就連我知道這個秘密也是個見不得光的過程了。”繾綣沒來由升起一陣陣的悲涼之,只覺心頭苦澀難擋,鬱郁不得舒暢。
“但卻也不是全無辦法。”翠娘轉而一想,便道。
“什麼辦法?”繾綣問。
“無論是誰害陳舒蓮,蘭昭儀和悅儷宮總是跑不了了。反正也是蘭昭儀告訴了我們探望陳舒蓮的法子,有機會可找蘭昭儀試探一番,看能得出些什麼來。”翠娘道。
銀牙輕咬著粉,繾綣略微思附,便同意了翠孃的法子,不由得輕點了點額頭。
看著繾綣一臉的倦意,翠娘道:“娘娘別想了,也別心了,陳寶林的事得從長計議才好,現在擱在心裡,得多累心啊~”知道繾綣放不下,翠娘也還是要出言相勸兩句。
勉強面上浮起一絲微笑,繾綣道:“翠娘放心,我不再想就是了…”
“都乏了,先休息吧。”繾綣隨即又道。
翠娘上前扶起繾綣來到榻前端坐,想要幫繾綣放下幔,繾綣卻搖頭示意不用,翠娘點頭,轉身吹熄了燭火,便離去了。
已過深夜,繾綣卻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過了不知多久,繾綣依舊無法安然入睡,便起身,想著到園子裡呼些清新的空氣,也好打發了中的雜念。
起身,著了件厚袍和披肩,繾綣便輕輕打開屋門,渡步來到了後院。
到了後半夜,雪已經停了。
只是經過了一場薄雪,月光也更加的皎潔明亮。因著前半夜下了雪,後院裡的黃桷樹也已經密密地積上了一層細雪,隱隱從雪間透出些綠意來。
“呵~~”伸出雙手,繾綣向手心兒裡呵了些氣,也覺得暖和些了。便移步來到了樹下。
看著黃桷樹,繾綣不由地響起了自己和龍天仰在這裡打發的那些黃昏時光。兩人沒有任何嫌隙般地,聊詩、吃茶、品酒…
那時的繾綣,對龍天仰又恢復了些初見時的欣賞。天子的威儀和男人的霸道之外,龍天仰也有能融化人心的溫柔時候。
但這種溫柔,繾綣卻覺得有些無法承受。就如陳舒蓮和何鳳瑤都因為自己被貶,那份深情的後面,不知隱藏了多少人的嫉妒與懷恨。這樣的被深情所累,繾綣是卻之不恭的。
深深的呼著空氣中無比清新誘人的氣味,繾綣的心也敞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