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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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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高端站定在芳芳面前,兩人互相深深地凝視著。

“我今天正好到這兒來辦一些事情。我現在已經回上海來了,我在一家藝人經紀公司工作。”芳芳張著嘴點了點頭:“哦。”

“我上次聽陶妮說你和這兒的校長有往,所以我今天來的時候心裡還在想,會不會在這裡碰到你,想不到真的碰到了。”高端直直地看著芳芳。芳芳有些驚訝地說:“你已經碰到過陶妮了?”

“對,上次在錢櫃碰到她的。她和你,還有這兒的校長一起在唱歌。”芳芳回憶了一下:“哦,是那次呀。”高端慨地看著眼前的芳芳:“那天,我又聽到你唱《媽媽留給我一首歌》了,沒想到你唱歌還像以前一樣,那麼動情,聽得我心裡難受的。”芳芳悽楚地一笑。高端不安地詢問:“芳芳,你現在好嗎?”芳芳撥著指尖,淡淡地回答:“還行吧。”高端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出了口:“那你現在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兩個人。”芳芳故意頓了頓:“我和我女兒兩個人。她今年三歲了。”高端臉上頓時出一種酸澀“我想一定是在我走了以後發生了很多故事吧?”

“是,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芳芳的聲音輕輕的。

高端臉上的肌*動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之間一陣小小的沉默。這時陶漢的出租車駛了過來,陶漢衝著芳芳按了幾下喇叭。

“我的朋友來接我了,我得走了。”芳芳說著往陶漢的車走過去,高端猶豫了一下追了幾步:“芳芳,那我可以再約你嗎?”芳芳停下腳步,背對著高端,想了想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要了,再見。”高端看著她的背影,情不自地又低低地叫了聲:“芳芳。”芳芳再次收住邁開的步伐,緩緩迴轉過身來看著他。

高端那原本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臉上不知何時平添了幾條淺淺的溝紋,曾經不羈放肆的眼裡的是歲月沉澱後的沉重,他深深地看芳芳,無限遺憾地喃喃道:“對不起,再見。”芳芳愣了愣,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淚光。但她還是慢慢地轉過身,她走到陶漢的車旁邊,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高端努力往駕駛座裡張望著,可是因為陶漢戴著墨鏡,所以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陶漢的車漸漸駛遠。

陶漢見芳芳一路上都悶聲不響的,還以為芳芳是因為自己遲到而生氣。

“我今天因為拉一個客人去浦東,我拉完他一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所以就直接過來接你了,你放心,現在我們一起去接香香還來得及。”芳芳還是愣愣地看著前面不說話。陶漢推了推她:“是不是因為我今天來晚了你不高興了?”芳芳回過神來:“哦,不,怎麼會呢?這就已經夠麻煩你了,我怎麼可能這麼不懂事呢?陶漢哥,其實你老這樣來接我和香香是不太方便的,你老要掐時間,這樣真的會影響你做生意,我知道現在開出租車做生意是越來越難了。”陶漢笑笑:“沒什麼。其實我這也是找一個藉口和香香在一塊,這個小丫頭一個星期不見她,我還想她的。”陶漢說著就準備把車拐進一條比較僻靜的小馬路“不過以後我還真的不能來接你們了,你知道嗎?我已經向單位提出辭職了,今天是你最後一次坐這輛車了。”陶漢的話音剛落,車前就倏地飛過一個黑的東西,他趕緊來了個緊急剎車。陶漢剛想推門下車察看情況,只聽得車邊響起了一陣喧譁聲,一男一女追著打著往這兒過來了。那女人高聲尖叫著,頭髮全披散在臉上,讓人看不清她的真實模樣。

女人在男人的臉上狠狠抓了一把,男人一拳打在女人臉上,她一趔趄倒在陶漢的車上,把車裡的陶漢和芳芳都嚇了一跳,男人趁勢衝過去就把她的頭按在車上,抬手狠狠地著她。陶漢見狀衝下車去,芳芳也跟著下了車,陶漢一把拉開那男人,抬手就給了他一拳。男人捂著臉看著陶漢,有點發蒙的樣子,滿口的港腔:“喂,你是什麼人?你幹什麼莫名其妙地要打我?”陶漢朝他一吼:“問你啊,你幹嗎要打人?打女人的男人算什麼東西?”男人火冒三丈:“我打我老婆又怎麼啦?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她是個騙子,她把我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全騙光了,現在又要跟著別人跑了。如果你碰到這樣的女人你說你要不要打她?”女人也跳了起來:“你才是個騙子呢,你賭錢、玩女人,樣樣都做得出來,你還指望我忍你一輩子啊。”男人和女人又扭在一起。陶漢剛要上去拉,芳芳走過來拉了拉陶漢的衣服:“陶漢哥,你看這個女的臉怎麼這麼啊?她是不是蘇玲玉啊?”陶漢吃了一驚:“蘇玲玉!”陶漢探頭定睛一看,那個女人果然就是蘇玲玉。蘇玲玉一扭頭也看到了陶漢,他們倆都同時愣在那裡。

那男人趁此機會衝上來一步一把揪住蘇玲玉的頭髮:“你跟我走,跟我回去。”蘇玲玉拼命甩著手:“你放開我,放開我。你再不放,我和你拼了!”陶漢不疑惑起來:“果真是她!她不是到香港去了嗎?怎麼還有空趕回上海來打架啊?”蘇玲玉和男人扯著扯著又打了起來。圍觀的人衝著陶漢喊:“哎,哎,哎,又打開了,快去拉拉他們。”陶漢瞪了圍觀者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幹嗎不去拉?”然後對芳芳道:“走吧,讓他們去打吧。就算是那個男人替我出氣了。”說完就一伸手拉著芳芳往自己的車走去。

一條寬寬的馬路,車來人往,陶漢的車行駛在上面。

芳芳搖搖頭兀自嘆息:“今天是什麼子,怎麼這麼巧?翻過去的人都出現了。”而陶漢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皺著眉在琢磨著什麼。突然他一拍大腿:“糟糕,忘了問她討還那個戒指了。”芳芳被陶漢嚇了一跳,她看著陶漢那副認真的模樣不笑了起來:“這麼多年過去了,虧你還想得起這個戒指。”陶漢的表情卻別提有多認真了:“那怎麼能忘,當初是你們三個湊錢替我買了那個戒指送給她的,這件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我欠你們的這份情到現在還沒還清呢。”芳芳聽他這麼一說反而覺得不自在了:“嗨,你別說這種話,我們之間就像是一家人一樣,有什麼欠不欠的,再說那個戒指的錢你不早就給我們了嗎?還免費讓我們坐了這麼多回車。哦,對了,陶漢哥,你剛剛說你把工作辭了,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要自己幹了。”

“是嗎?你怎麼會想到要自己乾的?”

“我告訴你芳芳,我已經三十出頭了,我必須馬上發財,否則我覺得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沒什麼意思了。再不痛下決心不行了。”陶漢的臉上是不多見的一本正經。

“但你也不能太心急了,這年頭不是想發財就馬上能發財的,得慢慢來。”陶漢贊同地點點頭:“我拉了幾個人一起幹家庭裝潢,對這個我還多少懂一點。這兩年我在股票裡賺了一點,有一些小資本可以啟動這件事情了。你知道嗎,接下來上海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家準備裝修房子了,我已經摸過情況了,眼下這一行是最好賺錢的,你相信嗎?我會發財的。”

“我相信你,陶漢哥,你一定能做好的。”芳芳的樣子十分認真,陶漢又有些嬉皮笑臉了:“是嗎?這麼說你對我有信心?”芳芳很是乾脆地回答:“是啊。”陶漢停頓了一下:“那等我回頭髮了財有了錢,我向你求婚好不好?”芳芳聽了一愣,怔怔地看著陶漢:“陶漢哥,你真會開玩笑。”陶漢一個急剎車,車子“嘎”地停在了道路中央:“我不開玩笑的,我說的是真話。現在因為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對你也是什麼想法都不敢有,但一旦等我以後有了能力和資本,我一定會對你提這個事情的。芳芳,這兩年我看你也過得不容易的,回頭我和你要是有那個可能的話,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地對你和香香好的,我一定要讓你們過上最好的子。”芳芳轉過臉看著窗外,眼圈一點點紅了起來,眼淚控制不住地滑落。陶漢見此情景,有些慌了神,不安地看著默默淚的芳芳:“你不高興了?你怎麼哭了?是不是生我氣了?嗨,我剛才那些話全都是瞎說的,你可別當真啊。”芳芳一一搭地哭得更厲害了。陶漢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我知道我現在配不上你的,我這不是說的是將來嘛,你是怪我太自不量力了是不是?那就算我什麼也沒說好不好?你就別生氣了行嗎?”芳芳搖搖頭:“陶漢哥,我沒有生你的氣,我不過是自己心裡難受。”芳芳說著還在那兒不住地抹眼淚,陶漢看著她,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這時後面的車已經排成了長隊,喇叭聲此起彼伏。夏天到了,陶妮和小柯在筒子樓裡甜的生活開始狼狽起來了。陶妮沒想到,這間小屋夏天會這麼悶熱,簡直就是個蒸籠。小柯雖然瘦,但卻極其怕熱,熱得實在受不了了他就到水房裡去沖涼,最多一夜他去衝了十六次。熱還不算,每天還要跟蚊子作戰,最多一次,小柯在蚊帳裡打死十個蚊子,但他好像一點也不煩躁,一副樂此不疲的樣子。

陶妮和芳芳已經在小杉公司正兒八經地幹了一段子了,最近她們準備去爭取恆業公司的一個大活動,可沒想到她們還沒正式開講就被接待她們的公司的主管給請了出去。芳芳有些洩氣了,可小杉卻一點都不想打退堂鼓。

“我們不能回去,不能就這樣算了。我們得等他們總經理回來直接跟他談。”

“可是剛才那個總經理秘書不是已經說了嗎?他們老總對我們的建議不興趣。”陶妮提醒小杉。小杉說:“這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除非我聽他們老總親口跟我這麼說我才會相信。”三個人走向草坪上的一個陰涼處坐下。

小杉從包裡拿出一本雜誌遞給芳芳:“你們倆看一看,這封面上就是他們的老總,呆會兒我們要圍堵的就是他。你們相信嗎?只要他願意坐下來跟我談,我就有把握把這筆生意爭取到手。”芳芳和陶妮頭湊頭看著雜誌。

陶妮顯得有些緊張:“可我們這樣硬堵行嗎?他會理睬我們嗎?”芳芳也不安地東張西望:“就是啊。小杉,呆會兒你一定得衝在前頭,我們就跟在你後面,我肯定不敢開口的,人家可是個有名的大老闆啊。”

“大老闆又怎麼啦?大老闆也是人啊,我們家不也有一位大老闆嗎?我們以後不全都要成為大老闆的嗎?有什麼可怕的。如果你們實在覺得有心理負擔的話,你們可以先回去,我一個人在這兒等著就行。”陶妮不被小杉的自信打動了:“不不不,我們這是在爭取合作後的第一筆生意,我可不想做不光彩的逃兵。”芳芳也趕緊附和:“我也是。跟在你後面我就不怕了。”火辣辣的太陽當空直,知了在樹枝中不停地叫著,和蚊子抗戰一宿的陶妮已經靠在芳芳的肩上呼呼大睡開了。芳芳體貼地用報紙為她扇著風。小杉則是一邊擦汗一邊注意著大樓前來往的每一個人。這時陶妮居然發出了呼嚕聲,小杉驚訝地扭頭看著她:“嗨,我真佩服她,這種時候她居然還睡得著覺。”芳芳心疼地看著枕在自己肩頭的陶妮:“你不知道啊,她這兩天一直都沒有睡夠,她現在住的地方太熱了,夜裡本無法入睡。”小杉也伸手為陶妮扇風:“真是太可憐了。想想也真是的,咱們家明明有這麼大的地方,可他倆卻偏偏還得在外面受這種苦。回頭等我們家那個大老闆氣順一點的時候,咱們還得去勸勸她。你說她何必把自己的孩子得這麼苦呢?”

“不過我看他倆還能苦中作樂的,她和大哥相處得真的好的。陶妮算是找到好的歸宿了。”芳芳由衷地羨慕。

“那你呢,你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新的打算?”芳芳無奈地動了動嘴角:“我現在這樣子還能有什麼打算呢?”然後又垂下頭吐吐起來:“不過前些子,倒是有一個人向我婉轉地表示過。”小杉好奇又興奮地說:“是嗎?是什麼樣的人?”

“是一個很普通很一般的男人,”芳芳沉了一下:“小杉,你說我以後如果去找一個沒有大學文憑的男人要不要緊?”

“如果他有實際的能力那就沒關係。”小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