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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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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丁建書氣不打一處來,又跑去按他“我忙半天白忙了?不許動,你那條腿不能動。”楊問猛甩胳膊:“別碰我!”丁建書木頭人也有火子:“你怎麼不知好歹?”楊問沒有動:“丁先生,我級別低,不過公會的規矩我知道,我不給您添麻煩了。”

“吃了就吃了唄,一塊萌芽之靈留著能怎麼樣?世界也和平不了。楊問你躺下,他們要找寧也雄的麻煩,讓他們去找唄,打了三千多年了,不在乎這一時半會的。”丁建書搖搖頭,一肚子火氣:“你能去哪兒?夢城就這麼大,你能躲幾天?聽我的,明天我送你和堯堯去報到,你是在十三中是吧,然後我找機會帶你去趟公會,把這事給解決了,你以後也能光明正大過子。不過有一條,楊問,等你傷好了,今天那個人類,你不能再去找他麻煩,別學寧也雄,他就是心狹窄。”

“不可能。他怎麼收拾我的,我肯定怎麼找回來。”楊問低了低頭,微微一笑:“丁先生,您高看我了,我沒這麼寬容。要不,你再把我這腿給掰彎了,算你沒幫我。”丁建書夫對視搖頭,這孩子心魔已生,想拉回來是不容易了。

丁堯堯肩膀頂開門,鑽進來,手裡捧了香氣撲鼻的一大碗飯,雞茸蘑菇的稠汁,配上牛冬筍豌豆,青青白白得很好看。她衝爹媽咧嘴一樂:“楊問啊,受傷了不能吃海鮮對吧?這個應該可以湊合湊合。”丁建書和周小雲心裡那叫一個不舒服,這丁堯堯同學可沒給他們過這等手藝。

丁堯堯遞過筷子,看楊問右手好像還扣個什麼東西,隨口就問:“你手裡抓著什麼呀?一直不松,給我看看?”

“看了別怕。”楊問攤開手,小撥片已經在掌心劃出一條極深的傷口,血模糊。

“啊——”丁堯堯捂著嘴:“我去拿雲南白藥和繃帶——糟了糟了,家裡沒有雙氧水,我去買!”丁堯堯一路狂奔出門之後,丁建書站起來,極其嚴肅:“我可以看看嗎?”楊問搖搖頭,繼續握著。

丁建書又問:“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楊問,有點緊張:“一點點。”

“為什麼不用?”

“其實,我就用過一次,不知道能不能用好。”楊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那個白痴要直接剖開我肚子,估計就會用了吧。怎麼…有什麼不合適?”丁建書輕輕掰開楊問的手指:“放開一小會兒,我又不會搶你的。你的傷口要處理。”他拿開那個撥片,楊問渾身一抖,像是抓緊的救命稻草被人搶走了。

丁堯堯又一路狂奔跑了回來,拿了藥棉沾了雙氧水遞給父親,丁建書示意她自己去

“我明天就走。”楊問低著頭“謝謝你們。”

“唉,怎麼把個小孩兒成這樣?”周小雲得心裡也不是滋味,摸摸丁堯堯:“堯堯,媽媽跟你擠,讓楊問先住幾天,好不好?”丁堯堯眼裡閃著不可置信的幸福之光:“好!”太軟了,被褥和枕頭都帶著柔順劑和陽光的雙重香氣,楊問睜著眼睛等天亮,卻等進了甜甜的夢鄉。

直到他睡,丁建書披衣起身,輕輕走進客廳。丁建書伸出手,掌心印記一閃,按在虛空之上——他回頭看了一眼,女兒的房門緊閉著,小云沒有出來,更沒有阻攔。他有一個非常好的老婆,關鍵時刻總是給予他全部信任。

丁建書的法力一吐,走進了妖怪公會。

林怒輝站在雲海之畔指揮,身為雷電系的護衛長,林怒輝最擅長的戰術叫做“天地閃電戰”丁建書給他起了一個更形象的名字,叫“天雷勾動地火”很快就傳開來。就是這一套戰術,讓他從小隊長一路晉升為將軍,直至整個妖怪大陸的護衛長。

“建書?”林怒輝一看到丁建書高興壞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快來快來,看看我的新戰術,怎麼樣?”

“很好。”丁建書硬著頭皮回答。昔年沿著青銅大道北進的妖魔之戰,林怒輝這麼問過他;混沌之門外的落陽之戰,林怒輝也這麼問過他;朗第一次叛逃的夢之都保衛戰,林怒輝還是這麼問過他;至於沙礫之地天壤之戰、戮天山之戰、寶礦都市掃蕩之戰、大荒之地決戰…林怒輝都是這樣熱情洋溢,似乎發現新大陸一樣地發問。

“你看這烏雲長城,環繞整個夢城,只要有妖怪飛行逾界,定位系統發現,雷車就會發動…”林怒輝滔滔不絕地介紹。丁建書只能洗耳恭聽,這套戰術萬變不離其宗,就是天上地下,火力密結成網,一旦觸動,畢其功於一役。林怒輝子直,沒什麼花花腸子,但又不喜歡別人說他憨厚耿直,就每次把雲海換成雲山,雷車換成雷炮,這一次與時具進,將陣法樞紐改成了“定位系統”丁建書聽他眉飛舞說完了,才謹慎地提醒:“怒輝,這一次朗未必跟我們硬碰硬。”

“誒,那哪裡由得他?建書你只管放心,他碰也要碰,不碰也要碰。他如今不比當初,一絲兒血也沒有了,嗤,再這麼大費周章地打他,我都嫌寒磣。”林怒輝這才發現丁建書面有憂“建書,你找我有事?”

“是,楊問那個孩子。”

“誰?”

“楊問,跟著寧也雄去會旱魃的那個孩子。”丁建書把寧也雄三個字咬得很重“怒輝,他現在在我家——你別急,千萬別動,聽我說,這孩子本不知道朗是誰,糊里糊塗地被他往路上拉了一段,怒輝,看在我面子上,給他個機會。”林怒輝只氣得體內雷電險些短路,一指公會大殿:“你別跟我說,你去和那些長老們代!”

“也好。”丁建書點頭就走。

林怒輝拉著他用力一扯:“你鬼心竅了?那小子是你什麼人?你知道他幹什麼了?他從我眼皮底下搶走萌芽之靈,你就算不人,靈石給我,這事算完。”丁建書無奈地一攤手:“萌芽之靈被他不小心吃了,總不能殺了他吧?”林怒輝提醒他:“未必不能殺了他,扔到火燒雲裡煉幾天,還是一塊好好的靈石。”丁建書臉沉下來:“他還沒有成年。”林怒輝冷笑一聲:“吃塵嬰,搶靈石,跟朗一路的,這不像小孩子做的事吧?建書我告訴你,這事你擔不起,這個小子你非給我不可,你老老實實出來,算是你的;你非攬著這事…到時候嚇壞了堯堯我不負責。”他的意思很明白,丁建書不人,他就要下手明搶了。

丁建書不吃他這一套:“你敢。”林怒輝只想他,丁建書拼了老命要和公會翻臉,還真是麻煩。林怒輝氣得跺腳:“你什麼病!他到底是你什麼人?”

“今天剛認識。”林怒輝正要發飆,丁建書忙接著說“怒輝,我問過堯堯,寧也雄一見到他就給他一張幻空之印;帶著他走了一圈,給了他一塊萌芽之靈。這孩子有什麼了不得,我沒看出來,但是朗當年挑人的眼光是出了名的毒,他看上了楊問,又把他放回來,這裡頭一定有蹊蹺。”

“這理由不夠,建書,你一定還瞞了我什麼。”林怒輝耿直但是不傻,丁建書號稱是老落之後最謹慎的妖怪,沒有十足的理由,他不會引狼入室。

丁建書言,又止,只再問:“你信我一次,成不成?”

“我考慮考慮。”林怒輝額頭:“你就喜歡把簡單的事兒得特複雜,這幾天別讓那個小子亂跑,他跑了我唯你是問。”

“好。”丁建書點頭鬆了口氣。

“對了建書,別怪我不提醒你。讓他在你家呆兩天沒問題,不過你自己要當心。”

“笑話,他總不至於能傷得了我。”丁建書按捺不住一聲長笑。妖怪世界的神經末梢實在是太了,說破天去楊問也就是一個半大小子,這樣的過分緊張只能說明,老兄弟們已經越來越不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