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幕驚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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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那天從酒樓回來,思思問他到底幹什麼去了,秦西嶽撒謊道:“不是跟你說了嗎?所裡開會。”思思眼一瞪:“老爸,要撒謊先得學會不臉紅。瞧你,謊還沒撒圓,臉就把自個兒出賣了。”
“我哪臉紅了?我沒臉紅嘛。”秦西嶽說著,就要往書房鑽,他急著看方案。思思攔在他面前:“不說清楚,哪兒也休想去。說,是不是跟強叔叔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秦西嶽這次是真的臉紅了,訕笑道:“你個鬼丫頭,啥都瞞不了你。”思思惡作劇地笑了笑:“就你那水平,也想撒謊?”說完,遞給他一樣東西。秦西嶽一看,是數碼照相機,樣子很新。
“哪兒來的?”秦西嶽有點驚訝。這東西他一直想買,到沙漠裡拍照,留資料,這東西很有實用價值,但他一直嫌貴,加上他不識貨,老怕上當,就一直拖著。沒想到,思思今兒個了卻他一樁心願。
“別人送的。”思思賣了個關子,丟下秦西嶽,往可欣屋裡走。秦西嶽拿著照相機,在院子裡呆站一會兒,忽然攆上去問:“鬼丫頭,是不是強家那小子送的?”
“不說,你猜去。”思思的樣子很詭秘,她在故意逗秦西嶽。
“不要!”秦西嶽突然說“我就知道嘛,你哪有那麼好心,會捨得為我花錢?”
“愛要不要,不要我送給車叔叔。”
“你敢?”秦西嶽拿著照相機,想退還給思思,卻又捨不得。
思思笑道:“還專家呢,原來也愛佔小便宜。”說完,一頭鑽進屋子裡陪母親說話去了。
這晚秦西嶽沒顧上看方案,躲在書房裡偷偷擺起了照相機。第二天一早,他喚思思去桃花山,思思藉故肚子不舒服,不去。秦西嶽喚了幾遍,思思磨磨蹭蹭道:“老爸,你就不要折磨我了,你自個兒去吧。反正我跟姥姥沒情,去了也沒話說。”秦西嶽罵了句“沒良心”一個人上山去了。趕中午到了山上,卻被告知梅姨不在,雲遊四方去了。站在桃花庵裡,秦西嶽一時有些茫然。他有兩年沒看到梅姨了,每年都想著要來,每年都讓別的事耽擱了。本來這次,他是想對梅姨報喜的。可欣的情況越來越好,都能笑了,照目前情況看,今冬過去,趕在節,可欣就能恢復正常。誰知梅姨卻又不在山上。下山時,他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佛祖的力量真是大無邊啊,梅姨八十好幾的人,居然還能為了佛祖,雲遊四方。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回到家後,已是下午三點多。思思忙著收拾行李,秦西嶽驚詫道:“幹嗎收拾行李?假期不是還有好幾天嗎?”思思道:“導師來了電話,他接了一個課題,要趕著完成。我得提前回去。”一聽思思要回去,秦西嶽心裡,忽然就難過起來。人生下兒女能做啥?兒子如也幾年不回一趟家,早把他們老兩口兒給忘了。思思呢,雖說比如也要好,但她在香港,一年半載的,見不上一面;好不容易回趟家,父女倆還沒吵夠呢,又要走了。想著想著,竟悽然下幾滴淚來。
思思當天晚上便坐飛機離開了銀州。秦西嶽沒去機場送她,他怕那種父女分離的場景,只把她送出了水車灣。他說:“回去吧孩子,爸留不住你。回去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思思多沒心肝的人,這一刻,眼中竟也是溼漉漉的。她喊了一聲“爸”撲過來,一把就抱住了秦西嶽。
遠處,強逸凡站在車邊,望著這一幕,鼻子也是酸酸的。
思思一走,秦西嶽便將心思集中到強偉給他的方案上。他挑燈夜讀,讀到一半處,心裡就沸騰了,忍不住抓起電話打給車樹聲。車樹聲在聽筒裡說:“我就知道你要打電話來。”
“你咋知道?”
“方案,這方案看得我熱血沸騰,相信你也一樣。我沒說錯吧?”秦西嶽這次沒臭車樹聲,情緒高漲地說:“強偉這次,找著路子了!我看了一半,這方案大氣,站得高,看得遠,而且有一種統攬全局的氣勢。”秦西嶽用了一連串形容詞,然後問:“你的覺呢?”車樹聲道:“我連看了兩遍。這方案跳出了小圈子,跳出了小地域。老秦,強偉這一次,給我們上了一課啊。”秦西嶽沒附和,心裡卻不得不承認:強偉這方案,宏觀上高屋建瓴,微觀上獨闢蹊徑,提出的思路,既有前瞻,又有可作,一下就將他的思路給打開了。等看完,他就不得不對強偉另眼相看了。
人總是有片面的,思想的侷限往往會反映到行動的片面上,這是秦西嶽兩天以後發出的慨。兩天以後,他跟車樹聲兩個,幾乎都快要把強偉給的方案背下來了,儘管裡面還有一些瑕疵,一些不足,總體來講,這方案的高度,卻是他和車樹聲無法企及的。
“樹聲啊,知道我們的侷限在哪兒嗎?”他第一次改口,平和地稱車樹聲為樹聲。車樹聲拿眼盯住他,等他說下文。秦西嶽道:“我們陷在了就沙論沙、站在沙漠裡談治沙的怪圈中。我們是專家,這不錯,錯的是,我們是用專家的眼光去看世界,去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結果,自己把自己給錮住了。強偉這方案,好在哪兒?不是說他談得多深刻,多對路,關鍵一條,在於他有全局觀,是大思路,大方案。也許,這就是政治家的氣魄吧。”車樹聲聽完,沉了好一會兒,道:“老秦,這是我頭一次聽你肯定強偉。你這番話,說得深刻啊。你能告訴我,這些年,你為什麼對強偉有那麼深的成見嗎?”
“成見?”秦西嶽轉過臉,略帶吃驚地望著車樹聲,望著望著,忽然說:“我啥時對強偉有成見了?”
“老秦你別不承認。既然把話談開了,我就想認真地問你一次:你跟強偉,到底有什麼過節?”
“你看你這人,我剛說完侷限,你又犯侷限的錯誤了。”秦西嶽也是被車樹聲的真誠打動了。他知道,車樹聲問話的背後,一定還有別的內容。不過這一刻,他秦西嶽的態度也是極其認真的。
“樹聲啊,你真是鑽牛角尖了。我跟強偉,啥過節也沒有,論成見,更談不上。我秦西嶽的為人,你樹聲應該瞭解,我向來把事跟人分開,就事論事,這是我的原則。這些天我也在思考這問題,不只是你今天問我,思思也問過我。對強偉,我可能有點過,但還遠沒到成見的份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成見,那得先有利害衝突,其次可能還要有點私憤。這兩點,我都沾不上。你可能聽別人的話聽得多了,才有這想法。這就是你的侷限,老按別人的思路思考問題,反倒丟失了你自己。”
“可…”車樹聲想話,被秦西嶽拿手勢止住了“你先聽我把話講完,講完你再反駁也不遲。有個傳言你可能也聽到了,河陽那邊說我跟喬國棟走得近,我對強偉有意見,是在幫喬國棟出氣。這是笑話。我一個搞沙的,幹嗎要攪到他們的是是非非中去?我避還來不及呢。”車樹聲笑笑:“我沒說你往是非裡攪,就算攪了,也對。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對河陽的班子,包括我家裡那位,都是意見大於肯定,我就想不明白,你老秦原來對政治不聞不問,怎麼在河陽蹲了幾年點,忽然就如此熱衷起這些事來呢?”
“扯淡,把你家裡的扯出來做啥?她那個人,你讓我怎麼說?”
“不是說她,真不是說她,我就想多瞭解瞭解你。”
“又是扯淡,我這個人你還不瞭解?你今兒個怎麼了,幹嗎非要把話題往死衚衕裡引?”
“這不隨便扯嘛,難得跟你這樣敞開了說話,我也是想到哪兒扯到哪兒,不對的地方,你就多擔待吧。”
“樹聲啊,你非要我說,那我就說了。讓你家那位回來吧,別再瞎折騰了,再折騰,會把你這個家折騰掉的。”一句話,車樹聲便無言了。
他今兒個真不是想談週一粲,可繞來繞去,還是談起了她。秦西嶽這句話,聽似平淡,裡面卻有車樹聲最怕聽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