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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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猶自怔仲,而臺上的陸熠辰已經大步離開了會場。
這場大會最重要的人物是陸熠辰,最重要的事,是他在會議上宣佈的關於南州醫院往新星分院人員調動的具體安排。
護士長級別以下的護士調動以籤決定,醫生的調動由各科室領導會議研究討論之後給出人選,而所有實習醫生,在通過最後考核,確定留院之後,再進行調。
如此一來,調任名單最先出來的就是護士。
因為籤決定實際上就是在拼運氣,所以林平兒這幾天天天風拂面,慈眉善目,誰有什麼要幫忙的一準答應,說是要給自己攢人品。
三天以後,當她歡喜喜的從護士長那回來,木蘭就知道,她這人品是沒白攢,每天嘴裡唸唸有詞的什麼轉運咒也沒白念。
肯定是中了。
果然,林平兒一走過來就豪言壯語的許諾:“下班請你吃大餐!”她們倆說吃大餐,其實不過是當年大學附近的自助烤。
薄厚得宜,五花三層的片在烤盤上滋啦啦的響,大把青菜碧綠的不像真的,攏在白瓷深碗裡,倒像束花似的。
林平兒端了盤生蠔,只輕輕點一點芥末,一口下去,眉挑了一挑:“鮮!”當年上學的時候,這家餐廳才剛開業,三百塊一位的自助,對於學生來說,實在奢侈了些。
林平兒當時念護理學,在學生會認識木蘭,兩個人每每經過餐廳門口,林平兒都說,如果期末考的好就獎勵自己來大快朵頤,可是她總是掛科,一直沒有吃上。
後來還是已經工作的杜垂楊請了她們倆來吃。
那時候,她覺得多幸福啊,這世上的好東西,他總會一樣一樣帶給她,以後的生活,也一定會越來越好。
少年時候仰望難得的東西,總是叫人心心念念,覺得是天下最好的。
比如這家三百塊的自助餐廳,比如當年愛過的人。
觸景生情,這頓飯木蘭吃的莫名有點惆悵。
林平兒不惆悵,她的前途正是一片大好,新星分院的員工宿舍條件很優越,60平方,兩人一間,以後不僅工資上漲,連房租也省了,吃三百塊的自助,肯定不是問題。
吃完飯,天已經黑下來,兩個人決定重新回到學校故地重遊。
其實木蘭博士還沒有畢業,勉強還算個在校學生,從側門進去,面就是女生宿舍,木蘭住在林平兒前棟,兩人各自看著自己曾經住過的那棟樓,看著過去那扇窗裡的燈火,彷彿會有昔的室友從窗戶裡探出頭來,問一句,你給我帶飯了沒有?
那時候嘻嘻哈哈,無憂無慮,前途是未知而光明的,渾身充盈著使不盡的力氣。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朝夕相處的人們各自天涯,那扇窗裡不知又是住著哪幾個學妹了…
而自己終究是風塵僕僕,用盡了力氣,依舊孑然一身。
時光轉,一切彷彿昨天,當年的自己哪能想象有一天自己能和杜垂楊一刀兩斷呢?
其實和杜垂楊真正談戀愛也不過一年多。
那時候,正是盛夏,她從導師辦公室出來,在臺階下就碰見了杜垂楊。
他當時已經在工作了,剛從助手升級開始獨立接案子,忙的不可開,她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他。
黃昏的光溫暖的像融化的太妃糖灑在杜垂楊的身上,他就站在階下笑著看她,說:“你的生你自己都不記得了?”那種驚喜,是難以言表的。
她那個時候傻傻的,站在臺階上只會笑:“你不是還記得嗎?”他帶她去吃飯慶祝,買了蛋糕,她數著蛋糕上的蠟燭,一一,燃著瑩瑩的火苗,她合攏雙手,許下那個一成不變的願望。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十四歲?在收到別人的情書時,懵懵懂懂的腦海裡閃過杜垂楊影子的時候?
從那以後的每一加上去的蠟燭,都承載著那個願望,她在心裡默唸:“希望我和垂楊能攜手同行,長長久久。”閃爍的火焰照亮了木蘭笑意瑩瑩的眼睛,那張眼裡的微光落進杜垂楊的眼底,彷彿航行的船隻,望見指路的燈塔。
之後,趁著月,在校園的松林裡散步。
木蘭在前面走,月光皎潔,灑在她的臉上,映的那張臉白如細瓷。
她悠然的走著,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呀,只覺得飄飄蕩蕩,像騰雲駕霧,快樂的不得了,簡直想唱歌。
就在那個時候,杜垂楊走到她身邊,牽住了她的手:“木蘭,和我在一起吧。”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曾經看過一本書,叫《秘密》。
裡面說,如果一個人的願望足夠迫切,那麼整個宇宙都會回應她。
宇宙聽見了。
那一刻,木蘭就是這麼覺得的。
宇宙聽見了她十幾年的願望,聽見了她每一次為他騰起的心跳聲,聽見了她寫滿了筆記本的那些少女心事。
“那你會愛我多久?”她傻傻的問。
杜垂楊笑了,笑的那麼好看,他的眼底攏著霧。
此刻霧散了,有月亮升上來。
他指著旁邊的松樹:“像它一樣長久。”君指南山松柏樹,君松柏化為心。
就是這麼開始的,她和杜垂楊。
開始時多麼美好,美好的像個夢…
可是再美的開始又有什麼用呢?夢是終究要醒的。
再美的樂曲如果戛然而止,也只有掃興而已。
銀瓶上絲繩絕,最後不過噗通一聲,墜回那幽暗的深井裡去。
從學校出來,她和林平兒打車回家,司機先送林平兒,木蘭一個人坐在後排,吃飯時喝了幾杯酒,散步時沒覺得,這會上了後勁,覺得很困,呆呆的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
為了方便上班,木蘭在醫院附近租了個小公寓,是多年的小區了,走進去要穿過一個巷子。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巷子裡的路燈老化了,只有極微弱的一點昏黃燈光。
平時巷子裡有個出餛飩攤的老大爺,攤子邊上總有幾個人坐那吃餛飩,攤子上掛著盞大燈,照的通亮,可是大爺今天沒出攤。
之前木蘭從來沒覺得這巷子有這麼昏暗過,此刻安安靜靜的一個人走著,竟然有點心裡發虛,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隱隱約約的,喬木蘭就覺得,後面有人跟著她。
她走的快,那個人就走的快,她放慢腳步,那個人就跟著放慢腳步。
餘光瞟著,是個高個子男人的身影,她不敢細看,只覺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匆匆的走,在心中默默地祈禱,希望樓下打牌的幾個阿姨還在。
短短一條巷子,走起來卻覺得長路漫漫,等她聽見嘩啦啦的麻將聲的時候,只覺得走了有十萬八千里,腿都軟了。
這時她終於有膽子回過頭去,可是身後,已經沒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