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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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莫名地悶疼，說不出的難受在翻騰，反胃嘔，餘觀止見狀，連忙上前，手忙腳亂抓來垃圾桶，她不由分說地狂嘔了一陣，吐得昏天暗地。

餘觀止輕輕替她拍背，待她稍微好轉，才將她移回枕間，來兩張面紙，卻見她緊閉著眼，淚水不斷地掉，他心下有些慌。

“很不舒服是不是？我去叫護士——”

“不要…”她知道現在的自己看起來有多狼狽，緊閉著眼逃避現實。

就算要見面，也要光鮮亮麗，向他昭示離開之後的她過得有多好，而不是現在這種處境，狼狽又糟糕，難堪得想死！

她一點也不想看見他，更不想被他看見。

“可是你…”他很清楚這女子個有多倔強，但現在真的不是耍個的時候。

“我只是——眼睛不舒服，隱形眼鏡…”

“好，你忍一下。”他趕緊兩張面紙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再撐開眼皮，幫她取下兩眼內的隱形眼鏡。

“有沒有好一點？”

“…嗯。”他將取下的隱形眼鏡置入鏡盒內，再放進她隨身的包包，看見裡頭有簡易的卸妝用品，於是道:“我順便幫你卸妝，醫生說你傷到骨頭，左手暫時不能動，化妝品留在臉上太久對皮膚不好…”突然想起她討厭別人叨唸，遂止了口，專注於替她卸除臉上的妝容。

他沒幫誰卸過妝，動作不太順手，但是以前在他那裡留宿時常看她做，久了多少也知道程序。

雖然做來格外生疏，但他每個動作都謹慎而仔細，有耐地重複確認每一道化學物都沒有殘留。卸去緻妝容後，那張明媚絕麗的容顏，少了點平難以高攀的冷豔，多了幾分惹人憐的荏弱。

記憶中，她總是直桿，自信自傲，美麗得教人難以視，極少如此刻般，躺在病上，蒼白容顏洩一絲脆弱…

他瞬間呼一窒。

要命地發現，無論是哪一種，都教他心旌震盪。

一直都知道，她美麗得教他難以呼，無論再過多少年，他都無法不心動，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已經不會再讓一時的情動，衝昏了理智，盲目地陷下去。

他移開視線，冷靜地開口:“醫生要我轉達，你明天早上九點進開刀房，你看看要聯絡哪個家人過來，幫你籤同意書、辦住院手續。”她似有若無地點了一下頭，氣氛沉寂下來，場面頓時有些幹。

舊情人在醫院狹路相逢，似乎說什麼都不對，要敘舊場合不對、要問好顯得更瞎，都傷成這樣了是能好到哪裡去？

於是他尷尬地啟口:“那…我在隔壁，有需要再叫我一聲。”他回到未婚身邊，拉上隔簾，她動也不動，沒朝他多瞥一眼。

要離開的人，她絕對、絕對不會多看一眼。

她，楊幼秦，再也不求任何人了。

隔天清晨，章宜姮的母親來接手，餘觀止回去上班，說好下班再過來。

楊幼秦在進開刀房前用手機撥了通電話，電話接起時，另一頭的大堂哥聲音微啞:“幼秦嗎？”

“對。大堂哥，我吵醒你了嗎？”楊伯韓作息規律，她還特地等到八點才打，應該不至於打擾到他的睡眠才是。

“沒，是整晚都沒睡。”

“怎麼了嗎？”

“樂樂出了點狀況，剛剛才從手術室出來，好多血，我快被她嚇死了。”

“怎麼會這樣？那她現在——”

“就倒黴遇到一個變態神經病，大腿白白捱了一刀…算了，一言難盡，反正現在沒事了。”突然想到什麼，回問:“對了，你這麼早打給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