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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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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江從國中一年級開始就定下了生平的第一志願--作喬淇的新娘。

喬淇是上天奪走她的一切之後,補償給她的大禮物。

十二歲那年,那條美麗而清澈,婉蜒過她家山腳下的溪水,在臺風過後,一夜之間成了洪水猛獸,噬了那座橫跨其上、微脆單薄的纜橋。

她的父親,是一位師法自然,投身自然的知名油畫家;母親擅長皮雕藝術,在她六歲時,揀選了中部山境的好山好水,放棄大都會的一切繁華,買了山腳下一塊百坪的林地,不假他人之手,憑著巧思與各方蒐集來的資料,花了一年時間蓋好了他們夢想中的林中小木屋。

他們不與林爭地,木屋面積只佔了三分之一,其餘都巧妙的利用山勢,建構了庭園、花圃,過著他們追尋已久、親炙陽光與水的生活。

小晏江與其他鄰近孩童一塊上總數不到三十人的山區小學,優遊自在地成了野難馴的雲豹,在山光水中度過她大半的童年。

極度的快樂刺了上天的眼,提醒上天要收回這些恩賜,於是發動了那場讓人措手不及的災難。

千里迢迢從臺北一場為期三天的藝術展覽演講會趕回山鎮的父母,不理會鄰里的勸阻,執意回到被警示為危險地帶的小木屋帶走斷了消息的晏江,滾滾而下的土石沖垮瞭如積木堆蓋的小木屋,淹埋了那對年輕夫。住在同學家的晏江早已到村長家避風災而倖免於難,卻從此成了一無所有的小女孩;她連父母的遺照都不可得,那座她父母鐘愛的青山綠水徹底帶走了她的童年。

大半輩子在喬家大宅當管家的表姑婆,將舉目無親的她帶往臺北,住進了喬家後方二十多坪的管家宿舍,喬淇自此走進了她的生命。

十八歲的喬淇是喬家的獨生子,擁有四分之一白人血統的喬淇,是晏江作夢也勾勒不出的雕極品。晏江曾指著一幅西洋油畫中臨水自賞容顏的美少男對喬淇道:“你長得真像他。”喬淇揚揚眉,摸摸她的短髮道:“哦?水仙納西瑟斯?我可一點也不自戀呢。”是的,喬淇從不自戀耽美,就像隨著四季遞嬗,夏花秋葉的生生滅滅一樣順理成章;喬淇從不知要張揚其美,也不在虛有其表中得到自信。

晏江十三歲那年,對換了新環境後的手帖林雁容道:“我喜歡喬淇,-知道為什麼嗎?”楞頭楞腦的林雁容兩眼閃著光道:“還用說嗎?他是極品天山雪蓮啊。”

“錯!我喜歡喬淇頭髮一甩,滿不在乎的說:那有什麼了不得呢。”

“那有什麼了不得呢”幾個字從他薄薄的一吐出,就成了晏江的萬靈丹,連初次融入城市生活的挫折屈辱都能消融於無形。

“有什麼了不得呢,時間會帶走一切好的壞的,-得學會堅強,小晏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別上了它們的當。”一路過關斬將的求學生涯諸多名聲獎譽,他總是淡然地說:“有什麼了不得呢,只要時間運用得當,誰都可以做到。”喬家因建築發跡而累積三代的龐大家業,他也能對卯足了勁拍馬的同學輕描淡寫道:“又不是我賺的,有什麼了不得呢。”他不是說說而已。他從國外拿了建築碩士學位回臺灣後,就進了一家頗富盛名的建築事務所任建築師到現在,從未過問家族事業。

在他眼裡,有什麼是“不得了”的呢?晏江不明白。

她倚靠了他在這個處處是陷阱的城市中活了過來。喬淇是她的天,為了合他的胃口,她蓄了柔柔亮亮的直長髮,從不在發上作怪;只穿純白或粉系的裙裝,花了比別人更多的心力考上明星學校,潛意識地在打造自己成為他標準子的唯一人選。

為什麼說是唯一呢?因為從她認識喬淇趣,從未見他帶女朋友來過喬家大宅,那些狂蜂蝶只能在社場合中沾一點他的,就再也沒有甜頭可嘗;她私心的、偷偷的以為,喬淇在等她長大。因此,她在數次被私慕他的學校女同學“痛整”的過程中,還能興起“捨我其誰”的快在血中沸騰而與他人幹架。

喬淇從未吻過她;但他那如風拂面般的擁抱已足以使她輾轉難眠。她喜歡從後面悄悄伸臂箍住他的,聽他輕笑幾聲後,說句:“又調皮了。”喬淇對女的尊重深化了她的決心,她一定要嫁給喬淇。

大學畢業那一天,她興高采烈地走出校門,奔向在路邊等候的他,兩手纏住他的脖子,深深的吻印上他的。她不介意主動,柔軟的觸霎時醺了她,比想象中的還要甜,但是…

慢著,喬淇未動,自始至終都緊閉雙,連手都末碰觸到她,她的熱烈在疑惑中漸漸冷熄,退開一廂情願的熱吻,她不解地看著他--他不習慣當街親熱嗎?

喬淇還是漾著晨曦般清新明亮的笑容,遞給她一束香水百合。

“恭喜-畢業了,我最親愛的妹妹。”那一秒,她建造十年的愛情城堡轟然坍塌一半--他拒絕了她。

關在房裡用不吃不喝慢自殺的她,兩天後在表姑婆抬了支利斧宣稱要破門而入的前一秒,盛裝地開了門,沒事人似地看著門外的一幫喬家僕傭——“在演八點檔嗎?我要出門了。”堅韌的意志力讓她昂首再出發。她能夠愛一個人超過十年,就能忍受一時的挫敗,爭回他捉摸不定的心。

她直接奔赴他工作的事務所,未經通報,直闖他的專屬辦公室,在推開門的-那,她的愛情城堡全數崩塌毀滅--她的喬淇,如鏡中花水中月的喬淇,不是不愛她,是本無法愛她--他坐在辦公椅上,仰起臉和一個站立著的長髮美型男親吻著,那注入了深情的舌吻,直接宣判了她的愛情死刑。

那天,她第一次見到方冠生,也是方冠生生平第一次吃女人拳頭的紀念。喬淇不疾不徐地將被擊倒的情人扶起,處變不驚地走向她,頭一次瞳底掠過罕有的悒鬱。

“小晏,他叫方冠生,這裡的室內設計總監,-見到了,我真正的愛情在這裡-會替我守密嗎?”她撫著發痛的指節,心神俱裂到不知所云。

“喬淇,你真能忍,你可以去當忍者了。”原來,對他而言,真正“不得了”的,就是尋覓到真愛。和身外物相比,他想要的真愛更難得。身為喬家繼承人,不能公諸於世的壓力比常人更甚,她憑什麼當他的愛人呢?她本就不瞭解他,然而,晏江之所以是晏江,就是那超乎常人的意志力。

喬淇是她的天,就算天變了也還是天,她無法忘情於他,意志力驅動了她的行動力,她沒有退縮。

夾纏在兩男之間一年多,她使盡了渾身解數,包含破壞他們的約會、誘方冠生破戒讓喬淇死心,卻依舊進入不了那個她難以涉足的世界。

她永遠記得方冠生擁著半luo的她,用那妖媚的深目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