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範縣官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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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遠眺河面,實際上,他的眼角餘光一直冷冷地落在李長全等人身上,這目光中,非常強烈地出一縷不屑之情。
“跳樑小醜!”瞧見李平不亦樂乎地為李長全打著扇,以及吳正生等人圍著李長全小丑一般獻媚拍馬的表演,辜青松冷冷地哼了一聲。
像吳正生,李平等範縣的官員之所以會像僕人侍候主人一樣對待李長全。這其中,自然不無理由。
李長全是範縣本地人,他出身的李家乃是範縣當地頭一號的大族,範縣地大部分土地都屬於李家,李家人說地話,在範縣比聖旨的威力還要強上幾分。畢竟,大部分範縣人都靠著李家地產業為生。
李長全的這個縣丞職位並沒有沿著正途而來。
雖然,他的父親李大官人在他很小的時候便請了很多有學問地先生來教他讀書識字,希望他能通過科舉進入官場,為李家光宗耀祖。
不過,李長全不是讀書的料子,他的脾頑劣無比,等他成年之後,依然一事無成。連秀才都沒有考中。
後來,他父親使了許多銀子,通過一些後門為他捐了一個監生。
在洪武年間。監生也是可以直接做官的,但是,到了中後期之後,監生直接做官的情況便越來越也少了。
是越來越少,並非完全不可能。
俗話說,有錢使得鬼推磨。
李長全的父親又是大把大把銀子撒了下去,再加上,李家在官場上原本就有些人脈,李長全這個不通詩文。只是略懂文墨的傢伙也順利地進入了官場,擔任範縣的巡檢一職。
一年不到,他父親再打通了一些關節,李長全便擠走了外地人的縣丞,當上了縣丞大人。
後來,原來地範縣知縣離任,換了一個進士出身的新知縣前來。
那個進士出身的新知縣文采非凡,寫地詩詞曾經得到過東林大佬李三才的讚賞,一筆好字。文章也寫得很不錯,在士林中也算薄有聲名,乃是東林黨中少有的年輕俊傑。
不過,這個年輕俊傑對於政務的處理方式便不敢恭維了。
他喜歡攬權,來到範縣之後,馬上將處理公文的權力從李長全手中搶了過來,這傢伙有著強悍的背景,李長全進入官場也不過兩年多一點,還不敢違抗上官的意願。於是。他沒有反抗,非常恭順地出了手中的權力。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讓李長全發現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那傢伙雖然文采非凡,然而,處理政務可不像是詩作對,那傢伙將權力從李三才那裡奪過來之後,便把這權力給了他地師爺,一應事務皆讓他這個師爺處理。
那個師爺是知縣大人上任時帶來的,算是那人的心腹。
這師爺處理公文有一套,徇私舞弊,討要黑錢也很有一套,最初,李長全自然任其施為,隨後,找了一個機會,抓住了那個師爺的把柄,以此來要挾那個師爺。
那個師爺是外地人,雖然有知縣大人撐,但是,要和財雄勢大的本地人李長全鬥,且在自己的把柄被抓的情況下,基本上不怎麼現實,於是,他選擇了退縮,在暗地裡將權力又給了李長全。
他對每一件公文的處理,對每一個縣衙人事的調動都要先給李長全過目,得到了李長全地同意之後,才能實施。
這樣一來,李長全大肆在縣衙內安排他的人,除了極少數職位之外,縣衙的大小闢吏皆換成了李長全的人,在不知不覺中,那個知縣便被架空了,再後來,那個進士出身的知縣大人,那個瞧不起捐官出身的李長全的風才子,他的命令本就出不了自己的內堂。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發現這一點。
最初,他也非常憤怒,想了一些法子想把權力奪回來,不過,這些可笑地伎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並且,這種蒼蠅似地的騒擾讓李長全到非常好笑和不耐煩,他乾脆使了一些法子,教訓了一下那個知縣大人。
他使得法子很無賴,但是很有效。
他讓他地人威脅縣內的那些商戶,讓那些人不準賣東西給知縣大人的人,不管是一針一線,還是一顆米,一棵菜…
迫於他的婬威,那些商戶不敢不從,如此。那個知縣大人頓時發現自己陷入了人民戰爭之中,四面楚歌。
最終,他只能被迫向李長全妥協,任由李長全這個縣丞履行他這個知縣大人的職務,他就四處遊玩,和當地的文人才子詩作對。遊覽山水,任期滿了之後,打通了吏部的門路,調離了範縣。
如此,李長全在範縣地基便牢不可破了,以後,又來了好幾任知縣,這些知縣,有的人是久經宦海的老鳥。有的是有著滿腔雄心壯志的新銳士子,然而,不管他們是哪種人。在和李長全的鬥爭中都敗下陣來,最終,灰溜溜地離開了。
這些人自然不好將自己地失敗和無能四處宣揚,若是讓其他那些沿科舉正途出身做官的人知道他們鬥不過一個捐官出身的鄉巴佬,那豈不是打自己的臉,不但得不到別人的同情和幫助,得到的恐怕只有嘲笑和羞辱。
所以,李長全這個縣丞當得是穩如泰山。
不過,他還是有一些遺憾。雖然,他是實際上的範縣知縣,但是,他卻始終無法名正言順,因為他不是科舉出身,所以,始終過不了吏部那一關,就算他父親財雄勢大,也買不通整個吏部啊!
就連同進士出身的人都被那些進士及第的傢伙視為如夫人。像李長全這樣捐官出身地傢伙在那些人眼中,更是不堪入目。
所以,縣丞這個職位已經是李長全在大明官場能夠爬到的最高點了。
鑽營了好多次,最後都以失敗告終,李長全終於明白了這個事實,這事實讓他極其憤慨,對那些腐儒書生,他極其不忿,他絕對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不如那些人。為什麼自己能力超過那些人。卻要屈居那些人之下,這讓他非常地不服氣。
這不忿讓他的行事變得有些偏了。每當有新知縣來範縣上任,只要摸清了對方的底細,他總會使用各種各樣的辦法來作那個人,那些陰損的辦法雖然不會給新知縣帶來什麼巨大的傷害,但是,總是讓對方很狼狽,心理上,到了極大的羞辱,在任上度如年。
雖然,李長全在範縣縣衙可以做到一手遮天了,但是,在範縣,還是有著不同的聲音存在的。
這人便是主薄奔青松。辜青松也是範縣本地人,辜家在範縣算是詩書世家,每一代都有人中舉人或是進士,最起碼也是一個秀才老爺,辜家地先祖中也有一位官至五品大員,所以,雖然,辜家在範縣沒有李家這般財雄勢大,卻也不容小覷。
若非萬不得已,李家也不會去招惹辜家。
當然,要是事不關己,辜家也不會去得罪李家。
奔青松在二十五歲的時候中了舉人,第二年,他正準備上京趕考,這時,他的父親去世了,因為要給父親守孝,他也就放棄了上京趕考的打算。
奔青松這一代只有他一個男子,父親雖然去世了,家中還有高堂,他是一個非常有孝心的人,不希望因為所謂前程而失去了盡孝心的機會,所以,他乾脆放棄了上京趕考的打算,打算出來謀一個差事,就在範縣本地。
奔青松的父親曾經中過進士,當過幾任知縣,也算是有一些人脈,辜青松的一個父執輩在北直隸布政使衙門做事,也算是說得上話地人,於是,在這個父執的幫助下,辜青松以舉人身份出仕,當上了範縣的主薄。
因為是舉人身份,那些進士出身的父母官不怎麼看得起辜青松,這讓辜青松和李長全有些同仇敵愾,當李長全對付那些傢伙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戲,絕不手。當是,辜青松畢竟的飽讀詩書的人,他同樣看不起俗不堪的李長全,不過,因為是範縣本地人,他曉得李長全的勢力強大,再加上,他任這個主薄,只是為了留在範縣,方便照顧老母親,對於權位並不怎麼看重,所以,他也沒有和李長全爭奪權力地意思。
因為沒有利益衝突,兩人雖然見面之後只是點點頭,雖然是同僚,卻從不在同一個公眾場合出現,來送往更是一點沒有,相互之間卻也沒有發生烈地衝突和鋒,李長全雖然讀書不多,卻也不是那種喜歡四處生事蠢貨,他做事情還是有些分寸的,沒有利益地事情不會做,所以,兩人雖然互相看不過眼,卻也能和平相處。
因此,兩人雖然在碼頭上等候新上任的知縣大人,同在一個木棚下,卻隔得老遠,涇渭分明。
“聽說,那個新知縣是狀元郎,狀元哦!那是天上最大的一顆文曲星下凡,李大人,我們原來的那一套還有用麼?”
“我呸!”李長全差點啐了說話那人一“什麼文曲星?那些傢伙,算得了什麼?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什麼…百無一用是書生!只要是書生,都像對面那個…”說到這裡,李長全朝辜青松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
“沒有什麼用的,只能站在那裡擺姿勢!”說罷,他哈哈笑了起來,其他那些人也同樣笑了起來。
“我說,那個狀元郎這麼久沒有到,是不是客船翻了啊!現在,多半在水晶宮當龍王爺的女婿去了!”
“哈哈!”其他人又同時笑了起來。
在人群中,有一個人同樣在大笑著,他心中卻說了一句話,你**,還真被你說準了,那個狀元郎多半已經成為了水鬼了!
就在那人在心中低語的時候,楊瀾一行穿著農家的衣衫,乘著一輛破爛的老牛車,從範縣的北門沿陸路進入了範縣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