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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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彥上午有點中暑,他挪步屋內休息片刻,覺恢復得差不多,便立刻趕回工作崗位。胡屏有點猶豫,詢問道:“確定沒問題吧?你可別勉強?”竇彥果斷道:“導演,沒事,現在好多了!”竇彥是男主演,當然不敢耽誤太長時間。畢竟劇組一旦開機,每天都在燒錢,沒理由讓其他人等他。此時,甄珍也換完裝過來,兩人先補拍上午缺失的鏡頭,也就是張無忌與趙在旁偷聽的戲。
楚瑞清吃完午飯,便暫時沒有戲。她本打算跟著殷離等人回去候場,卻見導演椅後面的場記小姑娘朝自己拼命招手,對方熱絡道:“楚老師坐這邊?給您拿個椅子?”
“沒事,不用。”楚瑞清不知對方呼喊自己的緣由,她稀裡糊塗地走過去,莫名其妙地跟場記們坐在一起。大家都坐在箱子上,楚瑞清便也沒太講究,直接在場記箱上坐下。
劇組中,職位較高的人員才有工作椅,如導演、演員等。場記們則帶著場記箱,外觀看上去像是漁箱,隨時可以當椅子坐下。場記們看楚瑞清沒架子,真跟大家坐在一起,她們一時興奮不已,又悄聲議論:“真的變涼快…”聽力極好的楚瑞清:“…”大師姐覺劇組中消息的傳播速度是如此之快,不過是吃頓飯的時間,空調廣告就恨不得在組裡傳遍。
胡屏從外面回來,他看到監視器旁的楚瑞清,倒沒有趕她走,反而笑著肯定道:“不錯,以後你就坐這裡吧,多看看別人在鏡頭裡的戲,這樣學得快!”場記們坐的位置可以說靠近劇組核心區,前面是導演的椅子,周圍一圈是攝影、燈光、錄音組的老大。普通演員要是想搞搞關係,少不了來這邊打聲招呼。胡屏向來不太吃這套,現在允許楚瑞清坐在這裡,便有幾分想提拔教學的意思。
楚瑞清沒有異議,安靜地坐在胡屏身後旁觀。監視器上,竇彥和甄珍正投入地表演,兩人的演技都不差,顯得遊刃有餘。甄珍飾演的趙看張無忌面焦灼,似乎在擔憂周芷若安危,便暗戳戳地他。
楚瑞清觀摩一陣,漸漸摸到一點電視劇拍攝的規律。每場戲都由無數鏡頭組成,而每個鏡頭想表達的側重不同。竇彥和甄珍據景別的不同,會細微地進行調整,讓工作更有效率,有時更重視動作,有時則更注意神態。
楚瑞清作為新人演員,就經常沒有意識,主要她是頭一回拍戲,經驗沒有旁人老道。她默默地學習一陣,對比自己和其他演員的表現,在心裡總結筆記。
“cut!”胡屏拍完這條,高聲道“過了,我們轉場再拍!”竇彥和甄珍聞言,皆鬆了一口氣。他們見楚瑞清坐在監視器邊,索結伴走過來,準備稍微休息。竇彥從烈中進入遮陽棚,他受到陰涼,不調侃:“哎呦,楚老師很舒服嘛,覺監視器旁涼快。”楚瑞清謹記範彤的禮貌教學,她見兩人走來,平靜而官方道:“兩位老師辛苦了。”竇彥和甄珍算是演員前輩,楚瑞清稱他們“老師”沒病。
甄珍看向竇彥,完全沒有剛才拍戲時趙的狡黠嬌俏,毫不客氣地嘲笑道:“瑞清是心靜自然涼,哪像你拍一場戲都能暈,實在體格弱。”竇彥挑眉:“甄老師,我發現你做人很雙標唉?”自從新版《倚天屠龍記》開機以來,竇彥便覺得自己飽受不公待遇,甄珍對待自己和楚瑞清的態度實在大不相同。
甄珍當即不滿:“我哪有雙標?而且誰是你老師?”竇彥滿臉不敢置信:“楚瑞清前一分鐘還叫你老師,換我就不行,還不算雙標?”甄珍的回答擲地有聲:“長得好看就可以叫,換做你當然不行。”竇彥:“…”真是理直氣壯的顏狗邏輯?
楚瑞清察覺兩人又要爭執,乾脆岔開話題,問道:“…下場戲拍什麼?”竇彥看了眼通告單,答道:“應該是我船艙救火救人的那段吧…”甄珍:“換我休息啦,你們倆的戲。”果不其然,三人正聊著,旁邊便有工作人員匆匆趕來,提醒道:“三位老師準備轉場吧,甄珍老師可以先休息…”接下來的戲換到布好景的室內,總算是避免烈的暴曬,這場是張無忌衝進著火的船艙,救出被鐵鏈捆住的周芷若。船艙搖晃中,被救的周芷若足下一軟,不小心撲到張無忌懷裡。屋裡只有兩人,算是曖昧的情戲。
楚瑞清橫臥榻上,任由工作人員在她手腳處套上鐵鏈,旁邊人開始布煙,製造著火的假象。竇彥手提救火的水桶,在門外已經準備就緒。
胡屏檢查完畫面,便下令道:“action!”竇彥衝進屋中慌張救火,他看清煙霧中的楚瑞清,忙問道:“周姑娘,你沒事吧?”楚瑞清:“張教主,你怎麼會到這裡?”
“停停停!這條不行啊!”胡屏看著畫面中面無表情的楚瑞清,覺得對方上午的靈氣蕩然無存,不皺眉道“周芷若現在是身處危難之中,看到張無忌該驚異又驚喜,楚瑞清你卻是在冷聲質問對方啊…”楚瑞清沉默片刻,低聲道:“抱歉。”胡屏:“沒事,再來一條!”
“周姑娘,你沒事吧?”竇彥跑進屋裡,用倚天劍斬斷鐵鏈,進行解救。
楚瑞清:“張教主,你…你怎麼會到這裡?”船艙突然震盪,楚瑞清似乎站不太穩,馬上要撲到對方懷裡。
胡屏:“停!楚瑞清你英勇就義的表情,是怎麼回事!?”竇彥聽到胡導的形容,簡直笑到打顫:“我怎麼覺自己是快被炸的碉堡,她滿臉正義地衝上來赴死…”楚瑞清:“…”楚瑞清內心也有點崩潰和無力,她完全沒有危難中被救的緊張,誰讓過去都是她救別人?當然,這些都還不是這場戲最大的難題,最難的是周芷若撲向張無忌,被扶住後她還臉紅了!
大師姐看到劇本時,整個人都到不太好,覺得這比當初在節目裡跳《鑽石花》還難。她在舞臺上跳甜舞可以假笑,但害羞臉紅怎麼裝?
胡屏將楚瑞清叫過來,他拿出原著片段,循循善誘道:“來,可能劇本不太清楚,你再給我讀一遍原著的描述…”楚瑞清看清那句話,頓時渾身一僵,只覺自己像是被公開處刑。她僵硬而乾巴巴地念道:“張無忌忙伸手扶住,只見周芷若蒼白的臉上飛起兩片紅暈,再點綴著一點點水珠,清秀雅麗,有若曉水仙…”胡屏:“沒錯!你能不能柔和一點,水仙一點?”楚瑞清一時無言:“…”胡屏看著她複雜的神情,不斥道:“你這是什麼表情?中暑還是難受?”楚瑞清艱難地開口:“胡導…”胡屏當即制止:“別說了,要是覺不到人物的心理活動,你可以再讀一遍原著。”楚瑞清想說的話戛然而止:“…”大師姐很為難,她演戲時無法由於害羞而臉紅,但讓她公開朗誦原著段落,她會由於尷尬而臉紅。
楚瑞清心道:今天真是為自己不會臉紅而臉紅的一天。
胡屏看她言又止,不由長嘆一聲,既好氣又好笑:“你上午不是演得很好?你該不會是討厭張無忌吧?”不得不說,胡屏導演真相了,楚瑞清真的對張無忌很不冒,她用沉默表達無聲地肯定。
胡屏望著楚瑞清,語重心長道:“角是角,你不能有偏見…”竇彥見狀,他頗有趣,故意掐著嗓子道:“忌忌那麼可愛,為什麼要討厭人家?”胡屏本還在勸,聞言瞬間冷臉:“你這樣搞得我對張無忌也有偏見了。”竇彥立即收聲,不敢再作妖:“…”這個劇組對我著實不太友好。
楚瑞清不想耽誤旁人時間,硬著頭皮道:“胡導,我再試試。”胡屏教導道:“其實你可以別把對方當做張無忌,想象成有好的人,即使很難詮釋出害羞,好歹視線也要柔和…”胡屏一邊講解,一邊朝竇彥身子微斜,親身示範道:“你就像我這樣一倒,然後等被扶住,就用眼神望他…”楚瑞清聽從胡屏的指導,深一口氣,重新投入拍攝。她嘗試胡導的建議,忘卻角的身份,不把對方當做張無忌,瞬間自然暢不少,沒了剛才渾身透出的排斥。雖然楚瑞清還沒法一秒臉紅,但她眼眸中終於出柔光,顯現一絲情意。
楚瑞清借鑑在《鑽石花》時的虛假營業,力求在特寫鏡頭中讓柔情的神態最大化!
“cut!非常好!”胡屏拍到一個好鏡頭,滿意地讚道。
楚瑞清聞言,瞬間鬆了一口氣,她一秒切回面無表情,甚至比平時的神態還要冷漠疏離。她宛如北極冰山,被工作磋磨後,在屋裡嗖嗖製冷。
這場戲終於在磨難中結束,工作人員們也開始轉場,接下一場戲。竇彥悠閒地晃著手,在休息時間八卦起來:“楚老師怎麼演好的?難道真聽胡導的,把張無忌看做其他人?”竇彥十分好奇,楚瑞清平時向來不會情緒外,究竟對誰能出柔和的眼神?
楚瑞清坦白:“不是人。”竇彥:“?”楚瑞清解釋道:“沒有看做人,而是看做小猴。”龐大猴群中新生的小小存在,總是讓人滿懷柔情,那是生命的起點。
竇彥:“…”竇彥:我堂堂實力派男演員,居然被對戲的搭檔看做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