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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男人的一半是女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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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蘇漾繼續翻看死者名錄,頭幾個失蹤者的工作都不光彩,大部分是從事。體易的小姐,從第七個開始,死者的工作和身份都毫無共同點,階層也不一樣,學生妹、職場新人、小保姆,似乎只要是個女的就會成為兇手的目標,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兇手開始恣意收集她們軀體的一部分當做紀念。併案的標準是待手段、強酸澆潑屍體、拋屍地點遺留的腳印、被剃光的頭髮和手腕上一條環狀的、寬約兩釐米的青紫壓痕。

被害人名單最後,趙蘇漾發現了岑凝的名字,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姓名旁邊打了一個“?”並備註著一行字“僅拋屍地點遺留腳印、致死原因存疑”她懷著幾分忐忑,打開了岑凝的屍檢報告——怪不得他們都不讓岑戈看屍體。

頭髮被剃光不說,一隻眼被剜去,身上遍佈鞭痕外加好幾個彈孔。可以看到,她足底的傷口裡沾著泥土和小碎石,生前曾經盡力奔跑過,另外,在她體內還檢測出了麻醉劑成分。初期調查記錄中說,按照兇手實施酷刑的順序,用在岑凝身上的應該是“人彘刑”即剁去手腳,割掉鼻子耳朵舌頭,挖出眼睛,可最後她卻被槍殺。當時調查此案的探員懷疑,岑凝是唯一一個從那個惡魔手下逃出來的女子,但很遺憾又被抓住了,兇手在情急之下直接用槍殺害了她。

國家緝毒局介入調查後發現,用來包裹岑凝屍體的大衣很像他們一直在緝捕的毒販某頭目,認為此案不能同系列案併案偵查,所以一直懸而未破。因此,岑凝並沒有被列入受害人大名單,僅在最後用紅字標出。

趙蘇漾看得手腳發涼,她甚至覺得,岑凝死於槍殺反而是一種幸運,總好過被施以那毫無人的“人彘刑”作為第十三個死者,中毒身亡的丁涵馨受到的是排在“人彘刑”後面的“鴆刑”也是最後一種酷刑。在古代酷刑中,這算是最人道的了,可丁涵馨生前受到的折磨不少於其他死者。

丁涵馨會不會是系列案最後一個死者無從知曉,兇手必須為十幾條人命付出代價。

總長吳建彬清了清嗓子“這些案子拖了這麼久都沒能水落石出,說明兇手是個極狡猾、掩飾極深的人。他的動機超越了普通謀殺案的財、情、仇,屬無特定目標殺人。這種案子的偵破率本來就低,加上兇手很有可能是個心理變態,我們只有跟他鬥智鬥勇,才有可能取得突破。”付經綸開口道:“在傳統偵破方式不能鎖定兇手的情況下,我認為,可以採用新興的犯罪心理偵破手法——這是我近些年一直在研究的課題。”犯罪心理…趙蘇漾饒有興趣地抬眼,她看過不少這方面的書,然而實踐的機會很少。付經綸的學生詹澤琪運用犯罪心理推斷排查範圍時總有疏漏,所以這種方法看上去不太靠譜,不知作為導師的付經綸是否能讓她有所改觀。

付經綸接下去說:“特案組成員今天才正式見面,一次會議就把排查範圍擬定出來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有臨時id,回去先悉一下案情,後天這個時候我們再在這裡碰面,說一下各自的思路。吳總長,您看如何?”吳建彬點點頭表示贊同。

這時,羅優蕊猝不及防地發問道:“據我所知,屈隊長的助手趙蘇漾目前僅為見習探員,是怎樣的特質讓您選擇他作為您在特案組的唯一助手呢?”

“小趙很出的,她在這批見習探員中積分最高,且以前也有過參加特案組的經驗。”屈旌平靜地回答“再者,丁涵馨是小趙同屆同事,相信她比其他人都希望案件水落石出。”

“這其中是否還有岑隊的關係?”別看羅優蕊一張和善的娃娃臉,問的問題卻直白而刁鑽“我聽過一些傳言,小趙和岑隊的關係似乎…不太一般。”屈旌剛想開口,只聽趙蘇漾說:“岑凝案雖沒有併案,岑隊仍是受害人直系親屬,希望參與案件偵破是人之常情,即使規定不允許,也希望知道案件進展。要說特殊關係,陵州刑偵中心哪個人跟小岑沒有一層‘特殊關係’?大家同事一場,試問誰不會在案件水落石出後第一個給岑隊一個代?目前,我們只能保證——在兇手身份確認後,不讓岑隊對‘他’做出法律不允許的舉動。”羅優蕊不為所動“可是…”

“傳言捕風捉影,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我也是岑凝的直系親屬,不是嗎?”趙蘇漾也不是吃素的,好似當初被疑為向蔓中毒案兇手時一樣,關鍵時刻口若懸河,咄咄人“幾年前,我為岑凝捐獻過造血幹細胞,或許,他們說的‘不一般關係’其實指的是這個——茫茫人海,我和一個陌生人竟然配型成功,這不能不說是一種緣分。我也很憤怒,好不容易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少女卻不明不白地死去,我有權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羅,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付經綸笑笑,抬手往下壓了壓“我和岑教授一起開過會,聽談吐,他也是個有文化有修養的人,作為他的兒子,小岑的人品絕對沒問題,即便兇手站在他面前,也能保持冷靜。”羅優蕊這才作罷,板著臉沉默了。

“那麼…散會吧。”吳建彬說。

大家陸續起身離開,羅優蕊路過趙蘇漾身邊時忽然停下來說:“小趙,我是對事不對人,只希望在今後的偵破中,岑隊不要過分干涉你們對兇手身份的判斷。”

“我懂。”趙蘇漾回答。

目送他們離開,她左右看看,進了另一部電梯直上天台。果然,岑戈立在天台一角,虛眺遠方,卻明顯不是在看風景。細細的雪花在他肩上匯聚成一小片,遠遠看去像是穿了件白狐裘披風。

“岑戈。”趙蘇漾覺得自己像他安排進特案組的間諜,叫了他一聲,將大衣的帽子戴上,踏雪走過去。

“你知道我想問什麼。”岑戈慢慢一口氣,轉身看住她。

趙蘇漾當然知道,原以為自己看到關於岑凝案的資料後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真到了他面前,她才發現自己想說謊。然而她面前的這個人號稱鑑謊神探。

愛拼才會贏。

她幾乎用盡了畢生所學——為了避免雙手做出什麼摸鼻子摸脖子或者不自然地握拳、擺動等動作,她故作下意識地把手揣進大衣口袋裡,大膽和他對視,眼球故意向右上角移動,表明自己在回憶而不是在編造。

“岑凝被一件女式大衣包裹著拋屍,屍體附近腳印和其他兇案附近腳印不同,生前也遭到過毆打沒錯,但和你知道的一樣,死於槍傷,近距離擊,擊得很隨意,頭部右側、右胳膊和右部中了槍,左手一槍。其中頭部那一槍讓她喪失了所有能力,但打在部一槍造成右骨頭碎裂,才是真正致命的。”她剋制著自己所有臉部肌,儘量不讓它們洩任何微表情“放心,她沒有被。侵、割去器官、殘忍打什麼的,聽說她還曾經逃脫了魔爪,兇手是惱羞成怒才開的槍,因此她受的苦比其他人少得多。如果抓走岑凝的就是系列案的兇手,那麼岑凝絕對是‘他’最失敗的一次作案。”岑戈沒有接話,只是久久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趙蘇漾接下去說:“岑凝案受到了緝毒局的介入,一直沒有併案,只能等我們把兇手抓住進行審訊,才能得知他帶走她的始末。”不知岑戈識破她的謊言與否?

等了很久,岑戈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伸手掃去了落在她帽子上的一層薄雪,示意她可以下樓回辦公室了。

趙蘇漾轉身走了幾步,發覺他沒有跟上,又回頭看他。他似乎沒有下樓的意思,仍站在原處,虛望著前方。

她輕嘆口氣,下樓去了六隊的大辦公室,被告知特案組的臨時辦公室設在十二樓,以後她得跟屈旌去那兒辦公。她收拾了東西,吭哧吭哧又搬了過去。

屈旌先來一步,見了她,開口便問:“付教授說的什麼犯罪心理到底靠譜不靠譜?我們辦案都重實證,現在忽然換一種方式,真不習慣。”

“這種無特定目標的殺人案,犯罪心理比常規偵查手段成功率相對來說高一點。”畢竟看過這方面的書,趙蘇漾有模有樣地回答“針對女、剃光頭、刑罰重現、強酸潑屍、殺手崇拜等等一些行為除了說明兇手是個超級變態外,還可以推斷出‘他’在童年肯定有類似囚和毆打的經歷、施的很有可能是個長髮女人什麼的,另外,還能推斷出‘他’現在是個經濟富裕、長相和善、單身獨居還有一定文化知識的人。”

“excuseme。”只見付經綸站在門口,屈指敲了敲門,微笑著走進來“再者,他囚被害者的地方很隱秘,不排除是個別墅的可能,為了防止女子自殺,除了捆綁外,他還在牆壁上鋪上軟墊一類,所以被害人儘管遍體鱗傷,頭部卻沒有碰撞痕跡。每個人的行為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兇手以前肯定有過向動物施的‘黑歷史’。‘他’為人偏執、容易受刺卻善於掩飾,因此在旁人眼裡,‘他’會是一個彬彬有禮、事業成功、斯文善良的人。”說罷,他將公文包放在辦公桌上,讚賞道:“說實話,之前我也對小趙有些懷疑,然而剛才站在門口聽到你們的對話,小趙的思維模式跟我很對盤,所以,歡小趙美女加入特案組。”組長都認定了,看來再不會有人對我的加入唧唧歪歪,嘿嘿。趙蘇漾心裡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