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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少年維特的煩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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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年前是一名挖沙船工人,從小受家庭影響,一直幫助家裡兼職養殖斑馬煌魚;有自殘傾向、即使夏天也穿著長袖衣服;曾經為了一個女子放棄穩定工作,但因為身體缺陷被嫌棄,沒能和她結婚,後來仍固執地喜歡這個有夫之婦;幾個死者剩餘的屍骨在他承包的魚塘裡可以找到。”岑振聽完兒子的一番話,有些錯愕。

岑戈最後補上一句:“他是個心理變態型殺手,以‘一起自殺、協助自殺’為誘餌,將後馬小山外的三個人一一設計殺害。”趙蘇漾順著推理下去“那些內容是用來上吊的繩索的照片之所以要剪切,很可能因為旁邊還有條繩索,不便拍出來讓大家發現他的手段——他看著他們吊上去,自己卻中途下來了,眼睜睜看著他們絞死。”

“小詹給的範圍再加上你說的幾個條件,地域縮小到河對岸的幾個村子,應該很快就能打聽出來。”岑振慎重地說“你跟小趙通過什麼得出這樣的結論?”

“小說中,維特喜歡的女人沒能與他結合,他苦悶放棄工作最終用那個女人丈夫的槍自殺。達瓦扎俱樂部叫囂著要自殺的會員很多,他偏偏挑了那三個行兇。結合他給自己起的名字‘維特’,我認為他心理扭曲的源就在於自身缺陷和情受挫,他尋找著跟自己有相同經歷的人展開殺戮,進行一場神層面的‘自殺’,他的心理已經扭曲到不符合正常人的邏輯——選擇柯靈,因為這個小女孩和他一樣沉自。殘;沈碩明的戀愛經歷就是他的翻版;李貝雨也曾經為了戀人放棄工作的機會,最後遲遲未嫁。因為悉當地的風俗,他恣意處置死者屍體,鋸下頭顱,好似用斑馬煌魚祭祖,身子則…”岑戈深一口氣“恐怕早就切碎了餵魚塘中兇猛食的斑馬煌魚,快捷隱秘——這是我的猜想。”岑振低頭想了很久,微微嘆口氣“近三年,他似乎沒有再行動,我一直擔心他聽到風聲已經逃跑。不過,當務之急是先確認他的身份,如果跑了只能全國通緝。”趙蘇漾有個覺,這人肯定不會傻傻地等人來抓他,說不定真的如同大家擔憂的那樣,跑了。

下一級探員們接到了特案組劃出的排查範圍,馬上動身去了對岸幾個村子,經過兩天的走訪打聽,真的問出了這麼一個人。

孔上前,40歲,東頓村人,瘦,長得白淨斯文,戴個眼鏡很像文化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伏三天也穿著長袖襯衫,卻不戴草帽,可見不是因為怕曬太陽。他早年無所事事,去挖沙船上幫工,平時就幫著家裡養魚,遲遲沒有結婚。認識他的人說他是個“結巴子”很嚴重,還有人故意學他說話,從小因為這個沒少被同學嘲笑,所以平裡不怎麼跟人講話。

幾年前他挖沙居然捕到一隻野生斑馬煌魚,很多年沒有這種祭品的祭祖儀式因此變得更加莊嚴神聖起來,所以辦得特別隆重,讓別的村很是羨慕。那年村裡發生了不少好事,比如出了一個全市高考狀元、出生了三對雙胞胎、多年談不下來的贊助下來了,新村委會大樓動工、他家裡的養魚事業也很有起…大家習慣地把這些事跟祭祖的隆重聯繫起來,對捕到祭品的孔上前也多了幾分尊敬,再沒人敢拿他的結巴說事了。

讓探員們失望的是,孔上前去外地打工了,這兩三年都沒有回來。

孔上前的一對老父母不知探員們的來意,只以為外地打工的兒子出了事,他媽媽嚇得哭哭啼啼,說兒子命苦,婚姻事業都不如意,至今沒有結婚。跟岑戈推測的一樣,孔上前年輕時非常喜歡一個姑娘小真(化名),但人家嫌他說話結巴,沒什麼正經工作,一直無視他的示好,到了適婚年齡火速跟別人結了婚。

那時候孔上前就表現得很抑鬱,經常望著一個地方發呆出神,他媽媽還撞見他猛力自己嘴巴,都打出了血,看來是介意自己口吃的事。其實口吃的人經過訓練是可以恢復正常說話的,然而因為知識有限,他們都沒有這個意識,總把口吃當一種病或者殘疾對待。

聽說小真的丈夫格比較暴躁,喝了酒發酒瘋時還打人。打老婆在他們那裡不是稀罕事,女人鬧一鬧,沒人真的因為這個去離婚的,尤其是有了孩子的婦女,更不可能因為老公家暴就去離婚。別說家暴了,男人在外面有了情。婦,也很少聽說女人鬧著離婚的,都是忍一忍大半輩子就過去了。上一代的女人這麼教育自己的女兒,這是一種意識,代代相傳。

不少社會輿論稱讚逆來順受的女人,‮婦情‬死了就把‮婦情‬生的孩子接回來養、出軌離婚的老公病了就不計前嫌細心照顧、自己得了重病不忍拖累丈夫不僅主動離婚還幫著丈夫找下一任…這種用“高尚人格”

“聖母品質”偽裝起來的別歧視和道德綁架成為多少女的枷鎖,將她們身上的反抗神一點點磨去。

許是婚姻不幸福,小真揹著丈夫偷偷又跟孔上前聯繫上,兩個人發生了婚外情,小真卻遲遲沒有離婚,孔上前也沒有再找對象。後來小真生了一個孩子,據她自己說,是她丈夫的種。說來也奇怪,生了孩子後小真就有點慢慢疏遠孔上前,一心一意帶孩子了,離婚什麼的,更是再沒提過。

孔上前年紀也漸漸大了,父母催婚催得緊,恨不得拉來一個姑娘就往他房裡按,最好第二天就生出個大胖小子。了很多年,孔上前都沒有鬆口要跟別人建立戀愛關係。

他父母對小真痛恨得半死,他們不知道這個長相平平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好喜歡的。說來也是莫名其妙,小真某天死了,說是失足掉魚塘裡淹死的,前天晚上他們鄰居還聽見他們夫打架,提到什麼“親子鑑定”魚塘裡盡是兇猛食的斑馬煌魚,據說屍體打撈上來的時候幾乎只剩骨架了,只有頭髮那塊還有一大片頭皮連著,出水的時候頭皮掉了,形狀駭人。據說那天孔上前也在圍觀人群中,親眼見到小真的屍體出水的樣子。

聽幾個婦女八卦,小真的丈夫辦完她的喪事,就帶著兒子去做親子鑑定,發現這個孩子其實就是他的種,才消停下來,帶著兒子去小真的墓前大哭了幾場,然而沒多久就開始張羅著重新建立一個家庭,這件事好像很快就被淡忘了。

或許這就是作家筆下的“時間永是逝,街市依舊太平”小真死後,孔上前就像變了一個人,陰森森的,行為古怪神秘,眼神也不正常,父母都不敢催他結婚了。幾年前他忽然決定出去打工,也沒往家裡寄錢什麼的,逢年過節打個電話了事,也不知具體幹什麼工作。父母就怕他想不開,思量著只要兒子好好活著就好,也不敢多問,現在,他們連孔上前到底在哪裡打工都不清楚。

孔上前家幾個魚塘那兒有個倉庫,平時用來堆放農具、雜物和飼料,探員在裡頭找到了電鋸。對整個倉庫進行清理、乾燥處理後,噴上魯米諾一看,不得了,大片區域發出藍熒熒的光,說明那裡曾經覆蓋著大灘血跡,時隔三年,雖被清洗過多次,還是逃不過試劑的檢測。

徵得孔上前父母同意後,探員們開始魚塘的水尋找屍體。淤泥裡零散的骨頭很多,有的很明顯是整具動物屍骨,還有些是斷骨,像是被人有意分割開的,啃得乾乾淨淨,一片絲沒有。光是在幾個魚塘裡打撈那些屍骨就花了將近半個月,一個個化驗,一個個湊,一個個拼,一些分割得過於碎的早就變成斑馬煌魚的排洩物。

趙蘇漾才知道,岑戈為什麼說等案件水落石出,那什麼“全魚宴”她就不想吃了。想到這些養殖的斑馬煌魚曾經吃過人類屍體,別說吃全魚宴了,趙蘇漾心想,在特案組的子,餐桌上最好別再有魚!

在孔上前的舊電腦裡,倪遠航找到了許多張被刪除的死者照片,有些是生前的,有些是死後的,連被分屍時的都有,而且特別多張,場面血腥,讓人不敢直視。另外,數據恢復後,倪遠航還發現他收藏的不少帖子,什麼勸人通過自。殺來“重生”的、什麼人活著很痛苦,殺人是幫人解脫的、號召大家報復社會的…都是同一個id“frollo”所寫,看熱度,當時也算是大熱帖,自成一套邏輯,旁徵博引,鼓動很強,不知洗腦了多少無知青年。這些帖子被孔上前歸納進一個命名為“神導師”的文件夾裡,看來,他正是被frollo的帖子一遍遍洗腦,終於也走上不歸路。frollo的登陸ip五花八門,發帖人可能也是一個對生活和社會絕望又經常混跡網吧的憤世閒人。

frollo…這個id很是眼,岑戈思忖了一番,忽然想起以周克為首的持槍搶劫殺人團伙,當時,其中一個成員、周克的好兄弟被擊斃後,他在屍體手臂上看到一個“frollo”的紋身,這出奇的巧合中又隱藏著什麼奧秘?一切或許都得等抓住周克或者孔上前後再確定了。

諸多證據顯示“四人頭案”的兇手就是孔上前。這個因戀情不順又目睹愛人死狀而心理扭曲的男人一度想殉情,可是又沒有真正付諸行動,而是把這種念頭轉嫁他人。一方面殺死跟自己有相同經歷的人,一方面又讓死者同小真一樣被斑馬煌魚吃掉,好像這樣就能達到跟小真融為一體的目的似的。

這種超乎正常人邏輯的行為,昭示著孔上前心理的扭曲。小真是失足落水,還是跳進魚塘自殺,又或者是被她丈夫推進去的,現在誰也不知道。小真對孔上前是真情還是假意,對丈夫又有幾分情,更是一個。假若當年小真沒死,他還會這樣嗎?

只是當時已惘然。

“孔上前長得不錯,看起來不像壞人反而像鄰家和善的大哥。”趙蘇漾翻著相冊,一邊看一邊說“他的這副長相騙過了幾個人,加上嚴重的口吃,只要通個電話就讓死者很容易相信了他是個自卑但無害的人。”

“人不可貌相。”岑戈出一張孔上前的正面清晰照片給安全部派來了解案情的官員“可以發全國通緝令了。”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評論小紅包送給壺下章新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