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夢入縹緲虛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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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個奇怪的夢,恍恍忽忽安子奇覺得是在一處極其奢華華麗的宮殿內,抬眼四望,彷彿是身處黃的海洋,窗簾垂幛是明黃的,陳設裝潢是金黃,就連座位上錦緞的靠墊也是明黃的。安子奇下意識低頭朝身上看,穿的也是一件明黃的長袍,前繡著五爪的團龍。
“我是誰?看周圍的明黃的裝飾和自己身上的裝束,我應該是個皇帝,我怎麼會變成皇帝的,這又是什麼朝代?”安子奇心裡惑,遲疑地坐在盤龍御座上不敢站起來。
從門外輕手輕腳走進一個穿著怪異的中年人,進來就遠遠跪下,用男不男女不女的尖利聲音說道:“稟皇爺,奴婢已經把此事查清,監察御史王明泰所奏屬實,只是…”安子奇明白他就是太監,只是對他所說摸不著頭腦,張口想問現在是什麼朝代,自己又是誰,還沒想好該怎樣問,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不受控制,嘴裡竟然說出完全不是自己的聲音:“只是什麼?汪伴伴怎麼說話也吐吐起來。”安子奇這才明白,他是附身在某個皇帝身上,只能看和聽,本不能代替這個皇帝說話和思考,雖然有點遺憾,卻省卻了要清所處年代的麻煩。
中年太監對著地下磕個頭,爬行幾步,對周圍看看,才低聲說:“奴婢雖然管轄錦衣衛,只是此事與淮國公有關,奴婢不敢說。”皇帝默然,停了一會說:“內宮不準結外官,是我大明的祖訓,耿娘娘她不會不知道,王明泰他怕是言過其實吧。”中年太監見皇帝不信,生怕連累自己,又爬三一步說:“奴婢汪益陽決不欺瞞皇爺,耿賓文他確實與燕王、秦王來往密切,書信聯絡不斷,奴婢決不敢謊言。”安子奇聽到耿賓文和燕王、秦王,稍稍想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他是附身在大明建文皇帝身上,只是為什麼會來的,實在想不明白。
建文帝朱允炆賓顯然不想與汪益陽繼續就這個問題談下去,嘆了一口氣說:“燕王、秦王乃是朕親叔,耿賓文與他們書信來往也是平常。你下去吧。”汪益陽在地上磕個響頭,悄悄起身面對朱允炆退了出去。
朱允炆煩躁地站起身來,在安放御座的七層高臺上來回走了幾步,忽然舉起手,一個面容姣好的小太監馬上趨到朱允炆的旁邊,朱允炆輕聲說:“去東閣,傳啟泰到東閣。”小太監直桿,站在高臺下面尖聲叫道:“皇爺起駕,傳文華殿大學士啟泰。”殿外馬上傳來同樣尖利的叫聲:“傳文華殿大學士啟泰。”叫聲在殿外接續,一直傳到皇宮外面。
朱允炆在一群太監宮女的簇擁下,走到位於偏殿的東閣。
東閣彷彿是朱允炆的書房,規模要比剛才的宮殿小得多,一張紫黑的案桌上放著堆放整齊的奏章,朱允炆在案桌後的龍椅上坐下。
安子奇暗暗計算,叫聲整整過了半個多小時,才見一個身穿紅官服,前繡有一隻仙鶴的白髮老人匆匆走進東閣,進閣就俯臥在地上,嘴裡大聲說:“臣啟泰叩見萬歲萬萬歲。”朱允炆臉上出笑容,親切地說:“先生起來,賜座。”啟泰馬上又磕了頭說:“謝皇上。”站起身來坐到小太監搬來的矮凳上。
朱允炆望著啟泰,拿起案桌上的一本奏章說:“先生可知道王明泰的密奏?”啟泰趕快又趴下磕頭說:“臣知道,王明泰曾經與臣說過。”朱允炆讓啟泰坐回矮凳,說:“在朕的東閣,先生不必拘禮,坐著說就可以。先生是如何看法?”啟泰想了一下,欠身說:“謝皇上,臣上次對皇上言說,藩王權重,將來必是國家之憂。所以臣勸皇上將藩王兵權逐步削弱。
今諸藩王分封各地,初看帶甲兵不下數十萬,其實諸藩王皆以燕王、秦王為首。皇上只要將燕王、秦王召入京城,圈以高牆,諸藩王自然心寒,到時削弱諸藩王自然易如反掌。
臣沒料到臣的建議竟會傳入淮國公的耳中,淮國公又與燕王書信來往,皇上今若是召燕王秦王入京,燕王必不肯來,必要誤了皇上的大事。
王明泰察覺淮國公密信傳於燕王,馬上找臣商議,是臣建議王明泰密奏,皇上聖明,定知臣的意思。”啟泰沒有說耿賓文的消息來於何處,所以說皇上聖明,意思是皇上應該知道。
朱允炆當然知道耿賓文的消息來自何處,只是事關後宮,朱允炆不便言說,只是嘆了口氣。
啟泰抬眼看看皇上,低聲說道:“太祖先皇剛猛堅毅,方能在數年之內蕩平群雄,驅逐元人於漠北。皇上英明天縱,仁明孝友,實乃我大明的洪福,只是皇上過於仁愛,諸藩王皆是虎狼之心,皇上要三思。”朱允炆不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放在案桌上的奏章,過了一會才說:“朕知道諸藩王擁兵自重,只是諸藩王皆是朕的親叔,朕不忍骨相殘,故而遲遲不能定下決心,先生的話是良言,朕是要三思。”啟泰見朱允炆猶是寡斷,心裡有些著急,進一步說:“燕王既知皇上意思,皇上不如命錦衣衛星夜啟程,將燕王押送京城。燕王雖知皇上削藩,諒必不會提防皇上雷霆之勢,只要燕王進京,諸藩王群龍失首,皇上削藩大事可成。”
“又是馬上命錦衣衛將燕王押入京城”朱允炆記得啟泰已是第二次說起,燕王鎮守北疆,有大功於社稷,僅僅為了有人對他通風報信,就以囚車押送京城,似乎過點過份。
“先生說話確有道理,讓朕再想想,你下去吧。”啟泰躬身退出,朱允炆揮揮手,彷彿要把心中的煩惱揮去。面目姣好的小太監馬上趨過來,低身說:“皇爺剛才吩咐要去玉華宮,袁娘娘已準備接駕,皇爺…”小太監口中的袁娘娘其實是玉華宮的袁貴人,溫柔可人,朱允炆最近十分寵愛她,若是能在袁貴人處享受一番輕歌曼舞,定能解除心中的煩惱。朱允炆只是稍微一點頭,小太監馬上叫道:“起駕玉華宮。”坐在四人龍輦上,朱允炆閉目養神,看不見任何東西,也只好在心中瞎猜:“真是一個奇怪的夢,我怎麼會夢到朱允炆,而且是那樣的真實,他的受就像是我的受,玉華宮到底是什麼樣?”耳邊傳來嬌滴滴的聲音:“臣妾接駕,願皇上萬歲萬萬歲。”安子奇聽到這種說法就煩,整天說萬歲,又有誰萬歲了?看來皇帝也不好當,成天聽見尖聲怪叫,怪不得皇帝都煩惱。
朱允炆把眼睜開,安子奇看見前面跪著一個穿著妖嬈華麗的少女,年齡最多不過二十歲,隨著朱允炆的“平身”安子奇見這少女雙目含情,喜悅溢於眉間。
朱允炆大步走進玉華宮,袁貴人緊跟在後面,再後面是大群的宮女。進得宮來,朱允炆往中間的龍椅上坐下,袁貴人趕緊上前,伸玉手從宮女手中接過茶盤,輕輕放到朱允炆面前,嬌聲說:“皇上請用茶。”朱允炆端起喝了一口,臉上出笑容,口裡嘖嘖道:“真是好茶,唯有在愛妃宮中才能飲到如此好茶。”
“這是臣妾去年在梅花上掃下的初雪,總共才收得一小曇,除了皇上,誰也沒有嘗過,就是臣妾也沒有喝過。”
“怨不得茶中有梅花的清香,朕今年冬天也要叫太監去掃一些來,明年愛妃來喝朕的梅花茶。”朱允炆的情隨著茶的清香放鬆,削藩的事也丟在腦後了。
宮女端上燒製美的菜餚,袁貴人親手給朱允炆倒上一杯酒,自己坐到旁邊玉手輕輕一擺,頓時從殿外進來幾個手拿樂器的宮女,坐成一排彈奏起來。
朱允炆就是喜歡袁貴人的討巧,在音樂聲中高興地連飲數杯,望著袁貴人酒後紅潤的臉說:“朕今心中煩惱,到你宮中,竟把煩惱全忘了。”袁貴人笑眯眯地說:“當今天下四海昇平,皇上還有什麼好煩惱的?”朱允炆極想對人訴說心事,便對袁貴人說:“太祖皇帝創下大明天下,確實是天下太平,百姓樂業。只是朕的叔王皆擁兵自重,實乃朕的心腹大患。
朕有心將各叔王削藩,又怕被天下百姓說朕不仁,太祖所封叔王尚且要削藩,朝中大臣豈不要自危,所以朕一直不敢下此決心。
剛才首輔建議命錦衣衛押諸藩王進京,朕實在不忍,愛妃以為朕的想法如何。”袁貴人臉上出不解的神情,搖搖頭說:“臣妾只知伺奉皇上,皇上英明,自有神助。”恍惚中暮深沉,朱允炆與袁貴人在宮女簇擁下步入寢宮。一對紅紗宮燈高掛,鴛鴦帳內兩人情情切切,安子奇雖是夢中,也能到熱香溢,止不住心猿意馬。
恍恍數天過去,朱允炆只是批閱奏章,朝見大臣,安子奇夢中氣悶,實在對皇帝的生活厭倦,卻又不知如何離開。
一早朝結束,朱允炆回到東閣,剛坐下,小太監就稟報:“皇爺,汪總管見皇爺早朝,候在偏殿等候皇爺召見。”汪益陽提督錦衣衛,朱允炆對他十分信任,突然候在偏殿,肯定有要事,朱允炆便揮揮手讓汪益陽進來。
汪益陽進來依然先磕頭,然後膝行幾步,低聲說:“皇爺,錦衣衛開封密信送到,有大事要報。”
“開封,那是周王的藩國,難道周王要…”朱允炆不願把他的叔叔想得太嚴重,對汪益陽說:“什麼事,你站起來說。”汪益陽走到朱允炆身邊,小心地對東閣外望望,然後低聲說:“密信上說,周王風聞皇爺要削藩,心中不滿,已在整頓軍備。周王麾下本有甲兵兩萬,尚嫌不夠,正在招兵買馬,添置軍械。”明朝對軍隊控制最嚴,藩王雖然手握兵權,軍隊數量卻是限制,沒有朝廷御旨,是不準擴充軍隊的,否則就是叛逆。
周王既然在招兵買馬,很明顯就是要對抗削藩,朱允炆大怒,用手在案桌上一拍,恨聲道:“周王是朕的五叔,太祖對他甚是厚愛,難道他要造反不成。”牽涉到皇室宗親,汪益陽不敢回答,停了一會說:“奴婢臣還有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