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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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心口一痛,於芊芊的臉由慌亂變得慘白,而後是憤怒、氣惱、不甘,最終是心寒後的苦笑,口空蕩蕩的,像是被人刨出了什麼,很痛,痛徹心扉,如遭蟻噬咬般難受。
但她不能哭,只能裝作不在意,讓心痛慢慢腐蝕。
因為那是皇上呀!一個擁有絕對君權,擁有無數佳人美女的男人,他可以隨他的喜好讓女人填滿整座後宮,合法地納娶環肥燕瘦,與她們恣意歡,在紅帳被褥裡行雲雨之事。
她不能擋、不能阻、不能說不,即使有朝一她真成了皇后,還是免不了要與人共事一夫,甚至還要將丈夫讓出去,主動安排嬪妃侍寢,讓皇上雨均霑,開枝散葉。
可是她做不到,也不願當其中之一,她知道承諾是死的,男人的話只能聽一半,情濃時什麼都甜,一旦愛情與權勢起了衝突,不愛江山只愛美人是戲本上的故事,沒有男人放棄得了指點江山的豪情壯志。
她心裡難過是有,更多的是失望,原來一言九鼎的殺神也不是那麼可靠,在群臣的壓力下他還是妥協了。
“是呀!主子,街頭巷尾都傳遍了,禮部的採買官員四下采購親的器皿和一概事物,幾個官辦鋪子忙碌得熱熱鬧鬧地。”主子一定很難受,她把心都掏給人家了,偏遇上個負心漢。
“他真要娶北國公主為後嗎?”兩國不是剛打完仗,議和的條文尚未談妥,還在磨蹭著?
莫怪他這些時來得少了,有時待不到一盞茶功夫又要走了,本以為是新任君王國事繁忙,原來是忙這碼子事。
於芊芊很難冷靜,心裡頭有怨,可她還是愛著這個讓她恨的男人。
“八九不離十了,大家都曉得,不然那群嫌主子出身低的官員怎麼不鬧了,一個個像腦袋瓜子被打了一子似的不吭氣。”瞧人勢頭大就蔫了,沒敢有異議的抱北國人大腿。
紅蓮脾大,又罵了沒骨頭的大臣幾句。
“緋衣,是這樣的嗎?你和宮裡還有聯繫,皇上真的做了後的決定?”她希望這是錯誤的傳聞,並非事實。
很想說皇上並未變心的緋衣一臉為難,言又止的出掙扎神,據她所知,宮裡確實在籌備皇上的大婚,而新後也正是北國公主。
“姑娘,皇上自有他的用意,請姑娘耐心等候。”
“等他入皇后,再來嘲笑我自做多情嗎?他是皇上,是萬萬人之上的帝王,我為什麼要等他?他憑什麼讓我等?我可不是離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她還有養活自己的能力。
“姑娘…”你太動了,說話不理智。
於芊芊被南懷齊娶後一事給氣得不行,不免又說了些衝動的話。
“他立他的皇后,我開我的鋪子,哪天我攢夠了銀子,也買十個八個美相公、俊郎君,在後院闢個女後宮,想寵幸誰就寵幸誰,左擁右抱的當個美男如雲的富家婆。”誰說女人不準三夫四侍,偷養面首、小相公的婦人還少嗎?南國可也有小倌館,只要瞞得好、藏得深,女人豈會不如男子快活,她們還能偷生幾個兒子傳承香火。
於芊芊的想法是驚世駭俗,但也不是沒人做過,聽說前朝的華玉夫人就養了十來個小男人,個個貌似潘安,無一不出,她的窩囊廢丈夫管都不敢管。
“你敢——”忽地一聲怒吼從屋外傳來,臉黑如墨的男人大步地走進內室,屋內的女人有人噤聲,有人看了一眼想開罵又忍住,有人乾脆不理不踩,當沒瞧見這擋光的大柱子。
緋衣拉著紅蓮往外走,紅蓮不肯走,她硬拉著胳臂肘將人拉走,最後力氣大的人佔上風,何況她是習武之人。
屋子空了,就剩下默默無語的兩人。
“芊芊…”
“喲!皇上來了,民女該不該起身跪呀?鋪上十里紅毯列隊恭。”薄倖男與狗同級,是畜生類。
“瞧你,跟我嘔什麼氣,我還會讓你吃虧不成?扁著的這張小嘴都能掛十斤豬了。”暗自好笑的南懷齊擁著她的肩。
不給抱的潑婦抬腿踢了他一腳,“皇上是大忙人,怎麼有空光臨寒舍?不是忙著娶你的北國公主?民女這就不耽擱皇上辦大事了,門就在後面,慢走,不送了,小心門坎高低不平。”她用門坎高低暗諷門戶不當對,別貴腳走賤地,走錯門了,她小門小戶承受不起貴人的貴氣。
“我是要娶北國的公主,不過”他眼底含笑的接住她面擲來的繡白桃蔥綠緞面繡鞋,長臂一撈,穩穩地抱住還想踹人的俏佳人。
“聽我把話說完,別急著想把我毀屍滅跡。”
“江山為重的負心漢有什麼好說的?自個拿塊豆腐撞頭,別讓我費事用磚頭砸你。”若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肯定放狗咬人,將人咬得稀巴爛,面目全非認不出來。
聽到她要用磚頭砸人,他大笑,忽又嘆息。
“你這脾氣呀!還真是不吃虧的主,我忙著這些時就是為了你,我的婚事太折騰人了,瞧我這眼眶黑的,好幾沒好好睡過覺。”
“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不管他怎麼尊貴,到了於芊芊面前就是再普通不過的男人,她一手揪住他衣襟。
他苦笑,目光轉厲。
“哪些光領薪餉不做正事的老頑固不是嫌你出身低,是個沒良好家世的侍婢?我就打他們的臉,給你一個他們說不出不好的身分,非認下你不可。”
“身分?”他還能利用帝王威權竄改她的身世?
南懷齊嗅著她的髮香,心滿意足的一喟,“我讓人把北國打怕了,佔了他們七座城池,再用南懷秦通敵的事來打他們一巴掌,著北國皇帝認你為義女,封了公主封號。”
“等等,所以北國公主指的是我?!”她驚訝的睜大眼。
“除了你,還有誰是我心中所愛嗎?我南懷齊的皇后只有你於芊芊當得,此生此世,唯你而已。”不納妃、不嬪,空置後宮只有她一個皇后。
他答應她的事一定辦到。
“可…可是朝廷上的官員,他們…他們不會同意…”她震驚得話都說不清楚,暈乎乎的腦子像被殯石砸中。
真能唯她而已嗎?他是氣蓋山河的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光是娶她為皇后就惹得百官進言,他們能容許一人獨寵?
“這件事由我來解決,你只要相信我就好。”身為一國之君還壓不住他們,他這個皇上當來何用?
“我覺得頭很暈…”不像是真的。
身一俯,他低下頭吻住她的殷紅瓣。
“等著我來娶你,婚禮你將以北國公主的儀仗嫁入我國,從此我們生是一體,死是同。”生死與共呀!真是唯美漫,但是…不太真實,像在作夢。
“我的鋪子呢?我還等著賺大錢。”她還得留著後路,以防萬一,她是個行事實際的人,不會被愛衝昏了頭,她還想著男人不可盡信,只能信一半。
“什麼十個八個美相公、俊郎君,都給我拋得遠遠的,想都別想,我就算死也要拖著你,不會讓你多看別的男人一眼。”醋勁大發的南懷齊發揮殺神的威風,殺氣騰騰的在她耳邊大吼。
耳邊轟隆隆,還有迴音,她笑得訕訕,“不就是氣話嘛!哪能當真,人家心裡只有你一個。”
“氣話也不行,把你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丟掉,不準再口出謬言。”男人很好哄,一句加了的情話,原本惱怒自己的女人想養面首的南懷齊哪還有一絲怒氣,語氣寵溺得化為繞指柔。
“是,皇上,臣妾遵命,謹遵聖意。”於芊芊賣俏的一嗲音,裝做凡事順從的溫順樣,嬌媚眼波輕輕一拋。
“你呀你,裝模做樣的小狐狸一隻。”他輕笑,深深地吻上她芳馥朱,一股濃情在心底漾開。
“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皇…皇上…你在幹什麼?不成體統,不成體統呀!”文武百官臉上發青,瞠目結舌的望向九龍寶座。
“什麼不成體統,你們才是不成體統,萬歲萬萬歲的歲還沒喊完,重來,不算,再一次…”皇上…縮小版的,過大的龍冠搖搖晃晃,一身金線耀目的五爪金龍皇袍,紅豔的小口發出童稚聲音。
“皇上,不可兒戲呀!朝政大事豈可拿來胡鬧,請皇上勿要妄為,毀我朝百年基業。”這本是羞煞天下,羞煞天下呀!讓四夷諸國笑話為君不尊,行事無道。
“誰說是胡鬧來著,少看不起人,有本就奏,無事退朝,不要耽誤我玩蛐蛐兒。”小皇帝打著哈欠,一手扶著要掉不掉的帝冠,非常不耐煩的搖著懸空小腳。
“皇上…”有臣子開始哀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