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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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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櫛在對方的眼光裡恆量區別,進行習慣的比較。

“一個安靜的小傢伙…會不會有點自閉啊?”男人咕囔了一句。

還有很多的談話都是在陌生男人和母親之間進行的,江櫛被要求回到自己的房間。他關起門,從小的被鋪裡翻出一小本子,在夾頁中取出自己最喜歡的鹹蛋超人貼紙來細細欣賞。

同學裡已經沒有人喜歡這個有著各種圓腦袋的英雄了,他們會嘲笑拿著貼紙一看就是好半天的江櫛,稱他為幼稚的傻蛋,所以江櫛只能回到家關起門來獨自品味超人們的作戰英姿。

不過他的想象中沒有和惡對決的偉大意圖,最多的也就是讓超人拉著陳豔的小辮子扯得她哇哇大哭,或者把老是喜歡敲自己頭的同班男生大胖扔到廁所的便池裡之類的有些低級無聊的想法。

江櫛雖然不清楚男人口中的自閉是什麼意思,想來總是不好的評價,於是他把今天想象的內容增加了讓超人揍那個陌生男人一拳的場面。

以前他曾想象過爸爸如何被超人踩在腳下,結果當天晚上就被酒醉歸來的父親狠狠地踹了一腳,有著某種牽連的巧合讓他嚇壞了,從此再也沒有過讓超人對父親作惡的想法,但對這個也許將來不會再見面的男人,他就有種放心揍人的心態。

由此可見,江櫛本沒有聽明白大人們的對話內容。他只知道媽媽又要離開了。不過在他印象中媽媽總是離開的,去國外或者去某個男人的家都是隔三差五的事,對他的影響並不大,當然現在的他還不知道酒醉後開車撞死人的爸爸已經不會在母親離開後再來照顧他了。

對於家裡一些重大變故,江櫛是完全被矇在鼓裡的,他的監護人似乎覺得對這個智商有點問題的孩子沒有必要告之,只須安排他的去路就可以功德圓滿了,所以江櫛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拋棄的情況下,他的世界依舊能保持簡單。

現在在這個簡單世界裡,鹹蛋超人正用一些江櫛想出來的法子對付對江櫛不好的人。這些人的數目無法確定,很令人傷腦筋,因為江櫛分不清有些人對自己到底是好還是不好,譬如媽媽。

媽媽的溫柔總是讓江櫛喜歡又帶點膽戰心驚的覺,因為溫柔過後,她會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他與暴易怒的一個稱之為爸爸的男人單獨相處。

等到她再出現在家裡時,就會和這個男人吵上幾天幾夜,似乎她回來只是為了吵架,直到再離開時,就會給予江櫛一些溫柔。她撫摸他的頭,給他買一兩件合身的衣服,笑起來也是很親切的。她說:江櫛,媽媽放心不下的只有你了。

她又說:媽媽其實很喜歡你的,只是你長得太像你父親了。江櫛無法明白它們的意思,難道他長得像爸爸是不對的嗎?他不知道,但他喜歡帶著笑容說話的媽媽,親切而溫柔,雖然總是不長久。

在鹹蛋超人打倒胖子把他踩在腳底下時,江櫛的房門被打開。女人低頭細看蜷縮起身體,手裡捏著貼紙陷入夢鄉的兒子。

他細小的脖頸裡有黑的汙陸垢,讓她不直皺眉頭,記得上次離家的時候給他洗過一次澡,難道在幾個月的時間裡他都沒有洗過澡嗎?

女人心裡的愧疚沒有出芽頭就被煩躁的情緒給壓了下去。這煩躁裡多少帶點即將離別的惆悵,雖然這個兒子生下來後她在他身邊的時間屈指可數,但十月懷胎的過程畢竟不是可以隨便抹去的。

這次的離開,她不用自欺欺人也知道永遠不會再相見是極有可能的事。什麼幾年後會接他走之類的話只是給答應照顧他的人一個託辭罷了,將來的事她心裡本就沒有一個底,兒子今後的遭遇要看他自己的造化而定。

很清楚把兒子隨便推給一個單身男人去照顧是不負責任的行為,但除了這個要她幫忙的男人外已經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迅速接手下包袱而讓自己和情夫雙棲雙飛地安心離開。現實總是無奈的。她安著自己想愧疚的心,伸手去撫摸兒子凌亂的頭髮和嬌小而塗滿汙跡的臉,五官皆是他那中看不中用的父親的傳承,讓女人的神情也寒冷起來。

“媽媽…”江櫛從被‮撫‬的異樣中警覺地清醒過來。女人的嘴角勾起溫和的笑容:“今天怎麼從學校裡走出來啦,老師剛才打電話來詢問呢。”江櫛不吭聲,只是垂下了目光。

“以後不要這樣,”女人嘆息“你已經不是個孩子了,要乖要聽話,人家才會喜歡你。”孩子捏緊手中的貼紙,怔怔地聽著。

“媽媽要走了,今後…今後你要照顧好自己哦。”女人遲緩地放柔語氣。

“媽媽,你要去哪兒啊?”江櫛小心地問。

“很遠的地方。”女人回答,微笑著抱了一下自己的兒子。

“媽媽你幾時回來?”江櫛又問。女人把自己的額頭貼緊兒子的腦袋,用手著他薄軟的頭髮,像是要讓他放心式地撫著,卻沒有直接回答兒子的問題。

“今後你一定要乖一點,記住哦,一定要乖。”江櫛急促地點頭,他覺得此時的媽媽特別溫柔,溫柔到他決定永遠不會讓鹹蛋超人去傷害她。

媽媽的溫柔持續了兩個星期的時間,讓江櫛幾乎忘了家中少了一個叫爸爸的男人,他的消失讓江櫛生活變得輕鬆而趨向正常化。

骯髒邋遢的面目有了不少改觀,他和別的孩子一樣,身上的襯衫和褲子常常散發著洗衣粉的清香,本來粘膩的頭髮洗得蓬鬆而乾淨,襯著同樣清潔起來的小臉讓此時的江櫛不再顯得面目可憎,雖然在同學和老師的眼裡這些還不夠到足以讓他們對他的態度產生什麼改變,兩個星期後的一天是例行的期中測試,因為牽涉到升學,所以要比往年的‮試考‬重要。但是江櫛做了幾道題就出卷子。有實在做不出的原因,也是因為坐在前面的陳豔在‮試考‬沒有多久就扯開喉嚨直嚷:“老師,江櫛在偷看我的卷子!”這讓江櫛很不好意思,他漲紅著臉縮起肩膀伏在課桌上,沒有任何辯駁。

事實是他壓兒無法看到個頭高過自己的陳豔的試卷。幸好老師也只是瞪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但江櫛所受的委屈使做試卷的能力降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步,他在腦海裡想象鹹蛋超人狠狠地扯爛前面得意的馬尾辮,然後在老師無奈的嘆息聲中第一個把空白了大半的試卷到了臺上。

“江櫛,你要升中學了,不能再這樣下去。”老師在背後提醒他。江櫛耷拉著腦袋走出考場。十四歲的半大少年,走過自己前不久罰站的地方,習慣地用目光在牆上尋找了一下自己所刻的印跡,卻沒有再去測量的興趣,成長的快樂和現在的煩惱相比總是來得姍姍而遲。

推開家門,想著媽媽也許會問‮試考‬的事情,自己該怎樣回答?江櫛帶著些許心慌走進客廳,卻沒有見到媽媽的蹤影,家門是開著的。

“回來了?”從廚房裡走出來的人,讓江櫛退後了一步,他疑惑地瞪著走到面前的男人。

“餓了嗎?”男人問。江櫛急忙搖頭。

“我在吃的,等會兒一起吃點吧。”男人兀自說著,沒有計較他沉默的態度。

他看起來很疲憊,打了個哈欠,然後用手指動著自己略長的頭髮,把它們全梳到腦後,只在額前留了一小撮,看起來頗有些滑稽,身上隨便套了一件黑圓領套衫,配以同樣顏的牛仔褲,面目冷淡,看不出喜惡的樣子。

他轉過身,準備回到中斷的家事中去。

“媽媽…我媽在哪裡?”江櫛在男人的身影消失之前趕緊提問。

聽到孩子的問題,男人滿臉的驚訝:“難道你媽沒有跟你說嗎?”江櫛再次搖頭,注意到客廳裡少了三個常擺在角落裡的箱子,潛意識裡已經覺察到發生的事,他習慣地瞪起雙眼盯著眼前的男人。

“哦,這樣啊…”男人煩惱地皺起眉頭“這種事怎麼能不跟孩子商量呢…”他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你媽啊…那個…走了,她把你託給我照顧。嗯,就是這樣子。”在孩子的瞪視下,男人的解釋簡單得讓人生氣。江櫛的臉上卻沒有出現生氣的表情。

“這房子呢…以後我們一起住,這是你媽說的…嗯,對了,我叫李沐雨,我們兩個星期前見過面的。”男人的臉上堆出笑容,試圖讓江櫛顯一些什麼表情,突然聽到母親把自己丟下的消息,孩子毫無反應顯然是不正常的。

可是江櫛還是沉默地聽著。看著他的反應,李沐雨不暗罵那個不負責任遠走高飛的女人,說是什麼都安排好了,到頭來居然還要讓他去面對和安撫一個毫無心理準備的孩子,不知道小孩會怎麼樣的反應呢?

憤怒得尖叫,或者哭鬧不休要尋回母親之類的嗎?面前沒有表情的臉,實在叫人難以預料接下來會碰到的事。

“放心,我不是壞人啦,只要你不調皮,我們會相處得很好的。”李沐雨走到孩子面前,伸出手想和保持無聲的孩子握一下手。對方沒有抬手的意思,李沐雨只能牽起他的右手輕輕地握了一下,小手冷得像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