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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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想老惹李沐雨生氣的,一點也不想,可是…他怎麼能再回到初見他時的那個小孩子的坦蕩呢,現在的自己一點也不快樂,成長竟是如此讓人煩惱的事,真是意料不到。
“算了,不要怪我…”他嘆口氣,拎起包“走吧,待會兒有好多人報名呢,擠都擠不進。”兩人繼續往江櫛分配到的寢室樓走。
“小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不高興啊?”沉默地走一段路後,在進寢室樓時李沐雨突然低聲問他。江櫛心頭一跳,連忙搖頭乾笑著:“沒事啊,怎麼了?”李沐雨上前一步,手搭上和自己差不多同等高度的肩膀,語重心長:“總覺你越大就越沒有以前開朗了,我知道有些事你年紀大了就不願對我說,但是見你老闆著個臉,我覺得心疼啊。”一句“心疼”差點讓江櫛滿腔的酸意直衝眼眶,他別過頭提高著聲音,儘量讓它聽上去輕鬆而隨意:“沒什麼啦,李老頭你別亂想好不好,你真是越來越老頭了!”李沐雨無奈地笑:“當然嘍,你越大我就越老嘛,心的事就多一點,但都是為了你不要有什麼事,最好還能開心一點啊。”江櫛只能忍住酸澀也跟著笑了,清亮的眼裡狂野的柔情乍現:“老頭,你果然越來越羅索了…”他三步並兩步地提著包直往前衝去。
“李沐雨,你快點啊,還要去繳學費呢!”李沐雨在輕快的腳步後慢慢跟隨,望著前面修長的身軀,不可思議的覺再一次重現,他竟和這個毫無關係的男孩子維持如此久的生活時間,一點點的親密累積,像越來越緊的繩索讓人無法後退,他已經認命了,不再去想是不是吃虧或者有沒有必要,江櫛的一個笑容可以使所有的犧牲變得不是犧牲,而是一種享受。
養兒初成,是不是所有的父親都像自己一樣會慨萬千並焦著地期待他長大再長大,即使知道長大的結果可能意味著分開。
他不老,但他現在覺得自己好象等江櫛的長大等了萬年之久,辛苦而欣喜的等候。這種覺和江櫛在一起的時候特別強烈,以至於他快忘了自己為人兒時是什麼樣子。
除了寄錢回家,打電話時的問候都草草帶過,覺這東西要到了事在眼前才會特別清晰。李沐雨算算自從收養了江櫛後自己已經有數年沒有回家探親了,工作是一個原因,最主要的還是江櫛,他不知道怎麼跟父母談起自己會有“兒子”的經歷。
有點羞愧也有點隱秘的害怕,或許兩老會理解他的做法,但江櫛始終是個奇特的身份,在他的生活中沒有存在的理由,惶惑地害怕失去他的心情連自己都無法理清楚。
在李沐雨心情複雜地進行兩個月的探親時,高中生江櫛的生活進入另一段過程。他第一天看到入學的初中新生時,不有點沾沾自喜,想起自己當初被李沐雨押進校門時,吵鬧的囂張程度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哪能和這些嗒嗒的小鬼相比。
每年初中新生入學總有幾個沒有作好心理準備的小傢伙會害怕地哼唧著幾滴沒出息的眼淚,江櫛不清楚他們傷心的原因是不是和自己當初的一樣。
現在想來,當初的吵鬧已經是別有含義了,可惜那個手裡捏著鹹蛋超人粘紙的小傢伙怎麼會明白自己的不高興只由於不想離開親近的人,而如今江櫛還是希望他最好永遠都不知道。
可惜人會長大的,有些東西會毫不留情的甦醒,讓他疲於應付。就算每天在肚子裡罵一萬遍的“李沐雨你是個大笨瓜”是毫無用處的,李沐雨不笨,只是善良,給他的情充盈而溫暖,一如當初從不改變,只是接受的人開始不滿足這種單純的施予又不敢索取更多,於是越來越痛苦。就算每天在肚子裡罵一萬遍的“江櫛你這個大變態”同樣沒有效果,心中那種從朦朧到清晰再到深刻的情兌變起來本無法左右,讓他為難。
不過除去這個最大的困擾,江櫛高中生活開始得和預料中的一樣波瀾不驚並豐富多彩。至於李沐雨臨走前給他的那一堆令,沒用一個星期他都犯了個遍。
而且心安理得,反正那個傢伙遠在幾千公里之外…令人傷神的距離。不喜歡兩人相隔這麼遠,但他清楚李沐雨為他犧牲了很多,回去是應該的,李沐雨跟他解釋過很多次,所以現在靜下心來細想,江櫛也覺得聽到李沐雨要回家時自己的發脾氣有點不像話,雖然對方沒有生氣。
江櫛有時很恨知道自己不像話還努力遷就的李沐雨,覺得造成今天自己這幅德的原因,他也有很大的責任,可怎麼才能讓他知道他應該為自己的情負起這個責任呢?
江櫛在解高中漸複雜的習題間隙來思考這個問題,常腦不從心,除了無法停止的想念,他稚的理智基本是罷工的。自己對李沐雨無法言喻的種種使江櫛在任何小說裡看到“愛情”這個詞都覺得心驚跳,因為他能讀到的所有小說裡,愛情只發生在男女之間,其它的都不能稱之為“愛情”而是變態。
他明白,作為成人的李沐雨怎麼會不明白?江櫛在百般無聊時總是想象自己有一天向李沐雨告白,會不會把人給嚇傻了。
不過他大多時候都動地往好的一面去想,甚至會照著小說情節幻想著李沐雨吻自己的情景,覺得美好而驚心動魄,可是真實的李沐雨在面前了,他又無法控制地回到了小孩子的地位,那動人心的一霎間遙不可及到令人灰心,就算兩人近在咫尺,其實和相距數千裡的差別並不大。
當然,高中生江櫛對叫痛苦的玩藝兒觸還不深,緣於他的幻想還停留在漫的朦朧狀態,所以李沐雨不在面前反而能給他隨時自娛一下的想象空間。
譬如他在想念李沐雨的時候,就覺李沐雨一定也在想念他。還好這點是可以肯定的,因為他在一一違反的條裡包括了給李沐雨打報告,所以一個週末的晚上就在寢室裡接到了李沐雨氣急敗壞的長途電話。
兩人按平時的談話方式,一個不耐煩一個事無鉅細全數過問的模式聊了幾句,要掛電話了,江櫛壓在心頭的思念控制不住全湧上了喉嚨,雖然到嘴裡也只是問了一句:“李沐雨,我想你,你想我嗎?”李沐雨在電話那頭笑呵呵:“你這不聽話的小崽子我才不要想呢。”江櫛就算知道對方是玩笑話也覺得委屈,直想扔電話:“不想我就不要來電話!”李沐雨頓了頓,嘆氣:“你怎麼又生氣了,我開玩笑的嘛。不想的話,怎麼會要讓你每個星期按時打電話給我呢,如果不願意的話,我來打好了,只怕你又嫌我羅索而已。”聽這話,江櫛又捨不得放電話了,哼哼唧唧開始說孩子話:“李沐雨,你快回來吧,不要兩個月了,我真的很想你,想死你了,我都快死了,都是想你想的。”李沐雨靜默頃刻後又笑了:“你真是越大越像個孩子,這都是什麼胡話啊?不要鬧,每個星期打電話不要忘哦,別害我整天心神不定地惦著你。”電話掛了。江櫛心情好起來,他覺得李沐雨還是很在意自己的。是啊,想想李沐雨除了他江櫛還能有誰可在意的?於是,江櫛一臉幸福地繼續去違背李沐雨的令,到隔壁寢室去打牌,殺它個天昏地暗以彌補自己為李沐雨鬱悶的心情。
高中緊張的學習生活也不阻礙身心逐漸成的少年少女們繼續在校園裡演繹屬於他們的情故事。
初長成的小帥哥江櫛臉上若隱若現的憂鬱成了他又一大傾倒眾生的閃亮之處,這點讓他哭笑不得,收到諸如“讓我的熱情掃去你臉上的陰雲”之類的情書時,他常念上幾遍,然後幻想這是李沐雨寫的。
他知道自己孩子氣的,但想象不出李沐雨會怎麼表達愛情的,因為他沒有看見過,一次任的大吵大鬧讓李沐雨再也不敢往家裡帶女人,直罵他是混世小魔王。
那還是初三臨近會考時的事。一天晚上李沐雨帶回家一個女人,兩人坐在客廳里正聊得高興,也不礙著江櫛什麼事,可就是讓關在小房間做題目做到煩躁的小少爺冒了火,他衝出來就向兩個茫然無措的大人亂吼:你們煩死啦,給我滾出去!
接著莫明其妙地把人家連著帶給他的禮物一起趕出了門。這種不講理的瘋狂差點又讓李沐雨把他給揍了一頓,最後看在他要試考有心理壓力的份上沒多計較。江櫛逃過皮之苦時很明白自己在發什麼瘋,他只想告訴李沐雨:別讓我看見你泡女人。
他知道自己有時像個嫉妒的小潑婦,比陳豔還糟糕。陳豔對他收到的那些情書本不放心上,在其他女孩子面前,她可以理所當然地扮演起江櫛女朋友的角,以自己的美麗和聰明大大方方地摒退競爭者們的窺覦,而江櫛面對李沐雨遲早要來的愛情或婚姻束手無策,除了披著孩子的外貌來發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