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27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哈哈,那不都是說說嗎?哪有你…”杜光輝說著,點了支菸。

劉安道:“沒想到你到桐山來掛職了。這是一條路啊!更沒想到,我們這麼多年第一次見面,竟是為了礦難這事。光輝啊,時間真快啊!你我都是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吧。”

“是啊,快。在學校時的生活,還像昨天一樣。可是老了。老了!”杜光輝嘆了口氣。最近因為孩子,加上礦山的事,杜光輝到自己一下子老了許多。坐在劉安的對面,他甚至覺得自己比劉安要大。其實,他還記得,劉安是班上年齡較長的學生,而杜光輝,當時在班上是最小的。

劉安問到杜光輝的家庭情況,杜光輝苦笑了下,說:“一般吧,就這樣。”

“怎麼就這樣?孩子呢?”

“啊,剛剛高考了。成績還不錯。可是…”

“可是什麼?有事?”

“剛剛查出來是再生障礙貧血,正在等著幹細胞移植。”劉安頓了下,也嘆了口氣,說:“現在孩子的事就是最大的事。不過你也別急,幹細胞移植的技術很成了。只要有合適的供體,是沒問題的。孩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合適的供體難哪。我和黃麗都做了體檢,都不行。醫院通過網絡向全球請求幫助,目前還沒有消息。”

“別急嘛,一定會有的。”劉安說著上前拍拍杜光輝的肩膀,道:“別太想了。晚上咱們好好喝一杯。”下午,杜光輝剛回到辦公室,琚書懷就打來電話,問調查組的動靜。杜光輝說下鄉去了,到礦上去了。具體情況,也不清楚。

琚書懷笑著說:“光輝書記啊,這事可得慎重。有人是在下套子啊,你可別把責任攬了。我的觀點是該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這事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啊!”

“謝謝琚縣長的關心,我知道了。”杜光輝放下電話,想了想琚書懷說這話的意思。似乎是在指著林一達,又似乎不是。不過,既然琚書懷說了,說明他有這樣的考慮。既然說之,姑妄聽之,總不會錯吧。

窗外傳來下雨的聲音,秋天了。

快下班時,劉安打電話來告訴杜光輝晚上就在綠楊山莊。這讓杜光輝有些吃驚。綠楊山莊,到現在為止,杜光輝才去過一回,還是在酒後被李長和孫林他們拉過去的。桐山一般的幹部是很少到山莊的。這裡長年來往的是那些礦主們。當然,杜光輝也聽說,縣裡的很多領導幹部也是經常出入的。山莊幽靜深致,曲折迴轉。一兩臺車子進去,很快就會消失在林蔭深處。而且,也很少有領導幹部是坐著自己的車進來的。最起碼的官場智慧,也造就了他們最極致的官場策略。

小王送文件進來,杜光輝問他綠楊山莊到底是啥名堂?小王笑笑,說:“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大家都這麼傳著。什麼事,一傳就神秘了。綠楊山莊也是。不少領導不也去過?甚至林書記不也…”杜光輝沒讓小王繼續說下去,而是問林一達書記在不在?小王說好像出去了。這兩天,林書記臉一直黑著。聽說省裡要處分林書記,還有琚縣長。

這哪有的事?調查才開始嘛,怎麼就談到處分了?杜光輝道。

小王說我也是這麼想。可是外界都傳著。還有人說杜書記你,也可能…

杜光輝哎了聲。

小王道:“不過剛才我聽他們說到,這次來的劉主任是杜書記的同學。林書記好像也為此到高興。是杜書記同學吧?那可就好了。”杜光輝點點頭,沒有做聲。小王出去後,杜光輝一個人坐著,又起身看了看窗外的香樟。那些樟樹在秋風之中,有些許的落寞。綠鬱之中,又好像藏著深深的憂傷。

今天是回不去了,明天,也許後天,杜光輝可能都得陪著調查組。而凡凡,正躺在病上。想到凡凡那雙懂事的眼睛,杜光輝的心就疼。他打電話給黃麗。黃麗正在病房裡。杜光輝問凡凡還好吧。黃麗說還好。杜光輝說那讓凡凡接電話吧。黃麗說孩子正睡著呢。杜光輝說這兩天我可能不能回去,你辛苦了。黃麗嘆了口氣,把電話掛了。

黃麗在凡凡檢查出病以後,放聲地哭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她到公司去辭職了。朱少山給了她十萬塊錢。黃麗回來告訴杜光輝,就這是她該得的。正好孩子生病,也需要錢。杜光輝本來想說她幾句,可是看著黃麗有些紅腫的眼睛,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本來在凡凡高考前,杜光輝曾跟黃麗說過,等孩子高考結束後,兩個人就去辦手續。可是,凡凡這病?兩個人都不再提那事了。黃麗本來還紅潤的臉,杜光輝是看著她一天天消瘦的。杜光輝每一次回家,黃麗都似乎又瘦了一圈。有時,看著黃麗累著睡在凡凡的病前,杜光輝的心就緊了。杜光輝也想上前去撫摸下她的頭髮,可是,他卻到了一種拒絕,一種無聲卻充滿力量的拒絕。

杜光輝讓司機直接把自己送到了綠楊山莊。司機也到意外,杜書記怎麼了?你可是從來不到綠楊山莊的?何況還坐著自己的車來了。杜光輝卻不言語,到山莊後,他打劉安的電話。劉安說在山莊的第八幢。車子到了第八幢。杜光輝沒有看見其它的車子,正疑惑間,葉主任出來了。葉主任招呼說在這呢。杜光輝一愣,怎麼?跑錯了嗎?不會吧?

葉主任說就這。劉主任正在等著呢。

這是一幢小巧的別墅,上一次杜光輝在綠楊山莊雖然睡了一覺,但是對裡面的情形一點沒有印象了。進了門,轉過門廳,杜光輝聽到劉安的聲音,正在和人談話。他稍稍停了停,葉主任笑道:“是一達書記。正在和劉主任說話呢。”杜光輝進了裡屋,只有劉安和林一達兩個人。劉安笑著說:“林書記客氣,非得做東。本來我是想我們老同學好好地喝一回的。”杜光輝笑著,點了支菸,林一達道:“光輝是個很能幹的幹部啊。他到我們桐山來,做了大量的工作。比如劉主任現在喝的蘭花香茶葉,就是光輝同志親自在山區開發出來的。雖然是掛職,可是我覺得光輝同志比任職的幹部還要到位,做出的貢獻還要大啊!”

“哈哈,光輝同志我們同學時,就很出。當時是我們班年齡最小的,成績最好的。了不起啊!這次到桐山來,看到老同學,是最大的收穫啊!”劉安說著,葉主任進來,說準備好了,請劉主任到餐廳來坐吧。

每套別墅都有獨立的餐廳,這餐廳設計得也相當有風味。四個人坐下後,菜上來了,都是些緻的小菜。林一達說:“今天晚上是專門為劉主任和光輝書記同學相見而聚會的。大家就放開來,好好地喝一次。”劉安道:“今天晚上,咱們只是喝酒,不談公事。”杜光輝說這好,好好喝酒,一醉方休。

說是隻喝酒,不談公事。可是這四個人的心中,誰都藏著心事,能不談嗎?果然,酒喝到五分意思,話題回到了礦難上。林一達說:“不瞞劉主任說,桐山這一塊把個礦山安全可是放在最高位置的。我是夜都想著這事啊。光輝同志知道,他一到桐山,首先做的工作就是到礦山調研,檢查礦山安全。人算不如天算哪,還是出事了。唉!”葉主任把酒端著,邊敬劉安邊道:“桐山幹部大腦裡就兩弦,一是經濟建設,一就是礦山安全。不容易啊!我們曾經笑話說,在桐山工作的幹部,頭髮都要比別人早白三年。杜書記去年到桐山,還是一頭黑髮,這不?也花白了。心哪!”杜光輝搖搖頭。劉安說:“我知道你們下邊的苦處。我雖然一直在部隊,可是地方上的事,也略知一二。誰都有難處,什麼事都有主客觀原因。你們的想法我知道了,好吧?咱們喝酒。”林一達便不再做聲,劉安和杜光輝說起同學時候的事,兩個人越說越投機,越說越興奮,竟都喝了不少的酒。林一達看著,眼角漸漸有了笑意。他瞅準了機會,敬劉安的酒,便敬邊說:“劉主任這次到桐山來,看得出來是對桐山很很關心羅。何況劉主任又和光輝書記是同學。這事…哈哈,這事…”葉主任也在一邊笑著。劉安放下杯子,朝林一達望了望,說:“剛才可說好不談工作的。怎麼又談了?桐山這件事,處理是肯定的。事情明擺著嘛。至於怎麼處理,處理到什麼程度,我們還正在考慮。而且這事最後還得省裡領導定。光輝在這兒,事情我都清楚了。大家不說了,喝酒!”杜光輝心想這劉安對官場上的一整套的的運作也是瞭然在了。有張有弛,張馳得度,不簡單哪!

酒席散了後,劉安堅持和杜光輝坐一個車子回城裡。路上,劉安問杜光輝:“我是不是醉了?光輝,你看呢?”杜光輝道:“依我看,你還沒醉,一點也沒醉。拿捏得到位啊!”

“老同學,你這是罵我了。我怎麼拿捏了?下午,省裡的程書記專門給我打電話,說到桐山礦難的事。林找了他,我不就順水推舟了嘛?這事最後還是他們定,我們來調查也只是走走形式。不過事情是要處理的,26個人哪,不處理難以待。”劉安問杜光輝:“桐山的前三任書記都是因為礦山,出了事,是吧?”

“是的。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礦山對桐山來說是塊寶,可是也燙手啊!這次出事,對大家也是個教訓。”杜光輝問劉安這事將來要是處理,大概會是個什麼結果。劉安說哪知道,兩個一把手當中肯定有人要揹著的。當然還在其它的一批幹部。光輝你是分管抗洪期間礦山安全的,我也替你擔心哪!

杜光輝沒有說話,沉默了會,說:“該我負的責任,我負。責任分明,才是最基本的原則嘛。”劉安也哈哈一笑,說老同學還是當年學校時的格,較真。可是,如今在官場上,這樣的較真怕不太好啊。不過,再怎麼說,既然省裡讓我來調查這事,我還能讓老同學背鍋?不會的,至少不會背一口多大的鍋嘛!

車子將劉安送回賓館,杜光輝剛回到房間。琚書懷就打電話來了。琚書懷問光輝書記晚上是不是在綠楊山莊?杜光輝一驚,這消息也太快了,才幾個小時,就傳到琚書懷的耳朵裡。他含糊了下,琚書懷道:“我聽省裡有人說,林一達找了個別領導,想把礦難的責任推給我。這太不像話了吧?光輝書記,你說是吧?如果真這樣,我琚書懷也不是軟頭子,人嘛!”第五部第八十二節“沒有這回事吧?林書記也正在想辦法斡旋這事。他不會這麼想的。這可能是一些人造出來的,書懷縣長哪,還是少聽為妙。晚上,大家也沒這麼說嘛。林書記應該不會…”杜光輝沒說完,琚書懷就搶道:“光輝書記,你是有所不知啊。這個,不說了,不說了。劉主任是你的老同學,你的意見很重要啊。很重要!”杜光輝說:“我沒有意見,也不會發表意見。調查組是獨立工作,我能說什麼?”

“那倒也是。好了,不說了,打擾了。”琚書懷剛放了電話,杜光輝的手機又響了。這回是林一達。林一達問杜光輝,劉安主任對礦難處理是個什麼態度?杜光輝說我不知道,也沒有問。林一達說這事還真得留心著。這可是關係到桐山的經濟發展和幹部的大事啊!杜光輝笑笑,林一達又說了幾句,便掛了。

杜光輝洗了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朦朧中,他似乎看見林山礦井邊的那些開得慘然的小花。那麼絕望那麼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