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13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也許我真的跟他去了呢?光輝,你…”莫亞蘭起身給杜光輝倒了次水,然後坐下來,說:“等你兩年掛職滿了,我想讓他為你說說話。”

“這個就不必了。我不想因此讓我們的情蒙塵。”杜光輝說得很徹底。莫亞蘭趕緊道:“就算我沒說吧。我以前也一直這樣想的。謝謝你。”杜光輝這時候到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他轉過身去,鎮定了一會。再轉過頭來,對莫亞蘭說:“亞蘭,回去吧。不早了。”

“好,不過,光輝,我真的想再坐一會兒。再坐五分鐘吧。”兩個人坐著,茶已經涼了。等起身,莫亞蘭握了握杜光輝的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杜光輝看著莫亞蘭漸漸地走進了乍暖還寒的夜中。

回到家,凡凡已早早地睡了。最近這孩子晚上總是睡得早,他自己說是老是到疲憊。杜光輝想反正是放假,早睡就早睡吧。一上學,又得辛苦了。打開電視,電視里正在播放新聞。是本省新聞。其中有一條是湖東的。他在鏡頭裡看到簡又然了。簡又然正領著一群人,到貧困戶家中問。

“這個簡又然!”杜光輝看著笑了下。

剛要換臺,部辦公室的趙妮打來電話,通知說初八晚上,部裡要搞新聯歡,請杜光輝杜主席到時參加。杜光輝說怎麼這時候才通知啊?趙妮笑道:“部長才跟我說,我現在不通知,又怕你杜大書記到時回了桐山呢?那我豈不要挨領導的批?”杜光輝說那也是。掛了電話,杜光輝心想趙妮這張嘴,真個是得理不饒人。機關上有人私下裡說趙妮和簡又然有一腿。杜光輝不太相信。反正他沒看到過,眼不見不為實嘛。

天開始下起了小雨。這半南半北的城市,到這個季節,不下雨,天氣還算暖和,可是一下雨,立即就有些清冷了。空氣中絲絲縷縷的寒氣,讓人到心頭髮緊。杜光輝陪著兒子呆了兩天,爺兒倆除了看書、看電視,有時也殺上一盤。杜光輝發現兒子的棋藝竟然已經超過自己了。好幾回,他不得不動用了做爸爸的特權,悔了幾步棋。就是這樣,他的贏面還是很小。拍著兒子的肩膀,杜光輝道:“好小子,勝過老子了。好啊,好!”初八晚上,杜光輝先是給凡凡好了晚飯,自己還陪著吃了幾口,然後才到部裡聯歡的酒店。一進門,杜光輝看到幾乎所有的人都來了。連一些離退休的老幹部也來了。杜光輝往裡走,就聽見簡又然正在說話。簡又然的聲音很大,說:“我請大家都到湖東,等到天的時候,我們湖東萬花湖可是美極了。到時我請你們到湖上划船。不過,我得先聲明,湖中可是有美人魚的,聽說…”有人開始起鬨,簡又然賣了個關子。杜光輝也停下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簡又然那邊,杜光輝只好找了個位子坐下。簡又然又說:“特別是我們部裡,帥男如雲,那可是美人魚們最喜歡的盛宴了。哈哈!”

“我們倒不怕。我們就怕簡主任被萬花湖裡的美人魚纏住了啊。大家說是吧?”

“哈哈,哈哈!”一片笑聲。

突然,笑聲和說話聲都停了,大家的目光全部投向了門口。歐陽部長和其它幾個部長過來了。

歐陽部長揮著手道:“大家坐,大家坐。聯歡嘛,就得自在。”簡又然走上前去,跟歐陽部長說了幾句,歐陽部長笑道:“要是真的,我也去好了。哪個男人不希望碰到美人魚啊。大家說,是吧?啊!”丁部長看見了坐在邊上的杜光輝,馬上拉過來,說:“光輝書記,怎麼坐這兒呢?來,來,來,到這兒來。”說著,將杜光輝拉到了主桌上。杜光輝說這不合適吧,但看見簡又然已經坐在那兒了,也就坐了下來。

王化成副部長作了個簡單的開場白“今天是新年的第八天,八是好子啊。選擇這一天,來搞新聯歡,也是意味深長的。今天,不僅僅有機關裡的全體同志,我們還請了離退休老同志,請了正在底下縣裡掛職的簡又然和杜光輝同志。特別是,省委常委、我們的歐陽部長也親自參加。在此,我代表部領導班子,向所有參加今晚聯歡的同志們表示謝。下面,我們請歐陽部長給大家作指示。大家歡!”歐陽傑部長慢慢地站了起來,先是環視了一下,然後道:“剛才化成同志說請我作指示,這可不對啊。我是來和大家聯歡的,不是給大家作指示的。”王化成帶頭鼓了下掌。歐陽部長繼續道:“去年一年,我們部裡的工作,應該是很令人滿意的,得到了省委的高度肯定。具體的我就不說了,這裡我要謝在坐的各位。是各位的努力工作,才進一步提升了宣傳部的整體形象。我們有很多優秀的同志,不僅僅有機關裡的,還有離退休的老同志。特別是個別下派掛職的同志,像簡又然同志,在地方上的工作得到了當地黨委政府的高度讚揚。在今年的抗雪鬥爭中,簡又然同志為湖東抗雪,發揮了宣傳幹部的積極作用,給湖東人民提供了神動力。這都是些好乾部。當然,還有…”歐陽部長朝前一看,正碰著杜光輝的目光,便道:“還有像杜光輝同志,工作也是充分值得肯定的。總之,這是一個戰鬥的、團結的、和諧的的集體。為此,我提議大家共同舉杯,為著我們的過去的一年和新的一年,乾杯!?十了!”歐陽部長舉著的杯子幹了,大家也都幹了。然後是副部長們輪敬酒。再後來,就拉拉扯扯起來了。簡又然端著杯子,在人群裡穿來穿去。他酒量大,左衝右突,遊刃有餘。而杜光輝,只好坐著。剛才歐陽部長的話,讓杜光輝到有一絲羞愧。從歐陽部長的話裡,明顯地可以聽出,歐陽部長是很欣賞簡又然在湖東的做法的。而對杜光輝,如果不是最後的那一眼看見,可能就地“等等”裡“等”掉了。

人事處的吳處長過來敬了杜光輝一杯酒,然後拉著杜光輝到旁邊,問道:“光輝,你怎麼?”

“我怎麼了?”杜光輝有些莫名。

“唉,我說光輝啊。你啊,你啊。你知不知道,年前,簡又然讓人拖了一車子的湖東土特產品到了部裡,每個職工都有一份。你看這事做得…而你?怎麼…”吳處長是杜光輝在部裡少有的個別談得來的人,對簡又然,吳處長也和杜光輝存著同樣的想法。

“啊,這個,這個我不知道,也沒想過。何況我們桐山也沒什麼好東西。”杜光輝道。

“唉,這年頭啊!老杜啊,不興老實人了。你看那樣,整個一個小人得志。”吳處長向簡又然瞥了眼。

杜光輝拿杯子碰了下吳處長的杯子,說:“謝謝。不都是掛職嘛。一樣,一樣!”

“不一樣哪,老杜!”吳處長笑著到別的桌子去了。

簡又然端著杯子過來了,對杜光輝道:“我們也喝一杯吧。你我可是同一戰壕裡的戰友了啊!”杜光輝點點頭,兩個人把杯子裡的酒喝了。簡又然問:“哪天到桐山?”

“明天準備過去看看。”

“啊,我前幾天去了一趟。湖東搞了個下派掛職幹部新回訪活動,把以前在湖東掛職的幹部全部請了回去。我覺得那可真是個辦法,能聯絡情,又有意義。”簡又然說著,杜光輝只是聽。完了,杜光輝道:“這是個好辦法。不過,我覺得下派對掛職關鍵還是要做點事。”

“這當然。不做事哪有地位?”簡又然接了話茬,正要繼續說,趙妮過來敬簡又然酒了。簡又然便笑笑,說:“杜書記,多聯繫,多聯繫!”酒後,簡又然他們出去唱歌了。杜光輝沒有去,一是他心裡有些鬱悶,二是擔心凡凡。回到家,黃麗正好打電話過來,說她從海南直飛北京了。在北京可能要呆兩天,那裡有個客戶,一定要見面談合同。杜光輝沒好氣地告訴她,自己明天就要回桐山了。

那凡凡呢?黃麗問。

我哪知道?杜光輝答道。

唉,你再等兩天吧,就兩天。黃麗說著,杜光輝說你就別問了,玩你的去吧。然後“啪”地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杜光輝的頭有些發疼,大概是晚上喝了幾杯酒的緣故。他起身倒了杯水,咕嚕地喝了下去,然後就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等他醒來,他看見一隻毯子正蓋在自己身上。一定是凡凡在他睡後蓋上的。杜光輝抬頭看了看窗外,幾粒寒星正釘在遙遠的夜空上,顯得清冷而孤寂。

杜光輝突然想到家鄉平原上的那些星辰。那是些一直亮過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時光的星星。它們是溫暖的,也是純潔的。是親切的,也是掬手可摸的。就像在頭頂之上,就像在樹枝之上,就像在門前的水塘裡,就像在平原上晃動的霧氣裡,那些星辰,如同一個個在平原上行走的靈魂,他們停在村莊上,停在社屋裡,停在每一個平原人的夢境中…

可是,現在…一切已經那麼遙遠了。

人到中年,所有的事情這時都齊嶄嶄地跑到了跟前。以前忽略了的,以前耽擱了的,以前不以為然的,都一齊過來。它們像一個個孩子,在你面前和你爭奪每一分一秒的時光。只有在這時,你才猛然覺到時間太匆促了,真的太快,一轉眼,就是中年了。中年是人生從絢爛走向寧靜的最後時光。所有要噴發的,所有要表達的,所有要成就的,都會讓這樣的時光變得緊張而充滿煩惱。更重要的是,所有以前都不願面對的,這時必須認真地去面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