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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世家終成末路浮豔曲終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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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家損失了一筆鉅款,卻帶來了無盡的榮耀。夏侯辰一連升了時家好幾位無爵位的子侄閒職,時家一時間算得上榮寵一時。不過暗地裡,夏侯辰卻開始培養各種官員,安在重要位置上,以鉗制時家的勢力。時家因他安撫得當,對此倒沒有起多大的反響。

後宮之中,皇后的脾氣卻漸大了起來。素環告訴我,以前皇后從不責罰宮婢,如今卻稍有不順,非打即罵。雖然她在夏侯辰的面前依舊是端莊賢淑的樣子,可私底下,有許多宮婢都怕她怕得緊,有的則在暗暗另尋出路。

我從不問夏侯辰有關皇后的事。她在我們心底是一個忌,我怕問了,臉上便會不由自主地表出真實的心情,讓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一夕崩潰。

但我心底明白,一切已成定局,只等著一導火索引熄這一切。

這一,我見素靈又消失了,便問素秀:“素靈去了哪裡?”素秀的雙手漸好轉,漸漸也能幫助素靈做些細巧的活兒,此時她正為我梳頭,聽我問話,便道:“娘娘,素靈去尚宮局幫娘娘領煲湯的藥材了。”這倒是真的,近暑氣正濃,我便叫素靈領點兒清熱除暑的藥材,叫人燉了。

過了良久,才見她急匆匆地走了回來,手裡提了好大一個紙包。我叫她馬上使人燉了,特地代她要注意火候。她垂頭答應了。

她抬頭的時候,我見她左邊臉顏紅得有些怪異,便道:“素秀,素靈好像在頭下走的時間長了,有些中暑,你去取些冰來,用巾裹了,讓她敷敷。”素靈聽了,幾乎哭了出聲,跪下向我行禮,口中道謝。我只做出關心她的樣子,其餘一概不提。

這段時間,皇后對我這裡的一舉一動清楚得讓人生疑,自然是素靈暗自通風報信的。上次在御花園被寧惜文攔截揪扯,她便舉止可疑,似在幫我,其實卻在幫寧惜文。那時我便懷疑上了,幾次暗中觀察之後,終於確定了是她。我不知道她何時被皇后收買,但我要讓她知道,她選擇了錯誤的人。

皇后可以利用寧惜文來打擊我,我也可以利用她收買的人。

實際上,素靈早已幫了我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剛好了幾天,便又明陽沉沉的了。曹婕妤受了風寒之後,一直未好,據聞在住所昏昏沉沉的,御醫開了好幾副藥,皆不見起。過了十幾,她那邊侍候的小宮女絳紫又病了。如此一來,引起了宮內其他人等的注意,御醫更是如臨大敵,將她們的住處隔離了起來,凡在裡面侍候的人等皆不可隨便外出,飯菜都由外面送了進去。

而從朝堂上傳來的消息也不容樂觀。儘管賑災取得了成效,可各地不時有病症出現,時不時出現死人的現象。雖然上次敲了時家一大筆,再加上國庫的收入,銀錢上倒沒有出現什麼大的漏,但各地不時發生病症,也夠夏侯辰頭痛的了。據聞雨水最多的姑蘇,有的地方一村一村地死人,到最後一有病症出現,官兵便派人封了那村子,基本上那三村子的人便不得生存了。

初聞如此嚴重的狀況,我不由有些擔心。如果曹婕妤的病症與外面的一樣,那可是宮裡的大事。難道如今京城沒發生大的病症,倒先從宮內開始了?

宮中可是全國醫藥防守最嚴的地方:如此一來,宮內豈不是要大亂了?

我叫素潔帶人多多準備了防疫病的艾草、藿香等等,發往各宮或燃燒,或製成香囊掛於間,又讓御醫準備了防疫病的湯藥,每派往各宮各處,讓人早晚各服一劑,防止疫病突發。但是曹婕妤那裡,御醫卻不能肯定是否是疫病,說是像又不像,病發得很是奇特。如此答覆,惹得夏侯辰脾氣大發,痛罵了御醫一頓,最後為了保險,將她們一眾人等送往千壽山隔離了事。

我雖在尚宮局多年,但對藥理並不擅長,為給夏侯辰分憂,仔細叫了御醫來詢問。御醫得夏侯辰一頓痛罵,有些喪氣,但聽我詢問,還是把她們的病症詳細地告訴了我“她們發病的時候,一開始也是惡寒發熱,繼而壯熱無汗,頭身皆痛,噁心嘔吐,但此等病症應該有的目赤溲黃,她們卻沒有。特別到了後期,她們如若昏,則狀如屍厥,神昏氣閉,卻沒有搐譫語,更沒有昏不醒、舌赤無津、快要斃命的狀態。按理來講,她們發病的時間如此之長,雖有御醫看症,卻一直未好得全,拖至後期,應必有此等病症出現。因此老夫不能肯定…”我道:“莫不是御醫用對了藥,讓她們好轉了吧?”那老御醫瞧了瞧我,道:“娘娘恕醫者無能,此等疫症,從未有人能徹底冶好,最多緩解病症而已。”我心底思量,如果真是疫病,那對宮裡眾人來說,便如晴空霹靂。曹婕妤雖已遷往千壽山,但她接觸過的人,接觸過的物品,不知道受到傳染沒有,屆時豈不人人自慌?

第二,我才起身梳洗裝扮好,便有人來報:“娘娘,百花閣出事了,皇后娘娘請您去看看。”我忙讓素秀、粟娘陪了我往百花閣走。這是林淑儀的住處。林淑儀喜歡花,叫人在周圍種滿了各花草,因而起名為百花閣。

乘著一頂小轎到了百花閣,只見路口有太監把守,不準閒雜人等出入,前來探望的妃嬪更是被攔在了路口之外。見我的轎子走近,便有妃嬪過來行禮探問:“華夫人,聽聞林淑儀也得了那種病症,皇后要將她遷往千壽山,她卻死都不肯出宮。娘娘,如果宮中多人染病,我們可怎麼辦啊?”我唯有叫人停了轎子,下了轎來安“御醫未曾確診之前,你我不必驚慌的。京城之內未見有疫病發生,宮裡面反而有了,此事本就蹊蹺…”那三邊,皇后身邊的總管太監早已了上來,邊走邊向我稟告:“娘娘,皇后娘娘對林淑儀一直照顧有加,如今看見林淑儀如此慘狀,心痛之餘失了方才,便要奴才派人請了您來商量,看看怎麼辦才好。”說著便把我往偏廳裡引。

我奇道:“不是要去看林淑儀娘娘嗎?怎麼卻到了此處?”他道:“現在哪還有人敢去探視。她的寢宮奴才早叫人封了,御醫未確診之前,任何人等不得接近那裡。”我暗暗齒冷,心想林淑儀與曹婕妤早先的時候死心塌地地跟著皇后,而一有風吹草動,皇后便想著將兩人拋棄,著實讓人心寒。

一走入偏廳,只見角落之處燃有薰香,空氣中充滿艾葉燃燒的味道。煙氣嫋嫋之中,皇后就坐在廳中的寶椅之上。見我進門,她站起身,疾步走向我,連聲道:“怎麼辦?怎麼辦?如今宮中也有了這等東西。”我忙安她“皇后娘娘,御醫尚未確診,又何須驚慌呢?”這時我聽見遠遠的林淑儀的寢室傳來兩聲悽叫“不,我不去千壽山!若你們我,我便死在這裡!”皇后見我聽到了,無可奈何地道:“林淑儀染此病症,本宮也心痛。說到底,她是由本宮引薦入宮的,還是本宮的遠房表妹,可為了宮裡的安危,本宮還是不得不派人把她送往千壽山避疫。但她怎麼也不肯去,這不是叫本宮為難嗎?

本宮實不忍瞧她那個樣子,唯有把你叫了來,商量看怎麼辦才妥當。”皇后臉上惶惶然的,顯是第一次遇見此等情況,慌了手腳。我便問皇后:“娘娘可曾前去探視過林淑儀?”皇后未答話,她身邊一位有些頭臉的大宮女倒答了:“皇后娘娘何等身份,怎麼能讓她歷此險境?”我心中不以為然,心想平林淑儀跟著你也幫你不少,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你卻看都不看一眼,也太過絕情了一點兒。

我素知皇后娘娘外表賢淑端莊,實則凡事一概以己為先,便道:“既然娘娘不方便,那讓臣妾代娘娘看看,總得勸說她離宮才好。此事既已傳揚開來,宮內各妃嬪皆已知晚了,若處理不好,惹出血濺五步的場面來,只怕對皇上聲譽不好,更影響宮內人心。”皇后容顏疲憊,道:“若沒有了妹妹幫手,本宮便不知如何是好了。本宮實在不忍見她那個樣子…”我暗暗冷笑,卻道:“皇后娘娘慈悲,您既不去,便由臣妾代替也是一樣的。”於是我便由皇后的太監總管領路,穿過花徑一路往林淑儀的寢宮而去。有了上次的經驗,素秀與粟娘也一路跟著我。只見長廊入口僅派兩個人守著,整座宮殿冷冷清清,只有偶爾侍候林淑儀的宮女匆匆而過,臉上皆帶了絕望之。我知道這些人皆不準出入百花閣了,心中黯然。難怪林淑儀不願離開皇宮前往千壽山,要知道因病出宮,便終身再無機會回宮。一到千壽山,除非皇帝前去狩獵,便再也無緣得見天顏,等於落得個終身軟的下場。她怎麼會願意?

那太監總管臨到了門口,便不再入了,只在門外傳話“華夫人娘娘前來探望林淑儀娘娘。”他見我揭簾走進去,忙攔著“娘娘,您身嬌貴,可別再進去了…”我見有御醫在簾後走動,便笑道:“御醫為她治病,也沒見有人染上的,可見此病並不可怕。為免皇上憂心,本妃總得讓此事有個結果才是。”不理他的功阻,我揭簾走了進去。穿過二進的小廳,便是林淑儀的臥室了。

一片好大的屏風將她的與外面隔開,有兩名御醫在外間案臺上討論確診。他們臉上皆蒙了一塊布巾,見我進來,向我行禮之後才道:“娘娘,快用藥巾掩住口鼻…”素秀便從御醫手中領了三塊藥巾,讓我們三人蓋住口鼻。我聞得這藥巾上面有雄黃、丹參等的味道,便知藥巾用防時疫的藥水浸過了。又望了望周圍,見房內兩個角落處皆有香爐燃燒,空氣中浮著同等的味道,皆是預防時疫的,心想宮內‮物藥‬充足,她卻還是病了,此病當真氣。

我問他們:“林淑儀的病狀如何?”其中一人道:“稟娘娘,林淑儀身體時寒時熱,壯熱無汗,頭身皆痛,此的確是疫症的先兆啊。臣請娘娘立刻將林淑儀娘娘送出宮避病。為免傳播,她身邊一干人等,也要送了出去才行!”另一個卻道:“病症尚未清楚,怎麼能隨便下了判斷?臣看此症倒不像時疫,倒像其他…”我便問他:“像什麼?”可他遲疑猶豫,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在這時,卻聽裡面傳來宮婢們驚懼的叫喊:“娘娘,娘娘,您歇好了!御醫在外間給她開藥呢,吃了藥便好了…”我一回頭,卻見林淑儀不知什麼時候已出了裡間,正扶在屏門上面,望著我們。只見她頭髮披散於際,雙目無神,眼內似有紅絲,臉蒼白之中帶著赤紅。她彎咳了兩聲,抬起頭來見到是我,便想走近來,早讓人給攔住了。她道:“皇后娘娘呢?臣妾要見皇后娘娘臣妾不願意去千壽山!”又指著我“你想送我去千壽山?你想皇后娘娘一人獨木難支?你別想了,你若我,我便死在這裡!”她把手比在脖頸之上,我這才看清她手裡拿了一金釵,尖部正對準了喉嚨。

我不由苦笑,心想她一心想著皇后娘娘,皇后卻看都不來看她,反倒是我來了。在她的眼裡,我便是時刻算計於她的,又怎麼算是好人?

她身邊的宮婢個個都用巾子蒙了口鼻,用手拉住她不讓她前行,眼內卻有懼怕之,彷彿拉著的是一位麻風婆子。

素秀與粟娘見此情形,便攔在我的前邊。

林淑儀見此架勢,便叫道:“你們都怕我,是吧?本妃得了這種病,你們都怕了我?連皇后都不來看我了。不,我要叫皇后,只不過兩聲咳而已,你們便要將我送往千壽山等死…”她反反覆覆只是說這幾句話,雖被人拉住,可手裡的釵子卻不離脖頸,眼神如瘋似狂,叫人看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