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命途難測暗下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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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醒來,卻是獨自一人。我喚了一聲,素潔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向我稟告,說是皇上一早便上朝了,叮囑了叫我多睡一會兒,不用侍候他早朝了。
我便一邊梳洗一邊回想昨晚。看來我們已然形成了默契,我的表現讓他很受用。既然兩人的目標都是扳倒時家,刺皇后,我們兩人便你唱我和,演得很好。
“娘娘,你看,這翠綠珠子襯娘娘容光煥發的臉恰好。”
“是嗎?”我有些奇怪,心想這丫頭一向謹小慎微,皇上留宿我這裡之後,從來沒聽過她的讚揚,怎麼今兒個卻阿諛奉承起來?偶一望向鏡裡,果真看見一位滿臉俱是意的女子,眼波轉,有著莫名的喜。我心中暗驚。每次夏候辰從我這裡走後,我總有幾神焉焉的,脂粉也掩蓋不住臉的蒼白,今兒卻是怎麼啦?
“有皇上寵著,娘娘自然容光煥發…”素潔在我身後掩嘴而笑。
我心中一動,難道自己以假成真,演來演去已然入戲?一想及此,心中暗自警惕,臉便淡了下來“不用這幅翡翠耳環了,選那副琉璃珠的吧。”素潔不明所以,只得拿了那副過來給我戴上。
想想素潔,雖對夏侯辰有那樣的心思,卻因為本純良,做不出太過的事,總是一次次喪失良機,不比得我那妹妹,善於鑽營。我想了一想,便問她:“素潔,你跟在我身邊,如此下去,也沒多大的出息,本妃若有更好的差使給你,你可願意?”素潔慌了手腳,忙跪下道:“娘娘,奴婢是否做錯了什麼?娘娘儘管指出,奴婢一定會改。”我搖了搖頭,讓她起身,問她:“本妃說過,你若得皇上青睞,便也是一條出路,但以此看來,皇上…”素潔黯然地垂下了頭,低聲道:“娘娘,奴婢怎能得皇上青睞?奴婢早已死了這條心了。”我輕嘆一聲“其實,宮內美人眾多,新人層出不窮,你若死了這條心也好,倒免得受那番起伏。素潔,我知你由繡坊出身,刺繡功夫肯定勝過常人,若本妃調你管理尚宮局,不知你有沒有…”素潔瞪大了雙眼望著我,彷彿不敢相信我所說,截住我的話遲疑地道:“娘娘,你是說調我去管司制房?”我擺了擺手,冷笑:“我這裡出去的人,哪能只管得一房。如若你出去,一管便是整個尚宮局!”素潔愈發不敢相信,哆嗦著嘴問我:“娘娘,奴,奴婢怎得當此大任。再說。尚宮局現任尚宮…”我截了她的話:“只要你想,本妃便有辦法。你跟了我這麼久,多多少少學了一些…”素潔臉倏地變紅,臉上泛起興奮之,又忽地變白,眼神卻越來越狂熱。
我知她來宮內久,對像夏侯辰這樣的男子一時的惑是有的,但她一直以我為尊,並不因為我的身份的改變,全是因我有一身好的技藝。她對制釵制衫有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喜愛,我又怎麼能不成全了她。
最重要的是,孔文珍,既然你已背叛了我,尚宮之位就再與你無緣。
只要我控制了尚宮局,等於後宮下等宮女皆由我控制於手,便有了和皇后一搏的本錢。
我拿起桌上的象牙梳子遞給素潔。素潔顯是陷入混亂之中,手伸在那裡,卻不知道握住,梳子啪的一下跌落到地上,這才讓她驚醒過來,她忙拾起地上的梳子,卻又順勢跪下,道:“娘娘,奴婢如當真得成心願,便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娘娘。”她雙目含淚,神殷殷。我心中暗歎,權勢真的可以讓人狂熱,就算素潔,一旦沾上權勢的邊,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也仿若讓她今後的生活有了目標。
我以手示意她平身,自己轉過身去對著鏡子“此事關係甚大,該如何,我想你應該明白。”她站起身來,捏著象牙梳子的手緊得發白“娘娘,您請放心。”我道:“行了,看來你今天梳頭的手勢不會好到哪裡去,叫素靈進來給我梳頭吧。你去自己的地方好好靜上一靜。”素潔知道自己心情動,也怕拿錯了東西,便強忍住歡喜,出門叫了素靈進來給我梳頭。
原本梳洗等大事一向是由素潔負責,素靈得此殊榮,便歡喜喜地進來幫我梳洗。我想,事情如若真的成功,素潔要到尚宮局,我也得再培養人才是。素靈手雖巧,心思卻不在這上面,終有一會被皇上冊封的。我得再找人才行。不由自主地,我想起了素環,不知道她如今在皇后那裡過得怎麼樣了。
一想起她,我便對著鏡子微微地笑了。皇后自詡看人準,卻看錯了她,而我。何嘗不是看錯了她。
梳洗好後,一出門,就遇見了粟娘。她雖對我恭敬行禮,可不知為何,我一見到她,就渾身不自在起來。原本我對人使計,事後從無愧疚之意,但每一想到她,就想起她在我最困難時真心對我的一臉憨厚的笑容。她如此待我,卻被我擺了一道,用來要挾的東西還是她的心肝寶貝。我自是不會向她認錯的,只得眼不見為淨,讓她不用侍候,我自己去花園走走。
她卻端著張面孔,道:“皇上叫奴婢無論什麼時候都跟著娘娘。娘娘若去御花園,奴婢自得跟去。”我唯有渾身不自在地走在前面,她則遠遠地跟著。
轉過幾個彎之後,偶爾向後望,見不到她的人影了,我這才暗舒了一口氣。
素靈見我如此,便有些奇怪“娘娘,您怎麼啦?是不是粟娘有什麼地方不是?讓奴婢稍稍提提她?”我便道:“沒什麼,想是今兒頭釵太過隆重,扯得頭皮略有些痛,回去換個輕的便好了。”此一番話,嚇得素靈又是請罪又是下跪的,我更覺粟娘在這裡真是礙手礙腳。
可夏侯辰既調了她來,我便不便趕她走。如果是其他人,我有無數種手法將她趕走,但一思及她在獄中幫我的種種情形,那種讓我不自在的覺便又襲來。
今天氣良好,正值天百花盛開之時,御花園裡的花便都開了。端莊秀麗的金帶風招展;外料料似凝紫,內英英而積雪的紫玉蘭,展開大而豔的花朵彷彿邀請人的欣賞;黃似金,翠似玉的瑞香則香味風而來;形似雀烏的金雀花則金燦燦地開滿枝頭,美不勝收。一路走來,見到這些仿若出笑臉的花兒,我心情不大好。忽聽有人道:“娘娘,您看這花兒,長得可真像小南小北。”便有人笑道:“怎麼會?這花兒黃燦燦的,本妃那雀兒,可是尾巴略帶藍。”素靈附耳道:“娘娘,聽聲音像是纖羽閣的那位。”我一笑,並不作答,心想夏候辰寵幸人時倒也名副其實,喜歡鳥兒的,便送往纖羽閣住著。
我便在這叢開得最好的金雀花旁邊站著,看著慶美人帶著兩名宮婢從假山後轉了出來。
慶美人長相甜美,一笑便出兩個酒窩,再加上她今穿了一件黃的衣衫,繫一條翠的帶,更顯得她纖如抑,鮮無比。
她見我站在那兒,先是一怔,接著便上前行禮,笑道:“寧姐姐今兒也出來賞花?今兒個天氣好,前幾沒開的花今都開了,寧姐姐可趕上了好時候。”說著,她便用手撫那金雀花的花瓣,幾乎透明的纖手託了幾瓣花兒,當真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難怪夏侯辰會把心思留了少許在她身上。
我笑道:“慶妹妹還不知道這花兒叫什麼名字吧?”慶美人疑惑地望著我,搖了搖頭。
我便笑道:“此花能在這裡開放,可花了工匠們不少的心思。它原本長在長江兩岸,只在那裡能活,種到哪裡都不成,可見是個嬌貴的。這花兒的花名甚是好聽,名叫金雀花。”慶美人聽了便臉有喜“這倒是個喜氣洋洋的名字。”我道:“這金雀花雖沒有羽,卻因其形狀像雀便得人喜愛。前朝有一名靈妃,有段時間甚得皇上喜愛。她生於長江邊上,見慣這種花兒,便請求皇上移栽。先皇下令栽種,也不管它適不適合御花園,使人花了無數力才成活兩棵。”慶美人沒聽過這個故事,大興趣“怎麼這花兒這麼難栽的嗎?”我一笑道:“其實這御花園的花兒哪一種不是千辛萬苦才移植成活的。宮裡有多少的妃子,恐怕這裡就有多少株花兒。女人,總是喜歡花兒的。慶妹妹卻是不同,喜歡雀兒,可以引得雀鳥纏身而舞。皇上對本妃提及,本妃還不信呢。”慶美人聽我提起昨晚之事,臉略顯尷尬,卻道:“只要皇上喜歡,有何不可?”我撫了撫那金光耀眼的金雀花,笑問:“妹妹知不知道這金雀花除了給人觀賞還有什麼作用?”慶美人聲音冷淡“姐姐見聞廣博,臣妾哪能知道。”我笑道:“金雀花太招人喜歡了,其本身更有藥用價值,食後可使人健脾補腎,明目聰耳。所以本妃偶爾也會叫司膳房將其與豬蒸煮,吃了下肚,倒有幾分作用。慶妹妹如想試試,我便叫人煮了過來。”能入得宮的,自然都是人,慶美人哪裡不知道我話裡意思。她臉愈白,勉強道:“間光線漸猛,臣妾不耐久曬,請姐姐容許臣妾告退。”我便點了點頭,準她行了一禮之後匆匆告辭。
我笑問素潔:“你看慶妹妹一身黃燦燦的衣服,可不正像這黃燦燦惹人喜愛的金雀花?”她走得雖急,也聽見了我的話,身形微頓,卻加快腳步往前,轉眼便不見蹤影。
素靈略有些奇怪地望著我。我甚少用言語挑釁妃嬪,認為這是最底層的做法,今兒卻是怎麼啦?
我問素靈:“聽聞纖羽閣的纖紫一向與你好?”素靈忙跪下道:“娘娘,素靈絕對和纖羽閣沒有任何勾連,沒有對不起娘娘。只因為纖紫原是我的同鄉,在纖羽閣過得並不好。有一回她為慶娘娘伴奏,被皇上稱讚了兩句,皇上走後,她便被打斷了手骨,現在手背都直不了,從此不能彈琴,被罰去做了重的活兒。奴婢見她可憐,才有時候看顧於她的。”我道:“你暗暗叫她過來,讓我看看。如有機會,當讓她脫了那個地方。”素靈自是不盡,道:“如若能到娘娘身邊就好了。娘娘從不責罰下人,對奴婢們又好。娘娘,纖紫一雙手雖廢了,但容貌出眾,長得比奴婢只有好的…”我不置可否,心想她在纖羽閣沒讓夏侯辰看上,來到我這裡恐怕也夠嗆。雖說我不理這事兒,只要你能爬得上去,我自是暗自慶幸,但形跡太過,又惹得夏候辰尖酸刻薄起來,那可不妙。
我道:“先叫她過來看看怎麼樣吧。”說完,我便沿著萬紫千紅百花盛開的御花園繼續向前閒逛。到底是皇家花園,內裡的花怕有千萬種之多。有的彙集成行,有的則單枝獨立。被稱為花中之王的牡丹因最被宮內妃嬪喜歡,因而開得最豔最多。御花固有一小塊地方專種植牡丹,花品種繁多,有豔麗夾雜著粉紅的、全紅的、淺紅的,光紅就不下十種,而花瓣類型更是不知几几,單瓣型、荷花型、花菊型、薔薇型、託桂型、金環型、皇冠型、繡球型等等,我在一株形如繡球、顏濃如夏烈陽的牡丹花樹下站立了,正欣賞它重重疊疊濃豔到極致的美態,便覺素靈偷偷地扯了扯我的衣袖。原來對面九曲橋之上走來一大幫女子,個個盛裝打扮,體態婀娜,嬌聲燕語隨風傳來。當頭一位梳朝鳳髻,戴鳳翅玉釵,頭上簪了一朵好大的皇冠型牡丹花的,可不正是皇后?
原來不只止我一人因今天氣晴好出來賞花的。怎麼這麼湊巧,偏遇上了皇后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