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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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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公子請隨我來…呃,庫房隱密,您的家僕?”

“出去!去前頭等著小爺。”荊小田作勢趕人。

“是…”阿義如釋重負,抖著身體出去了。

來到庫房,秦老闆賣力介紹古物,荊小田則是努力記下各件物品的特徵,待出去後再與報失清單查對,就可以請寇大人開牌票,給荊大鵬來拘提買賣贓物的秦老闆。

“老閱…”夥計哭喪著臉進來。

“什麼事?叫你看好門…”秦老闆看到後頭的人物,臉大變。

“南坪衙門捕頭荊大鵬在此。”荊大鵬出示牌,冷聲道:“秦老闆,你店裡藏了不少贓物嘛。”他怎麼來了?!荊小田嚇一跳,這回不是沒有捕快在外頭監視嗎?而且他沒說今天就要抓人啊。

“哇嗚,救命啊!”她反應也很快,拔腿就跑,驚恐叫道:“捕快抓人了!

我冤枉啊!我只是來找古董的啊!”她不忘跟荊大鵬眨個眼。

荊大鵬回瞪她,一把握住她的臂膀,順手將她“扔”出門外。

門外待命的捕快個個帶笑,沒人抓她,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位小鮑子就是咱頭兒最會扮探子的妹子,自然是放她一路通行無阻,逃出去了。

荊小田盡挑小巷跑。她是探子,一定得遵行探子守則,衙門公人出現時,就是探子消失的時候,待離開“戲臺”換下“戲服”後,她與衙門再無干系。

呵呵,最好再拿塊帕子矇住臉蛋,這樣就沒人認出她來了。

正想著好笑,她跑得急了,冷不提防撞上面而來的一位大爺,那大爺的肚子肥大多,又將她彈回了兩步。

“小畜牲!走路不長眼啊?!”她頭一抬,視線對上了那位怒氣衝衝的大爺,不覺又倒退一步。

“你是…”那大爺一見這少年,憤怒的目光轉為驚疑。

“有事嗎?”她壓低了嗓子,氣地問道。

“這位公子貴姓,您有姊妹嗎?”大爺語氣變得客氣。

“哼,你什麼人啊?”荊小田倨傲地仰起下巴,以鼻孔看人,其實是不想讓他看清她的臉。

“就算小爺我有姊妹,我有必要回答你嗎?”

“在下是南坪的販豬大王鍾九財…”

“臭死了!”她捏住鼻子,又讓聲音變了個調。

“沒事碰到一個殺豬的,去去,別擋小爺的路。”鍾九財彎了退開,不敢再問。這位貴氣小鮑子衣裳華麗,口氣狂妄,目中無人,或許是哪家官賈的小霸王,他不敢得罪人,乖乖讓路。

“太像了。”鍾九財望著那大步走開的背影,仍是驚疑不定;突見小霸王一個轉彎不見了,忙吩咐隨從道:“快跟上,看他住哪裡。”清晨時分,碼頭聚滿漁船,多數漁夫不想再花工夫進城賣魚,就在岸邊將魚賣給識的魚販,一些大的魚店進貨多,會僱人挑魚到城裡去。

“今天就挑這一擔。走快一點,魚得趁新鮮。”魚販催道。

“是。”荊小田正要蹲下以肩膀扛起挑木,突然一個人搶先擔了去,她急道:“喂!你怎麼搶我的…”一看清來人,她頓時無語。

“大個子,我叫這位小扮挑魚,你別搶他的活兒!”魚販也喊道。

“他是我鄉下來的哥哥啦。”荊小田忙陪笑道。

荊大鵬穿起他的乞丐裝,戴了破竹笠,腳踏草鞋,挑了一扁擔的兩簍魚,那模樣就是尋常的挑工,沒人認得出他的真面目。

“擔子還我啦。”她小聲地喊道。

“不是叫你別來挑魚了嗎?”他冷冷地問道。

“有機會賺錢就賺嘍。你不去衙門忙,來這兒打混啊?”

“我今早的任務就是巡視碼頭,天沒亮就來了。我要是穿了公服來,那些誑工錢的、運私鹽的、殺人逃亡的、喝酒打架的還敢出來嗎!幸好一早無事,我現在回衙門,順路幫你挑魚到街上去。”又是順路。荊小田低頭笑了。

“明天起,去掃我的屋子。”他又道。

“可是魚…”

“魚販不缺挑工,我缺整理屋子的丫鬟,我會給你工錢。”要是以前,她一定很高興說聲“謝謝八哥哥”就答應了;但是此刻,很多事情和覺都變得不一樣了,她猶豫著,一時無法回答。

“拿去。”他從口袋拿出一個鼓鼓的荷葉包。

“你吃了嗎?”

“叫你拿去就拿去,話這麼多。”她握著荷葉包,覺到裡頭包裹著的糯米飯熱度,想必是他才從小販那裡買來的吧,這麼大一個,夠她吃兩餐了。

兩人沒再多話,荊大鵬健步如飛,將她的魚擔子送到目的地。

她以為他要回衙門,他卻帶她來到一條小巷。這兒有條溝渠,活水清澈,嘩啦啦奔,帶起了徐徐清風。

“休息一下。”他席地而坐,指了她手裡的荷葉包。

“還不吃?”她坐下攤開荷葉,將糯米飯剝開一半,白白的熱氣登時騰冒了出來。

“好香!”她用力一嗅。

“喏,一半給你。”

“你留著,我出門前就吃了,我餓肚子是沒辦法幹活兒的。我真不知道有人竟然可以空著肚子去挑重物,不怕暈倒嗎?”她由他去嘮叨,噙著微笑吃荷葉飯。

“你們四個吃東西,好像很喜歡分著吃。”

“兄弟姊妹,相親相愛嘛。阿溜他們都還在長大,一定要多吃。”

“他們一直在長大,你讓他們多吃,自個兒就少吃了。”

“填飽肚子就夠了。”他拿下竹笠,一牽動肩膀,便覺痠痛,於是反手用力抓捏著。

魚簍子出乎他意料的重,結結實實、密密麻麻地疊了兩簍子的魚,她可以每天挑三回;她挑著魚簍的重擔,也挑著四姊弟妹的生活重擔。

荊小田見他捏著肩膀,笑道:“挑不慣吧,你壓傷了我可不管。老是這樣突然冒出來,我還沒問你,上次在古玩店,你怎麼突然闖進來了?”

“阿義跑出來,說你被秦老闆帶走,我當然殺進去了。”

“只是進庫房而已啊。”她失笑。

“那你又為什麼會守在外頭?”

“阿義不是很可靠,上回南神廟保護不了小姐,這回跟你去秦記古玩,還沒出門就臉發白,我想想不對,還是得跟在後面瞧瞧。”

“阿義只是個做雜役的家僕,你要他保護人,強人所難嘛。”

“我沒要他保護你,我不保護自己的探子,誰來保護。”

“你將我的本事看得忒小了。”晨光中,她笑容亮麗,充滿自信。是啊,她是個會拿花盆或琴砸人的兇婆娘,生悶氣時還會踢他一腳,她的力氣和脾氣確是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