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章由妒生恨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雲書嶽一進屋,就看到那個小丫頭貼門邊兒靜靜地站著,地上的碎瓷片壓兒都沒動,並不像是意說的小丫頭砸碎了茶杯正忙亂著收拾呢。
他有點兒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這樣的場景他還從來都沒見過呢。按說一個小丫頭砸碎了東西,理應誠惶誠恐的,此刻就像是意所說的正趴在地上扒拉著滿地的碎瓷片呢。
他擔心得也就是這個,不知道為什麼,見了她,心就止不住為她憂慮起來,生怕她受到什麼委屈。
之所以急匆匆地跑進來,就是怕她不知道輕重,用手去抓那些碎瓷片,萬一把手划著了怎麼辦?
滿心裡滿腦子裡都是她雙手鮮血淋淋的場面,誰知道一腳跨進屋,看到的卻是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睛看都不看地上的碎瓷片,安靜地就像是一朵雪白的睡蓮在水中寂靜綻開。
他那隻腳還沒跨進來,此刻就那麼站著,不知道該進來還是該出去。
筱蓉被意這一出給得心裡涼涼的,都說人心不可測,果然如此!兩個人平裡也算是相依為命的關係了,意人老珠黃,沒人理會,芳姐有什麼好事兒也想不到她。吃的穿的都比其他的姑娘要差上一截,在海棠苑裡,就是那種被人遺忘在角落裡的人。
她待筱蓉也算好,沒有人的時候,兩個人都是同吃同睡的,親得如同姐妹一樣。天兒冷了,筱蓉長得又快,衣裳常不夠穿的。有時候意還會把自己以前穿過的舊衣賞找出來,給筱蓉改改穿了。
誰知道這兩個年輕的公子一來,意的心思就活了,以前沒人問津,她從眾星捧月般的熱鬧中已經習慣了冷清。乍一見到兩位貴人,她就忘乎所以了,還幻想著有朝一能成為海棠苑的頭牌,省得綠如她們見了就嘲笑她。
可是這兩個人壓兒都不多看她一眼,人家在屋裡得把她攆出去,只留筱蓉一個人伺候著。這,讓她怎能不疑心?怎能不嫉妒?
所以,她就對雲書嶽撒了謊,說了筱蓉的不是,看到雲書嶽那份關切的樣子。她只覺得心像針扎一樣,一股氣壓在臆間,上上不去下下不來。實在是說不出是股什麼滋味。
筱蓉見到雲書嶽扶門而戰,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淡淡地問道:“公子要進來嗎?還是要喝茶?只不過這茶壺茶杯都摔爛了,得等一會兒才能喝了。”雲書嶽被這女孩子的淡定給驚呆了,才多大的人啊。怎能有如此定力?聯想到剛才她講得那個故事,他只覺得這女孩子絕對不簡單。
面上的驚奇還未消退,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笑道:“是啊,我在外頭站得久了,有些口渴,正想喝杯茶呢。誰想到怎麼忽然都全爛了呢?”筱蓉抿嘴一笑,卻並沒說出意剛才故意砸爛了,徑直走到院子裡。找到一把笤帚,進來就慢慢地掃起來。她掃得很細心,生怕留下什麼碎瓷片,省得紮了客人的腳!
她也犯不著用手去嘩啦,萬一扎傷了就太不划算了。按照意的心思。怕是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吧?只不過她不是個輕易被人驅使的人,意不過一個俗女子。她不能理解自己的好心,也就罷了,實在是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
本來,她是盤算得好好的。人家聽到攝政王要造反,心裡還不知道怕成什麼樣子,她卻覺得這是個極好的時機,天下大亂了,她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把意帶出青樓,後安個家,也算是姐妹情分一場了。
可現在意在心裡已經把她當成敵人了,她縱算是有心,意也不會領情了。
意興闌珊地有一下每一下地掃著,她低頭垂目,讓人看不清她的心思。可雲書嶽明顯地察覺出這個小女孩的不快來了,上前就奪了她的手,摁住那笤帚,問道:“這茶壺茶杯不是你摔碎的?”筱蓉也不作答,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若她說不是,莫非他還能給她出氣不成?
就算是他想出氣,她還不樂意呢。她對意只是可憐,並沒有恨意。
雲書嶽見她默不作聲,心裡更有數了,可捏著她的手依然沒有鬆開。
筱蓉心情不好,有些不耐,沉聲說道:“公子想握著奴家的手到什麼時候?”她倒不怕男人牽手,關鍵是得看誰了,縱然她來自於現代,可也不是那麼隨便的。
雲書嶽這才意識過來,臉已經紅透了,訥訥地低頭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幫你!”幫我?筱蓉角揚起一抹譏笑:你們這樣貴公子,皇親國戚,知道什麼叫幫人啊?
不過人家是好意,她也不好過分輕拂了,也就淡淡地接道:“不牢公子動手了,公子若是渴了,可以讓意姐姐出去叫人送茶來。”她才沒這麼好心恩戴德的話說上一大車子呢。
雲書嶽只好訕訕地鬆了手,望了一眼地上碎瓷片,才轉身出去,一會兒,院子裡就響起他的喊聲:“意姑娘,你去給我們些茶點來。”意這院子裡人本來就少,芳姐又把幾個小丫頭叫走了,只剩了她和筱蓉兩個了,筱蓉正在屋裡打掃,雲書嶽只能叫她去了。
意聽了這位小公子像是支使下人一樣,心裡就有幾分不悅,可她是這青樓裡的姑娘,人家是貴客,她實在是不敢違逆了。
不過讓她去幹端茶送水的活兒,她還真拉不下臉來。索就硬著頭皮陪笑道:“這位公子是不是口渴了?這樣吧,我先給公子彈首曲兒,等我那丫頭收拾好了就去給公子沏茶去!”這分明是在拿架子,她以為自己還是以前的頭牌,這些活兒都不能動手幹呢。雲書嶽哪裡肯買這個帳,揚了脖子就笑道:“大哥你聽聽,我們花了銀子來找樂子,連口茶都喝不上呢。我得跟這海棠苑的老鴇子說說,這是什麼規矩!”意實在是不知道這位小公子為何獨獨護著她的小丫頭,按說主子看不上,怎麼會看上一個丫頭?可人家偏偏就喜歡上她的小丫頭了,這要傳出去,她的臉可往哪裡放呢?
心裡就更加恨筱蓉:都怪她那張小狐媚子臉,還沒長大都知道招蜂引蝶的了,連帶著把她這個主子都不放在眼裡了。
可眼前的這位小公子咄咄人,明擺著就是想護定了筱蓉,得意雖然滿心裡都是怨言,卻一點兒都不敢出來。天知道,她有多怕芳姐,離開了芳姐,她什麼都不是。在這兒,老老實實地待人接客,芳姐還能賞口飯給她吃,可她也知道芳姐整人的手段的,萬一惹得客人不高興了,芳姐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況且,人家客人並不護著她啊。
意麵上雖然老實巴的,可心眼兒一點兒都不少。權衡了利弊之後,她很快就換上一副笑臉,連連點頭:“公子說得是,是奴家想左了,既然妞妞還小,我就多跑這一趟吧。”說著,揚著帕子就去了。
一路上,她恨得咬牙切齒:為何她一個做姑娘的還要跑腿,放著小丫頭留在那兒伺候人?難道她真的老了不成?
想起自己人老珠黃沒有個著落,意難受得幾乎落下淚來,可到底忍住了,心裡也就更恨筱蓉了。
到了大茶房門口,她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進去,若是讓人瞧見,還不得笑掉大牙啊?尤其是綠如那樣的,先前她當紅的時候,她可沒少巴結她,這會子掉過個兒來了,怕是見了面也得冷嘲熱諷一番吧?
兩手裡絞著那方帕子,意在門口踟躕了好一會子,半天才下定決心要進去:若是不把茶水提回去,那位小公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閉了閉眼,剛要邁步進去,忽然就撞上一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那丫頭梳著雙丫髻,一身湖水綠的裙子,正提了一個長嘴錫茶壺往外走,原來正是伺候綠如的小翠。
小翠一眼瞧見失魂落魄的意就尖叫了一聲,半天才合攏了問道:“這不是意姑娘嗎?怎的親自來這裡了?莫非是妞妞病了?”意翕動著笑不出聲來,好歹才憋出一句話:“妞妞倒是沒病,就是摔爛了茶杯劃傷了手,我讓她在家裡歇著呢。”小翠就“哦”了一聲,放下心來,滿臉都是笑,壓兒都沒注意到意的臉不好,“趕明兒閒了,我去看看妞妞去。”還沒等意回過神來,小翠就神變得焦慮起來:“意姑娘,我先走了,我們家姑娘還等著熱水沖茶呢。”就腳不點地地飛跑了。
意這才邁開兩條像是灌了鉛一樣的腿進去了,裡頭茶碗茗壺俱全,她顫抖地拿起一把大茶壺,揭了蓋子,挑了一包上好的茶葉放進去,衝了滾沸的熱水,聽到裡頭響起“嘶嘶”的聲響,方才提著茶壺走了。
手裡摸著有些發燙的茶壺,她眉頭不由一揚,一個主意忽然就跳出了腦海,驚得她渾身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