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分肉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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孃兒三個滿載而歸，臉上都溢滿了笑。

大中午的，村民們都在家裡做飯，也沒人看到他們幾個。李氏帶著兩個孩子悄悄地回了家，進了鍋屋，把背篼上的蘑菇、木耳都倒出來，又把鐵牛兒叉上的死獾子拿下來，拿了把菜刀，就預備著剝皮。

張順早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筱蓉只覺得一陣寬心，沒了這個煞神在家，他們省了多少心思。左右就當多養一個人罷了，只要他不找事兒。

那獾子著實肥碩，剝下來的煮了滿滿一鍋，李氏在灶下燒火，鐵牛兒把剝好的皮子拎到院裡，用水清洗了，用竹竿子反穿了，掛到頭低下曬著。

筱蓉則坐了一個小馬紮，細心地挑起了蘑菇和木耳，和李氏有說有笑的。

鍋開了，一股香味瀰漫開來。家裡沒有什麼調料，李氏就試著把摘下來的巖姜切了幾塊放在裡頭，又添了幾勺鹽。

把從上剝下來的肥油都放到一個瓷碗裡，李氏就等著鍋裡的獾子了就預備著煉油。

獾子當真渾身是寶啊，可以吃，油可以點，皮可以保暖…一家人都洋溢在幸福中。

聞著香的左鄰右舍都出了頭來，在這個封閉的小山村，除了到山上打獵，自家養點兒雞鴨，平裡誰家都沒有大魚大地吃著。

一個個都趴在李氏家的籬笆院兒，聞著香笑著喊李氏。李氏忙在鍋底填了把乾草，了出去。

昨晚上送了幾個雞蛋的楊，先笑著問李氏:“你們家裡煮的什麼啊，這麼香？”李氏笑答:“我家鐵牛兒今兒上山叉了一隻獾子，這不，才煮上。家裡也沒什麼調料，還是這麼香。這獾子肥得很，剝好了的也有十來斤，待會兒給你們都送一碗嚐嚐。”

“鐵牛兒病好了？真是能幹啊。”眾人嘖嘖稱讚，聽李氏說給各家都送一些，一個個更是喜上眉梢。

一個人高馬大的大嫂子高門大嗓地笑道:“我們家狗子這兩天正饞得慌，天天鬧著讓我殺雞呢。就那兩隻下蛋的雞，我哪裡捨得殺啊。你不說沒調料嗎？我家裡還有點兒蔥花和桂皮，拿來給你，這更好吃！”鄰里熱熱鬧鬧地圍著李氏的小院兒，東家一點兒醋，西家一點兒辣椒的，見李氏家柴禾不多了，還有人主動送乾柴的。足足鬧騰了大半個時辰，都被鍋裡的獾子散發出來的香氣逗得溜不止。

幾個著鼻涕的男孩兒年歲和鐵牛兒差不多，此刻都圍在鍋屋門口，大人們還規矩些，小孩子就忍不住了，個個嘴邊都留著口水，饞得要命。

李氏樂呵呵地看著，本想著這鍋獾子夠吃幾天的，不過大熱的天也不好放久了，再說昨兒鄰里們送米送面的還有送雞蛋的，怎麼著這都不能獨，反正山上還有很多的東西，索就分了吃了。

一時盛出了獾子，放在一個大磁瓦盆子裡散熱，院子裡就瀰漫著香醇的香味，夾雜了東家一點兒西家一塊湊來的蔥姜味、桂皮味。

小孩子們都圍上來，手裡或拿著碟子或託著碗，大人們趴在籬笆院門口不好意思進來，孩子們可是都伸出手等著李氏分了。

李氏是個心善的，先把每個孩子手裡的碗碟都盛滿了，讓他們端回去，又給家裡沒有小孩子來的楊家也送了一碗。

鄰居們親親熱熱地說了一會子話，都各自回家吃去了。李氏這才給鐵牛和筱蓉各切了一塊，放小碗裡託著吃。

又想起什麼來，李氏還沒顧得上吃一口，就找了一個大瓷碗，切了兩大塊肥嚕嚕的獾子，讓鐵牛兒給刁氏，也就是家送去。

錢氏也就是老二家的，和刁氏住在一塊兒，李氏也就沒有分開，只用了一隻大碗。鐵牛兒戀著盆子裡的，想多吃一塊兒再去，卻被李氏一巴掌給拍開來正要伸往盆子裡的手，嗔怪道:“快點兒去，家裡有的是，回來再吃！”鐵牛兒只好眼巴巴地盯著盆裡的，無奈地起身端著大瓷碗去了。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鐵牛兒就耷拉著一張臉回來了，手裡也沒了那隻大瓷碗。

李氏詫異，問他:“碗呢？留下了嗎？”家裡的器皿本來不多，若是留下了，吃飯的碗就不夠了。

鐵牛兒一股坐在筱蓉對面，也不去拿盆裡的獾子，只悶悶地回道:“碗砸了。”

“啥？砸了？”李氏一聽說碗沒了，氣得上前就拎了鐵牛的耳朵，低聲吼道:“你這麼大的孩子了，連個碗都端不了。是不是路上光想著家裡的了，走路不長眼睛？真是個**！”還沒罵完，鐵牛兒的眼中就迸出淚來，哭道:“是給摔爛了的，連都一塊兒扔出去了。”

“什麼？她為什麼要扔出去？”李氏一張臉立時蒼白起來，翕動著嘴喃喃問道。

“她說，她不稀罕賤人送的東西。還說這是分剩下的才想起給她！”鐵牛兒哽咽地哭著，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

筱蓉一口還沒嚥下去的獾子卡在喉嚨裡，憋得她一張臉紫漲。沒想到刁氏這麼不通人情，就算是兒媳婦有再大的不是，可這親孫子親自捧了碗去送，總得給孩子一個笑臉吧。沒想到她竟然當著孩子的面這麼罵李氏，還把給扔出去。

這個老太婆看來沒吃過苦頭，不見棺材不掉淚啊。自己得找個機會好好修理修理她。

渾然未覺筱蓉臉異常的李氏，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實在是不懂，為什麼刁氏如此為難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