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章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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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的雲彩如同烈火一般,紅彤彤地映得大半個天空絢麗多彩。
筱蓉一路走來,看著景緻,不由嘆:還是自由好啊,自己目前還沒有報仇,這自由也只能告一段落了。
映著天邊的晚霞,筱蓉坐著一輛敞篷的馬車回到了慶王府。從角門裡進去,她門路地沿著青石鋪就的甬道一路前行,卻見府裡的僕婦們個個都神情端凝,腳步匆忙,見了她就像是沒看見一樣。
她有點兒納悶:慶王府難道出了什麼事兒了?
不由就加快了腳步,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在外頭晃悠得好。
還沒踏進正院,就聽上房裡一片哭聲,驚得她心神一震: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莫非是劉碧雲…?
心中有種不好的猜測,她慢慢地朝上房走去,門口守著兩個小丫頭,俱都是劉碧雲從孃家帶過來的,兩個人都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就像是泥胎一樣。
筱蓉心知這劉碧雲定是有什麼事兒了,不過她一天不在也不好妄斷,於是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靠過去,陪笑道:“兩位姐姐有勞了,我剛回來,還請姐姐替我回稟世子妃一聲。”兩個小丫頭同時齊齊地豎起了食指,對望了一眼,才小聲說道:“你剛回來,就在這兒等著吧。世子妃出事兒了。”果然是她!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事兒?堂堂世子妃,誰能怎麼著她?她目前有孕在身,怕是有人拿這個做文章了吧。
她朝兩個丫頭出一個的笑,不聲不響地就站在院子裡候著。
裡頭時不時地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好像在哭,又好像在詛咒著什麼。
不多時,門簾子被人挑開了。一個花白鬍子的御醫匆匆地出來,跟著小廝進了書房。
筱蓉才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就靜靜地候著。
昨兒世子妃還好好的,今兒就出了這種狀況,可見是有人動了手腳。能在這府裡不動聲地暗害世子妃頭胎的人,不僅膽大,權勢恐怕也不是一般人所有的。
過了一會兒,小廝拿著一張墨汁淋漓的宣紙又遞給了守門的丫頭,看樣子是開了一個藥方。
送走了御醫,門簾子再度被挑開。慶王妃一臉的冰霜站在正房的臺階上,掃視了一眼滿院子的丫頭婆子,滿意地看到眾人都低下頭去。
她這才冷冽地開口:“今兒的事。要是有誰傳出去,立即亂打死!”眾人都惴惴不安地應“是”她這才板著一張保養得當的臉,扶著貼身嬤嬤的手,優雅地走出了院門。
眾人這才無聲地透了一口氣,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筱蓉想著這個時候。自己肯定伸不上手,就想回到自己的小屋子裡歇一歇,誰知道還沒躺下,就聽門外小丫頭拍門:“世子妃請你過去呢。”語氣裡,似乎非常恭謹。
她連忙整了整衣襟,快步進了上房。
轉過那架紫檀木的雕花屏風。就進了內室,只見劉碧雲正素白著一張臉臥在臨的羅漢上。
這天兒已經夠熱了,可她還是衣衫整齊地蓋著一蔥綠撒花的夾被。似乎不勝其寒一樣。
筱蓉小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小聲道:“世子妃,不知道把奴婢叫來有什麼吩咐?”劉碧雲聽見聲音,才睜開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眸。瞧著筱蓉,突然毫無預兆就“哇”地一聲哭開了。驚得身邊的幾個大丫頭面無人,齊齊地安著她:“世子妃,您是不是看這丫頭不順眼?給我們就行了,您何必還勞心費力地?大夫不是囑咐過了要好好靜養嗎?”說著,小蝶就開始去推筱蓉:“還不快出去,惹得世子妃傷心難過。”筱蓉有些莫名其妙,世子妃不是要見她的嗎?怎麼又把她推出去?
正在眾人推推搡搡的時候,就聽一聲嬌叱“住手”眾人齊齊地看向劉碧雲,卻見她雙眸似噴著火一樣。小蝶一看到她這神情,嚇得渾身一機靈。她家小姐只要一不順心,就會用這種眼光看人。這下子,筱蓉可要倒黴了。
誰知道劉碧雲卻讓筱蓉近前些,一把就握了她的手,就是一通大哭。
筱蓉慢慢地也猜著她的意思了,想來就像是一個討糖吃而沒有得著的孩子,劉碧雲此時滿肚子的委屈無出訴說,見了筱蓉,頓時就宣洩出來。
這個丫頭雖然小,可她卻是她娘劉夫人親自挑出來,硬是讓她帶在身邊的。
前些子要不是她,她哪裡來的孩子?
可如今孩子沒了,她也只有剩下哭的份兒了。
筱蓉也只好說些安她的話,別的,她一個小丫頭能得上什麼言語?
劉碧雲哭夠了,才斷斷續續地對筱蓉道:“剛才那個老匹夫說我以後怕是不能受孕了,你快幫我看看,是不是這樣?”她口中的“老匹夫”分明就是剛送走的御醫了,既然連御醫都說了後難以受孕,她又怎麼敢逆天而行?
只是劉碧雲吩咐,她又不好拒絕,只好把了脈慢慢地體會。
劉碧雲睜著一雙紅腫得桃子一樣的眼睛,緊張地觀察著筱蓉的臉,一屋子的人,屏氣凝息,大氣兒都不敢出。
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筱蓉才放下劉碧雲的手腕。劉碧雲迫不及待地問道:“怎樣?”筱蓉卻不知道怎麼說好,沉了一下,思忖著怎麼說出來。
劉碧雲見了這個情形,就知道和御醫所言不差了,眼眶裡又蓄滿了淚水,只是強忍著沒下來。長長的指甲狠狠地掐進了掌心,她一點兒都察覺不到。
嚇得她的孃張嬤嬤忙去掰開她的手指:“小姐,小姐,您可千萬要想開了,自己的身子要緊啊。”卻不防劉碧雲“啪”地就甩了一個耳光過去,咬牙切齒地罵道:“都是你們這些狗奴才,我是怎麼囑咐你們的?你們卻不當回事兒。讓我吃了這個暗虧。我不好了,你們也別想有好子過。”看得筱蓉暗中咂舌:這劉碧雲也太沉不住氣了,嫁到慶王府,本來就是一汪深水,這深宅大院的,沒有點兒手段怎麼能生存下去呢。
張嬤嬤捂著半邊紅腫的臉,一聲都不敢吭,默默地退下去了,筱蓉明顯地瞧著她眼角溜著兩滴渾濁的淚。
劉碧雲這也太不給張嬤嬤面子了,她好歹是從小就大她的母啊。就算是有什麼過錯,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丫頭的面給她一耳光啊。先不說這到底疼不疼,光這份丟人就足夠張嬤嬤消化的了。後,她在丫頭們面前還有什麼臉?
正在劉碧雲大哭大鬧無法休止的時候,小蝶躡手躡腳地上前小聲回稟:“世子妃,世子爺來看您了。”劉碧雲乍一聽了,就停住了哭聲。眾人正覺得終於雨過天晴了,卻見劉碧雲面一變,冷冽的聲音隨之出口:“他來幹什麼?是來看我笑話的嗎?”話音剛落,雲書嶽已經挑了簾子進來了。
他面平靜,似乎沒什麼觸動。一屋的丫頭都給他蹲身行禮,他卻擺擺手。大步來到劉碧雲面前。
筱蓉趕忙往後退,把空間留給人家夫二人,卻引來雲書嶽莫名的一瞥。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劉碧雲一眼。神態自若地開口道:“今兒的事兒我都知道了。我已經吩咐人下去徹查了。”劉碧雲見他神間沒有一點兒心痛,不由大怒,自己可是他嫡親的世子妃啊,他們兩人共同的孩子沒了,怎麼不見他有一點兒的傷心難過?好似這個孩子與他無關一樣。
眸中的厲慢慢地染上了她的瞳孔。她捶大哭:“你早做什麼去了?今天一大早就出的事兒,就讓人去報給你。你現在才來。還說徹查的話,還有什麼用?不管是誰做的手腳,怕早就抹乾淨了。”雲書嶽不防她這麼不理智,不過看在她剛沒了孩子的份上,也就忍下了,淡淡地說道:“皇上叫了我去宮裡問話,府裡的人沒能把話遞上去。”一語未了,劉碧雲就把身後倚著的一個枕頭扔了過去,破口大罵:“別拿這個當藉口,打量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齷齪事兒呢。定是你那三個狐媚子似的小妾搞的鬼,她們讓我失去了孩子,是想奪了我的世子妃的位子吧?那也要看她們有沒有這個本事!”眼睛紅得嚇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雲書嶽勉強耐著子解釋:“你別想左了,出了事就往她們身上栽。沒憑沒據的免得人家笑話。”
“笑話?我還怕笑話嗎?我倒要看看她們怎麼笑話我?”一語勾動了她的愁腸,索一不做二不休地連雲書嶽也給捎上了:“你是不是也想著看我笑話啊?我如今倒真的成了笑話了,你就笑個夠吧?”她近乎歇斯底里的瘋狂,還是讓雲書嶽深深地打了個寒顫,面就像是千年寒冰一樣。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們是皇上賜婚,你那個位子,除了皇上誰能動得了?你也不要瞎想了,再沒有查個水落石出之前,不許遷怒於任何人!”撂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要離去。
劉碧雲渾身的血就像是乾了一樣,哭無淚,在他身後嘶啞地吼著:“雲書嶽,別以為你是慶王世子就有什麼了不起!我的孩子沒有了,你也別想好過!”就像是一頭淒厲的母獸,失了本。
雲書嶽倏地停住腳步,慢慢地轉過身來,眼睛半眯縫著,裡頭的寒光刺得人止不住就矮了一截。
“你也別忘了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你想折騰,我可沒這個功夫奉陪!”似乎一點兒留戀都沒有,他匆匆地邁步走開了。只剩了滿屋子鴉雀無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