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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章夜半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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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好像在慢慢適應著屋內的黑暗,走近的腳步很慢。終於到了前,筱蓉剛要伸手扎他,就聽他壓低了嗓音喊道:“姑娘,姑娘…”筱蓉這才聽出來原來是張忠義的聲音,緊繃著的身子不由鬆弛了一下,旋即就低聲喝道:“半夜三更的你來做什麼?”

“快起來跟我走。”張忠義也沒回答她的話,只拉著她的手坐起來。

什麼?這傢伙竟然來救她的?

她好奇地偏了一下頭,套上那件月白的棉襖,問道:“跟你上哪兒?”張忠義急得腦門子上冒汗,卻不得不耐下心來解釋:“義父留你在這兒不安好心,難道你就這麼想待在這兒?”筱蓉不答,只摸索著穿了鞋,跟著他出了門。滿天都是星斗,不過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耳邊是呼呼的山風,吹得她搖搖墜。

她不由小聲問道:“沒人放哨嗎?咱們怎麼走?”張忠義顧不上回答,嘴裡呼哨一聲,就聽近處灌木叢後一陣輕響,只一瞬間,一匹高頭大馬就奔了過來,噴著鼻兒往張忠義身邊磨蹭。

“這是黑風,我的馬兒。”說著,一把就把筱蓉給抱了上去,還未等她驚叫出聲,他一個翻身已經穩穩地坐在了後頭,把身上的披風往筱蓉身上一裹,‮腿雙‬輕夾馬肚,馬兒就慢慢地跑起來。

山路崎嶇不平,也真虧了這匹馬兒路的,好幾次,筱蓉都嚇得心幾乎要跳出來,可還好愣是沒有什麼事兒發生。

張忠義兩隻健壯的胳膊環過她尚未發育開來的身子,厚實的披風讓她有種窩在被窩裡的覺。一霎時,她有種回到前世裡躺在厚厚的棉被裡的異樣

駿馬奔馳。風馳電掣起來。想不到這麼陡峭的山路,馬兒還如履平地一般,真是匹神奇的馬兒啊。

筱蓉正嘆著,馬兒已經馱著他們來到了半山上,前頭明明滅滅的有幾點亮光,深夜裡,就像是飄忽不定的幽魂。

張忠義手輕輕地抖了抖馬韁,馬兒乖順地放慢了步子。筱蓉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待要問時,張忠義已經貼在她耳悄聲道:“躲在我懷裡。千萬不要出聲。”一陣麻麻酥癢的覺順著髮梢傳過來,耳子上都是熱的。筱蓉只覺得渾身顫抖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方才穩住了。

這傢伙,聲音什麼時候這麼魅惑人了?

剛才要不是她定力強,差點兒沒有從馬上摔下來,還得她耳子到現在還是紅的。

心頭的那陣戰慄還沒過去,張忠義已經伸了手把她往懷裡摟了摟。毫無預兆地,筱蓉巴掌大的小臉就這麼緊緊地貼在他寬闊的膛上了。

好在隔著面紗,幸好還是深夜,沒人會看到她現在有多麼窘迫!

明明是一個還不滿十歲的小丫頭,可內裡卻是一個實實在在、貨真價實的女。心裡如同打鼓一般,可她還一動不敢動。

少年那健壯的膛隨著呼起伏。她就那樣如同一隻溫順的小鹿一樣,貼在那顆嘣嘣跳著的心臟上方,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臟跳動聲。莫名地,她竟然安下心來。

張忠義那領寬大的披風嚴嚴實實地把她裹了起來,她就像是一個孩子般被他揣在懷裡,實際上,她也確實是個孩子啊。

裡頭一點兒寒氣都沒有。他身上散發的熱量,讓她幾乎受不到一點兒冬的氣息。這裡風吹雨打都不怕。龍虎嘯都聽不見,在沒有比這裡更讓她安心的地方了。

窩在張忠義的懷裡,筱蓉忽然有了一種享受的錯覺,只願靜靜地就這麼窩著,再也不用經歷風吹雨打。

前方似乎有了一陣響動,張忠義忽然把她的‮腿雙‬也往披風裡裹嚴實了。筱蓉聽他的,任由他安排,自己一動不敢動。

她知道,前頭一定是有崗哨了,不然,憑著他在這山頭上的身份,下個山哪用得著這麼費力氣啊。

果然,耳邊慢慢地傳來腳步聲,好像不止一個人,靴履雜沓地走過來。她在裡頭,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豎著耳朵聽,忽然希望自己能有一種魔法,越變越小,最好是縮到張忠義的袖袋裡算了。

那陣腳步聲堪堪地就在他們的馬兒面前停下了,就聽一個噶的聲音問道:“公子爺,這麼晚了您還要下山嗎?”耳邊傳來張忠義沙啞低的聲音:“是啊,義父讓我下山有重要的事情,我就不下馬了。”話裡帶著一股倨傲,似乎有些不屑一顧。這完全不是她認識的張忠義,她知道的張忠義,似乎永遠都是那麼憨厚,不善言辭。

先前那人連連陪笑:“豈敢讓公子爺下馬?小的們不過就是例行公事問一問,既然攝政王又要事,公子爺還是快去吧。”說著,人就挪動開了。

張忠義兩腿一夾馬肚,馬兒撒腿兒就跑起來。這一路奔跑一直衝到了山腳下,中間一會兒都沒有停留。

張忠義知道,越快越好,省得夜長夢多,讓攝政王發現筱蓉逃了,派人來追,就麻煩了。

說起來,這個神醫姑娘被攝政王攔阻在山上,還是他的過錯。要不是他滿腔希望,堅信攝政王能花一萬兩銀子買這個方子,他打死都不會回來學說的。誰知道攝政王連一萬兩銀子都不捨得花,硬是半夜三更讓人把這神醫姑娘給劫到了山上。

昨兒晚上,攝政王故意支開他,讓他到外頭營帳裡巡邏,卻派了手下一個千總帶著人下山趕到濟民堂,把神醫給帶回來。

直到神醫姑娘來了,他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事後他也曾去找攝政王理論,可他滿口滿嘴都是什麼“我把這姑娘留下來也不算虧待了她,你不是也聽見了,是她自個兒想留下來的。等她長大了,把她嫁給我手底下的軍官,豈不是她三輩子修來的福分?”可張忠義深知。這山上還不知道能住多久呢,哪來的將來?就算是有將來,憑著神醫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到時候除了攝政王,誰還敢娶她啊。

攝政王萬一到時候霸佔了她怎麼辦?

幾乎想了一天,辛苦一夜的他,倒頭就睡的他,竟然一白天都沒有睡意。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吃過飯,陪著攝政王散了步。這才悄悄地潛入神醫姑娘的門前,撥開了門閂子,想救她出去。這才有了今晚的那一幕。

馬兒一陣狂奔,馬身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將到山腳下時,張忠義猛拉了一下韁繩,馬兒長嘶了一聲。四蹄高抬,堪堪地停住了,噴著鼻子原地打轉。

望望前方烏沉沉的鎮子,一點兒燈火都沒有,張忠義實在是擔心,可眼下他又沒有別的法子。所以,只能放下神醫姑娘。

他低了頭拍了拍懷中的人兒:“喂,到地兒了。該下馬了?”筱蓉似乎沒有聽到,窩在他懷裡的身子一動沒動。

他以為她沒有聽見,不由提高了聲音,拍著她身子的力度也加大了,可筱蓉依然沒有反應。

張忠義嚇了一大跳:這神醫姑娘是怎麼了?別是頭次騎馬給顛暈了吧?

一把就揚起了披風。藉著微微的曙光,他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子正窩在他的懷裡。像個八爪章魚一樣,牢牢地箍住他的膛,正睡得兒香甜。

他剛毅英武的臉上,線條慢慢地變得柔和了,那張因為奔波而有些乾裂的慢慢地咧開了。腦袋甩了甩,他無聲地笑了:這個小丫頭,這麼著也能睡啊。

筱蓉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陣徹骨的寒意給凍醒了,忙濛的睡眼,抬頭一看,東方的天際邊已經出了一絲魚肚白。

天快亮了,她這是在哪兒呀?

早就忘了是窩在張忠義懷裡的她,左戳戳,右摸摸,搗鼓了半天,才驚覺原來這是一具人的膛,還是男人的膛!

嚇得她手如同火燒了一般,就聽頭頂上傳來一聲輕笑:“神醫姑娘,你可摸夠了沒有?”筱蓉只恨不得此刻有個地鑽進去,頭一下子勾到了口,半天才悶悶地說:“都是你害得我離失所的。”張忠義一下子啞了:是啊,若不是他向攝政王言明她有一個秘方,她好端端地在濟民堂行醫,怎麼會半夜三更地被人擄到山上去?又害得她半夜三更亡命徒一樣跟著他顛簸了大半個晚上?

發現張忠義不說話了,筱蓉也有點兒過意不去,事情雖然因他而起,可若沒有她想發財想的快要發瘋了的點子,他,又怎麼會和攝政王說起?說起來,這一切,還是怪她太心急,太貪財!

這世道,什麼樣的人都有!攝政王連親侄兒都能反,連親兄弟都能踢,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不過,事已至此,一切都晚了,為今之計,還該想想到底何去何從才是!

張忠義放轡徐行,一邊輕輕說道:“天快亮了,我也只能把你送到這兒來了。再遲了,就該被攝政王發現了。”筱蓉一想起現在就要和他離別,心裡那種不安穩又像瘋草一樣蔓延開來。望望西邊尚有滿天星斗,她彷彿弱不風般對著濃黑的天說道:“遲早會被發現的,你,還打算回去嗎?”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從小把我收留在身邊養大。我還未建立尺寸功業,還沒報答他的養育之恩呢。”

“那他發現了之後,要殺你怎麼辦?”筱蓉咬著下,賭氣般地問出這麼一句話。

“要殺要剮隨他好了,也當我報了養育之恩了。”張忠義風輕雲淡地說著,彷彿這一切和他沒有關係一樣。

筱蓉頓時氣結,這麼個榆木疙瘩,和他說話簡直是對牛彈琴。他要去送死那就死好了,反正她該說的也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