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欲笑翻成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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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子巷當然不是賣瓦的地方。
這是個娛樂場所的集中地“夜市直至三更盡,才五更又開張,耍鬧去處,通曉不絕”真是個“不夜天”其熱鬧程度,已到了“車馬闐擁、不可駐足”的地步。
到了瓦子巷,雪意外地提早止歇了,可能一會兒還要下呢!
王小石以為愛熱鬧的溫柔、唐寶牛、方恨少、朱小等人必是在看戲。
誰知道不是。
方恨少等人都在生氣。
王小石再到遲一步,他們就要鬧事。
──原來他們發現在這繁榮喜鬧的巷子裡,經營生意的人都沒有什麼喜樂的神,細問之下,才知道今天是“行頭”的子。
“行頭”便是錢。
的不是稅賦,而是這地方的“人頭賬目”:就是“堂花”和“粘頭”這跟飛天光、地痞無賴詐人錢財沒啥兩樣,只不過這些錢比暗來黑往的市井氓颳得還緊,因為這是“官家”要的。
──官家本來就有夏秋二稅,還有雜瑣錢,包括了目樁錢、板賬錢、頭子錢和牙契錢,而今這個經制錢,說是為軍費而籌的,主事的人竟然是刑捕班房的人。
瓦子巷裡的人,每到要課銀的時候,自然都愁眉苦臉。贏利本微,甚至血本無歸,而今又加橫徵暴斂、貪得無厭,這年頭的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
“豈有此理!”方恨少忿忿地道“怎麼會有這種不成文的商稅。”
“這不是人造反嗎?”唐寶牛更氣。
王小石問:“你們怎麼知道這是‘四大名捕’私下所征斂的新稅?”
“一般收稅的是場務,而今卻由三班捕房的人來越俎代庖,更加雷厲風行了。”朱小答“我們剛才問過幾個人了,的確不是‘四大名捕’的主意,而是神侯府策動的,試問誰敢不從?”王小石望了朱小一眼。
朱小並不避開他的眼光,這種毫不避諱的回望自具魅力。
在燈火樓臺的照映裡,朱小的美帶著媚。
“楚纖細掌中輕,落魄江湖載酒行。”王小石突然問了一個毫無關聯,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唐突的問題:“你是個女子,多年來在江湖上冒寒受霜、出生入死的,你不會覺得累嗎?”朱小一對美目,居然眨也不眨,仍在瞧著王小石,她想也不想便答:“你是勸我早些兒找個好人家嫁了吧?”她有些倦乏似地笑了一笑“第一,像我這種女子,誰敢娶我?第二,像我這種女人,看得入眼的男子本就不多。第三,誰說女人一定要嫁人的?第四,人在江湖,固然是累;離開江湖,則不如一死。寂寞,是會死人的;孤獨殺人,比刀劍尤甚。”然後她問王小石:“我的意思,你聽得懂吧?”王小石卻在此時又反問了她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溫柔呢?”在這群朋友裡,最愛熱鬧、最聒鬧、最好玩的溫柔,怎麼反而在此喧鬧場面裡沒了聲息。
朱小幽幽一嘆:“溫柔?她在紗行前的楹樹下。”她眼波轉,加了一句:“你要知道,她在哭。”
“哭?”王小石這回很有些震動“為什麼?”
“西樓月下當時見,淚粉偷勻,歌罷還顰,恨隔爐煙看不真。”朱小似笑非笑,饒有深意地輕聲道“別來樓外垂楊縷,幾換青。倦容紅塵,長記樓中粉淚人。”她見王小石有點痴,便柔聲膩道:“去吧,自古多情空餘恨,何必真的等到情到濃時情轉薄呢?”王小石在這一瞬間有一種很奇異的受。
燈盈盈,雪意清清,人們互相呵暖,鑼梆喧天,人頭擁擠,連淒冷的星月也熱鬧了起來,可是在這個燈火闌珊處,誰才是那個、江湖以外、想念的人?
──假如真的要行刺諸葛先生,成少敗多,九死一生,人生在世,卻未曾跟自己心愛的女子訴說過心裡的話。
王小石忽然有一種衝動。
他想見溫柔。
──問她為什麼哭?並且把自己的受,一一告訴她。
在江湖上,風塵裡,有一個可以傾吐的紅顏知己,總是好的。
於是王小石去找溫柔。
唐寶牛卻是不明。